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暴雨天遇到一个受伤严重的男人。
我转身跑走,没有立即救他。
后来,我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1
“大家好,我叫姜灵,来自西南的山区,很开心能加入学生会……”
第一次学生会会议结束后,学生会长沈煜单独把我留下,让我下次不要再来了。
我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他目光和嗓音皆是冰冷的,“我很不喜欢你。”
我因此难过了许久,心中的自卑冒出了头。
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默默消化难过的情绪。
既然不能参加学生会,我把空余时间用来打工。
某日,我在咖啡店工作接待了两个人。
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和我一个村,一个姓氏。
她叫姜心然。
另一个人是沈煜。
他看到我时,原本温和的脸上瞬间蒙上一层寒冰。
姜心然见到我很惊喜。
她坐下后,又抬起头与我寒暄。
“姜灵,你是在打工赚钱吗?”
我点头回应,“对,我需要自己赚生活费。”
姜心然笑着问,“大学生活是不是很美好?”
我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羡慕。
姜心然的成绩很差,高考没能考上大学。
我离村前听说她要去复读,却不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沪市。
而且还是和沈煜一起。
我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碍于沈煜在场,我便没有开口直接问。
2
到了下班的点,我去员工间换好衣服准备回学校,在店外再次见到了姜心然。
她身边已经没有了沈煜的身影。
我主动叫她。
姜心然转过头见到是我,兴高采烈地跑过来。
“姜灵,我正想找个人说话,我实在太激动了。”
我们在花坛坐下,姜心然笑容灿烂。
“刚刚你注意到我对面那个男生了吗,他对我表白了,他说他喜欢我。”
“他会出钱让我留在沪市复读,他希望我能考上A大。”
A大就是我和沈煜现在就读的重点大学。
我念大一,他念大三。
我心头短暂地惊讶了下,看到她骄傲又兴奋的神情,也为她感到高兴。
姜心然美丽大方。
沈煜气质清绝,容貌俊逸,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两人很相配。
我又听她说。
“他今年七月的时候还去过我们村呢,那天下暴雨,他被泥石掩埋,受了很重的伤。”
“是我救的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
3
七月,暴雨,泥石。
我脑子里闪过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雨幕之下,一个清瘦高大的男人从一堆泥石中撑起身子。
他伸长手臂向我呼喊。
雨声很大,我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心沉了沉,猜测是想让我救他。
我走近了几步,望见男人满脸鲜血。
他被黄泥掩盖了半截身子,我看不清他的长相。
我握住伞柄,把刚刚徒步去镇上取来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捂紧在胸口。
整个人像是成防御的状态,脸上下意识露出惊惧的表情。
我站在原地纠结了片刻,还是选择不靠近他,转身跑去找附近的大人。
可等我带着人回来,那个男人消失了。
只剩下一地的黄泥和拦路的石头。
后来听说他被村里人救了,我才安心回家。
原来那个男人是沈煜,救他的人是姜心然。
他记住了我的脸,认定我对他见死不救。
那么他把我赶出学生会,对我言语羞辱也变得情有可原。
4
来沪市之前,我就清楚自己与那些同学的不同。
他们松弛光鲜。
而我必须时刻担心温饱。
我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能考上沪市的重点大学,全靠一位好心人的资助。
我没有好心人的联系方式,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判断对方是位女性。
可在上大学前夕,村长突然找上我说,好心人从此以后会停止对我的资助。
我询问原因。
村长摇头不知,反而指责好心人失信。
明明当初说好要资助到我大学毕业,可现在说断就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能理解好心人的想法。
我已经长大成年,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而她的钱可以用来资助比我更小的孩子。
在村长的帮助下我成功申请到助学贷款,我仍然能去沪市上大学。
5
我和沈煜偶尔会在校园里遇见。
他总是平淡地扫过我的脸就移开了视线。
最初我想解释那个误会,后来又觉得并没有太大的必要。
我和他,本就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可沈煜和姜心然一同来咖啡店找我。
我时刻谨记沈煜不喜欢我。
他也选择在姜心然面前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沈煜淡声道:“心然说你是她们学校的高考状元,我不熟悉你们省的考纲,她想请你周末帮她补课,我会付给你课时费。”
他的态度依旧淡漠,但没有把我赶出学生会那天那么恶劣。
天之骄子应该不喜欢被人拒绝。
我想了会决定辞去咖啡店的工作去给姜心然补课。
我不会和钱过不去。
也希望姜心然能成为我们村的第二个大学生。
6
姜心然没有住复读机构的宿舍,而是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
她说这是沈煜的房子。
“姜灵,你知道这套房每平多少钱吗?”
