婚礼失火,宾朋逃散,我的新郎拉着别人的手跑了。
我一个人被压在废墟下,熬了三天三夜。
等我被救出来时,已经是高位截瘫,余生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而祁言,我的丈夫,只因我说我不爱他,他夜夜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在我的床上,逼我看他们寻欢作乐。
当我意外坠楼后,睁眼,我回到了婚礼这天。
所有人都在祝福我和祁言的婚礼。
但我知道,三分钟后,他就会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逃命。
1.
身边的祁言眉眼疏朗,气质矜贵。
他为我戴上婚戒,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就好像他真的很爱我。
但我清楚地记得,上一世,为了惩罚我私自去同学聚会,他亲自计划了这场大火,就为了看我狼狈的模样。
可惜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
医生告诉他我烧伤毁容,高位截瘫,他才开始慌了。
昏迷中我听到他怒骂助手无能,废物。
都是别人的错,高高在上的祁家少爷怎么会有错呢。
主持人小声叫我,我回过神来。
这场婚礼是祁氏集团与林氏的世纪联姻,备受瞩目,诸多媒体也在场内架起了直播。
为了更好羞辱我,他甚至邀请了我多年的死对头——穆思雨。
我记得那天的新闻头条是:「生死当前见真爱」
配图是祁言牵着穆思雨的手,在火光中奔跑。
彼时,我被压在废墟中奄奄一息,绝望地等待救援。
「祁言。」
我忍着恶心,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吗?」
他眸黑如墨,连蹙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静静看我时,仿佛他的全世界里只有我。
可我知道他的世界潮湿阴暗,连一丝光都照不进去。
此时他只是满目深情看我,问我想去哪里。
「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地方,我想你陪我去。」
我靠在他的身上,轻挠他的掌心。
我的服软明显取悦到了他,他有些动容,轻轻抚着我的发尾,俯身在我耳边低吟:「念念,这样才乖。」
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可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直要我乖,要我听话,把我囚在豪华大宅中做他的金丝雀。
我跑了一次又一次,他每次都会暴怒地把我抓回来,揉着眉心,目光偏执:
「念念,你不乖了。」
「念念,你知道逃跑的孩子需要惩罚。」
「念念,你不爱我了吗?」
我最后的回答是不爱了,他红着眼砸了能砸的一切。
可祁言不知道,我哪里敢爱他呢。
他的爱,是能杀人的毒药。
我把祁言带进后台,借口找东西离开。
上一世我慌不择路逃到这里,这里本有一个出口,却因为着火时间太久,房梁坍塌堵住了道路。
祁言,这一世,换你死吧。
2.
大火蔓延,我混在宾客中一起向出口逃去。
门口记者的摄像机已经对准了我,我哭得撕心裂肺,假意要冲进去救祁言。
一道白色的身影跑得比我还快——
穆思雨。
众人见穆思雨冲进火海后,竟一齐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有些下不来台,索性装晕。
我不想救任何人,因为上一世,没有任何人救我。
可我没想到的是,穆思雨真的把祁言救出来了。
她不过一米六五的个子,满脸黑灰,扶着近一米九的男人,颤颤巍巍地从火光中走来。
记者的摄像机对准,一阵猛拍。
不出所料,当天的新闻头条是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生死当前见真爱」。
我成了抛弃丈夫,被口诛笔伐的坏女人。
祁言,你怎么就没死呢?
婚礼上出了这么大乱子,叔父脸上挂不住,让我去医院照顾祁言。
因为我父母早亡,叔父一家对我也只是饿不死就好的态度,所以祁言才能囚禁我多年。
对于这家人,我心里是没多少敬意的。
可一想到祁言醒来,发现我不在他身边的抓狂样子,我脖颈一凉。
这是这么多年,他在我身体上留下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3.
医院里,祁言床边早坐了一个人。
伤口未愈的穆思雨打着绷带,呆呆地看着昏迷吸氧的祁言。
病床上的人,没有毁容,没有截肢,安静地躺着,好像戴着呼吸机睡着了一般。
「医生怎么说?」
我突然出声吓了穆思雨一跳,她看见我,有些不知所措。
「碳中毒,可能醒不过来。」她声音越说越小,眼眶里蓄满泪水。
「祁言哥哥还这么年轻……」
她埋头又要哭,我赶紧打断她:「那敢情好啊。」
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上眉梢,那我岂不是可以立马离婚,永远地离开他。
和他在一起的五年,他不让我外出不让我见任何人,我早就忘了正常人该怎么生活。
没了他,我想畅快地活一次。
「你说什么?」穆思雨终于抬起头,声音有一丝困惑。
穆思雨喜欢祁言,这是公开的秘密。
「祁言的下半辈子就拜托你了。」
我握住她的手,郑重嘱托。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不能算我造孽。
「宥念姐姐,谢谢你。」
穆思雨红了眼眶,只有欣喜。
我立刻联系三家长辈。
祁家人本就不满意我的出身,没了祁言撑腰,他们巴不得我赶紧滚蛋,穆家家大业大,才是他们心怡的联姻对象。
至于我叔父的意见,就没那么重要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财产分配。
三家人你来我往地定下来这笔交易,平素雷厉风行的祁家掌舵人此刻还静静躺在病房,等待自己的命运被决定。
离开前,我最后去看了祁言一眼。
客观来讲,他是帅的,尤其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的时候。
离开他之后我年年向神明许愿,让他永远不要醒来。
4.
在被祁言囚禁以前,我是娱乐圈三线小演员。
叔父见我表明没有夺权的心思,施舍给我几个女二女三的资源。
自己挣钱自己花,大钱没有,小钱不缺。
祁言昏迷之后,我趁着他的热度,狠狠黑红了一把,顺势签约经纪公司,本色出演了几个恶毒女配。
一年只工作几个月,剩下的日子我背着行李,见过北极的极光,去过撒哈拉的沙漠,自由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开心。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我总会梦见祁言在身后追着我跑。
他一直喊着,「念念,你别想逃,你是我的。」
我猛地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祁言后才松口气。
直到我例行去山上拜神。
蒲团上已经跪了一个人,身形瘦削修长,宽大的西装显得空荡荡的。
几乎在看见的瞬间,我脑中轰隆一下,千万个逃跑的念头闪过,脚下却恐惧地如同灌了泥浆。
祁言听到动静转身,他的脸已经清瘦到我不敢认,眼上蒙了一层白纱。
「阿言,别跪了,你身子还没养好。」
穆思雨推着轮椅从旁边走过来,脸上带着幸福的浅笑。
她没看见我,我在殿外扶着红柱颤抖着跪下。
祁言醒了,但他也瞎了。
可是他竟然没来找我。
我动用了所有人脉去查,最后得知,祁言三个月前就醒了,不过因为卧床三年,状态很不好。
「他的眼睛被烟熏坏了,医生说复明概率很小。」
我稍稍安心,老天还是待他不薄,只是让他瞎了眼而已。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我总觉得下一瞬自己就会被祁言抓回去。
我计划着跑去国外,他一个瞎子,手总不能再伸那么远。
经纪人震惊看我,觉得我疯了。
他把我拦下,说下部电影的违约金,把我和他打包卖了都赔不起。
「什么电影?」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数了数上面的零。
事业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但天价违约金,我确实赔不起。
跑了也会被起诉,闹得更大对我没好处。
5.
电影《幼花》开机大典,果然是大制作,业内知名人士到了一半。
而我一个口碑不好的能参演,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有人出手了。
我尽量降低存在感,混在人群里吃吃喝喝,被经纪人逮到,绑去导演身边。
「导演,这是我家艺人,您多提点。」
他按着我的头,给导演鞠了一躬。
知名大导的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经纪人愣是装看不见,满脸堆笑。
他们这群搞艺术的不喜欢我,我知道。
半路出家,带资进组,蹭热度黑红,每一样都在他们这群高岭之花的雷区蹦迪。
我见不得经纪人这么卑微,双手环胸傲慢道:「有本事你别让我演啊,你以为我稀罕。」
李导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更显鄙夷。
「要不是那位发话,我还真看不上你。」
他撂下这句话就走了,经纪人问我「那位」是谁。
还能是谁。
祁言是不会变的。
历经两世我对他太了解了,他是不会让我逃走的。
他醒来之后的平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我握紧手,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不是曾经的我了。
祁言,没什么可怕的。
从开机大典到进组开拍,我总觉得一直被人监视。
经纪人劝我:「祁言不是瞎了吗,别乱想,说不定是你私生饭呢?」
我怎么可能有私生饭,恨到极致的黑粉还差不多。
没人知道祁言私下的阴冷偏执,大家眼中的他常年蝉联最想嫁老公榜首。
他娶我,在外人看来是我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
更别提我婚礼独自逃命,在祁言昏迷后还果断和他离婚的渣女事迹了。
喜欢祁言的人有多少,恨我的人就有多少。
恨就恨呗,这比瘫在床上,生不如死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在我进组后没多久,我就开始丢东西了。
大到穿过的戏服,小到吃剩的棒棒糖。
如此上不了台面,那也是祁言的作风。
我在拐角拦住跟踪我的大哥,让他把祁言约出来。
这些年了,我和他是该做个了断了。
6.
但我可不敢再进祁家,我把见面地点约在了人来人往的片场。
祁言是被保镖推进来的。
脸色惨白,双眼依然系了一条白色纱布,瘦到颧骨凸出。
我看他坐在轮椅上,没了往日的戾气,他嘴巴张张合合,终于哑声打破了沉默:
「念念,好久不见,你愿意见我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