我摇头。
我只听说过沪市的房价很吓人。
姜心然张开手掌,比了一个数字。
“八万一平,八万块啊,我们家两年都赚不了八万块。”
我和姜心然一样都没怎么见过世面,但我却很羡慕她。
姜心然家庭美满,父母非常勤劳,她还是少有的农村独生女。
随手救下的男人知恩图报。
虽然出生大山,但所有人都很在意她,爱护她。
我拉着她去书房补课。
姜心然郁闷地说,“我太蠢了,沈煜亲自给我讲题,但我就是听不懂,我感觉他有点生气。”
“我就随口说我更希望你来,没想到他很快就答应了,你给我补课总比在咖啡店赚的钱多吧。”
我点头对她表示感激。
心想沈煜对她可真是百依百顺。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姜心然苦笑摇头,“还没有,沈煜希望我能专心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好是A大,他说以后在他父母面前,能省去很多麻烦。”
沈煜是高知家庭。
他父母绝不会同意自己儿子和一个高中学历的女孩谈恋爱。
他希望姜心然能变得优秀一点,所以不惜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帮她复读。
我一心一意给姜心然辅导功课,花时间整理好高考各科知识点,让她理解记忆。
但她底子实在太差,念高中时根本没有学到什么知识。
给她补课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我尽心尽力地教,她尽心尽力地学,相处的过程还算愉快。
7
某个周末补课结束后,我在客厅里见到了沈煜。
他阖眼养神,我放轻脚步走到玄关。
我换鞋时,姜心然从书房里出来。
她激动地去翻茶几上的一大袋零食,大声叫我。
“姜灵,你拿点零食再走吧,沈煜买了很多,我都吃不完。”
我清楚她不是在炫耀,而是真诚地想与我分享。
但一想到沈煜对我的不喜,便觉得我不应该当他的面,接受他买的零食。
正当我准备开口拒绝时,先听到了沈煜沉静冷淡的声音。
“心然,这是我给你买的,你怎么能随便给外人吃呢。”
我穿好鞋无声无息地离开。
我想,姜心然真幸运。
A大的沈煜是万千少女心中的梦想,却只对她一个人好。
我为她感到开心。
这次相见让我知道,沈煜对我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份雇佣关系而变好。
在他面前,我还是当个隐形人为妙。
8
六月,姜心然回老家高考。
我听说沈煜特地请假陪考。
成绩出来后却不太理想。
姜心然比上一年考得要好,能在沪市读个不错的大专。
但沈煜非常不满意。
沈煜把不满意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
他单独找上我。
“姜灵,你根本就没有认真教心然,那么简单的题她都能做错。”
我想沈煜智商和情商都很高,怎么会把责任怪到我身上。
他肯定清楚姜心然读书的天分本就不够,能考上大专,已是她努力学习后的最好结果。
我为自己辩解,“每科的基础知识点,我反反复复都跟她讲过,但她根本记不住,每次都错在同样的地方,还有……”
“别说了!”
沈煜怒声打断我,眼神森寒阴郁。
“你就是嫉妒心然,你嫉妒她过得比你好,嫉妒她漂亮,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你毁了她的人生!”
他的话就像惊雷一般在我耳边炸开。
紧接着心脏开始刺痛,指尖发颤,我张开口却无力辩驳。
沈煜对我的厌恶来自于我曾经对他见死不救。
可那是个误会。
解释再多都于事无补了。
我抿紧唇默默忍受他的怒气,心想捱过去就好了。
9
沈煜暑假在偏远山区有支教任务。
他还经常参与救助流浪猫狗的公益活动。
姜心然捧着脸痴笑,“姜灵,他真的超级有爱心,人也特别好,我想暑假去打工赚钱,他说没必要,让我去学学乐器跳舞之类的陶冶一下情操。”
“不过我很对不起他,没有完成他给我制定的目标,我怕他不喜欢我了。”
我一时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暑假我没有回老家。
家里只有一栋破旧不堪的老房子,没有人在那里等我。
我把时间都用来打工,什么活都接只要能赚到钱就行。
某一天,我在地铁口做地推时,接到姜心然的电话,听见她激动的声音。
“姜灵,我和沈煜在一起了,我真的太开心了,他还送给我了一条钻石项链,特别好看,我都不舍得带。”
我身旁的同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只能压低声音向姜心然表示恭喜,约好晚点再聊。
地推的工作并不适合我。
小心翼翼地向目标人群推广产品,只获得别人的摆手和冷眼,没有订单就没有提成。
我做了两天就辞了,连基本的工资都没有。
还好我不止这一份工作。
我给小学生做家教,但我的英语口语都没有我的学生流利。
被家长发现后立马给我结算了工资,礼貌对我劝退。
家长更想花一份的钱找一个全能型家教。
我明确了自己的不足,计划利用空余时间练习口语。
赚钱不能耽误,我最后还是回到了咖啡馆。
那边正好缺人,老板热情地欢迎我回来。
咖啡店老板是个海归,他经常与外国客人用英语对话。
他听我说起口语的困扰,于是在闲时特意用英语与我交流。
我基本都能听懂,回答得却磕磕绊绊。
不过我不怕丢脸,抓住机会练习。
10
姜心然约我出去玩,被我拒绝了。
于是她和沈煜一起到咖啡店来找我。
沈煜无视我,周身依旧散发着寒气。
姜心然却拉着我的手问,“你哪天休息,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我不想去,更不想面对沈煜。
难道他没有告诉姜心然,他很讨厌我吗。
“我没有休息。”
回到吧台,我还能听见那边的对话。
姜心然好像意识到我不想跟她玩。
她垂着眼睛很难过。
“姜灵是个孤儿,一个人长大特别不容易,我爸妈都让我多关心关心她。”
沈煜轻哧了一声,“原来是没人教,才会如此冷漠自私。”
我弯低腰躲进吧台里。
鼻子一酸,棕黑色的台面上有几滴我滚烫的眼泪。
沈煜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却对我的恶意那么深。
他残忍地一次又一次践踏我的尊严。
我恨他。
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只能躲远点,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
11
沈煜大学毕业,去美国读研,与姜心然开始了异国恋。
我的生活依旧忙碌,努力学习工作攒钱。
姜心然还是会找我玩,我不再拒绝她。
大四上学期,我保研失败,为此情绪十分低落。
我坐在便利店里思考未来。
是继续考研,还是直接参加工作。
我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
“姜灵!”
我扭过头看到近两年未见的的沈煜。
他没什么变化,依旧帅气惹眼。
但他看着我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充满了憎恶。
我想,我应该没有惹到他吧。
他来找我干什么。
沈煜把我叫出了便利店,让我上车。
我脚步一顿,犹豫了。
“你欠我的。”
他在提醒我曾经对他见死不救。
我妥协坐进了后排。
车开到姜心然住过的高档小区。
我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便自觉跟在沈煜身后上楼。
12
进了屋子,姜心然并不在。
而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堆照片。
沈煜气势汹汹拿起照片甩在我头上。
我一头雾水。
看到照片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生气。
姜心然过生日在酒吧订了一个卡座。
我和另一个高中男同学为她庆生,照片里有我的身影。
当时,我要赶在宿舍门禁前回学校,所以先行离开了。
我走之后,照片里姜心然与男同学抱在一起。
那个男同学是姜心然高中时的恋人。
我一直是知情的。
我问,“这是谁拍的?”
沈煜咬牙切齿地说,“我还得感谢一位好心的学弟,不然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恶毒,趁着我在国外带着男人,试图想拆散我和心然。”
我愣了下,急忙否认,“我事先不知道,不是我找来的,我连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他轻哼一声,"同学?还不承认你们认识。”
我连连摇头。
姜心然劈腿为什么他来找我要解释,他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你去找姜心然,你听听她怎么说。”
“我不想听她的解释,分明是你在故意陷害她。”
沈煜伸手打掉我手中的照片,把我推到墙上,掐住我的下巴,用言语羞辱我。
他说我面目可憎,善妒,恶毒。
我不想火上浇油反复激怒他,只能闭上眼睛仍他欺辱。
我承认自己毫无血性。
但我这样一个如蝼蚁一般的人物,有什么资格和他叫嚣呢。
我安慰自己,挺过去就好了。
13
沈煜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脸颊,灼热烫人。
“我和心然已经分手了,你来代替她吧。”
代替?
我嘶哑着喉咙问,“代替什么?”
“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