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从事航海工作的时间越长,去的国家就越多,经历的事情就越多。我从事十三四年的工作,身边遇上的事情真不少,无论是发生在外国人身上还是发生在同事的身上,更或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不得不说,外国人,尤其是女人对船员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当然,一个国家的环境好坏也对我们船员的影响也很大,我们的同时就是因为和女人的交往,导致一件又一件事的发生。
这一次,我们的船员在印尼出事了,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遇上了只能说去面对,没有丢命,那就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在我看来,船员一定要爱惜生命,身处国外,要是出问题了,真的会很麻烦。
这一次,我们的同事没躲过一劫,当时情况危急,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很迅速,很复杂,要不是命大,可能回不来了。
事情还得从我们的船靠泊在印度尼西亚(简称:印尼)雅加达港口说起,当初我们船来这里靠泊是为了装载当地的粮食,目的港是运往非洲安哥拉港口。
靠泊当天,我们每个人的心情都是非常激动的,毕竟这里有太多的诱惑等着我们的船员去体验。我一直对印尼的印象只是停滞在这里的水果和海鲜上,觉得确实非常的棒,当然还有这里的美景很不错,每年吸引着来自全世界的游客到这里来。
当初我在船上当三副,认识一个水手也是福建的,对我非常的好,只要到了一个国家就一定会邀请我一起下去玩。其实,他的英语并不好,希望我能跟着他一起下去游玩。
很遗憾的是,我当初来这里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下去,导致他也没有下去当地玩。恰恰就是因为这样,导致他出事了,现场的画面让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不得不说,很多时候,身处国外还是要悠着点。
我们都知道,印尼位于亚洲东南部,横跨赤道,整个国家相对零散,岛屿众多,与巴布亚新几内亚、东帝汶,马来西亚接壤,与泰国、新加坡、菲律宾和澳大利亚隔海相望。
就这么一个特殊地理位置的印尼,属于赤道海洋性气候,全年非常炎热,潮湿多雨,让我们这种东亚人多少有些不适应。
靠泊当天,我们在当地的体感温度大约是30℃,温度高还闷热,船员们到达后都不是很适应,我因当天有事没有下去当地国家玩,一直留在船上。
期间,我到卸货甲板了解卸货情况,看到了福建水手李世明,我们都叫他小李子,他正在甲板上无聊的值班,去的时候还看他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值班,回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当地的女人勾搭在一起了。
对于我们船员来说,有女人陪着聊天,大家都感兴趣。当时,我看小李子正好坐在地板上和几个围着头巾的女人聊了起来。
一开始,小李子见我来了,还略显尴尬,后来见我笑着迎面而来,还主动和女人打招呼,他才没有了那份羞涩。
当时我是有点纳闷的,我一直觉得穆私林的女人可不是这样的。在我的印象里,穆似林的女人不仅出门戴头巾,而且除了自己的男人之外,不会随意和别的男人来往。
可当时的一幕,颠覆了我的想象。
当时,很有意思的一幕发生了。我看到小李子和她们聊天,我也过去凑了个热闹。原本以为女人会很淡定,会很冷漠,甚至会很忌讳和陌生男人聊天,没想到的是,女人还挺热情友好的,上来就和我打招呼,还给我腾出个位置,让我坐在她的旁边。
大概是我和小李子在身份上有差别,我当初可是戴了肩章,女人看我有肩章,还那么帅,自然就希望我坐在她的旁边。这是出乎我意料的,我完全没想到穆私林的女人是这样的。
就在我们聊着聊着,到了上午九点整,在场的所有工人放下了手中的活,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布,随后跪在那里进行祈祷。
这事在我看来不新鲜,他们一天中要祷告四五次,每次要半个小时。在祈祷期间,每个人都很专注,就是有要紧事,在他们看来也要等祈祷完了才能去做。
这是我不喜欢的地方,我很烦他们这么做,一到祈祷时间,他们就开始打坐。当然,这一次,我发现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一直觉得穆私林的人很保守。可是,这一次,我不但发现了工人在祈祷期间,有跪着的,坐着的,而且还有躺着的。这大概是时代的进步,现在可以躺着祈祷了。
不仅有了这方面的进步,而且当初坐在我们身边的几个女人,有两个女人尝试着跟我们找热情,大概是个男人都懂得什么意思。其中一个女人很热情,说愿意回小李子的房间帮忙洗衣服,这就有点过分了。
我听着就怪怪的,觉得这里有问题,明明是祈祷期间,怎么就来真热情了啊。
我起身拍了拍屁股,回头提醒小李子要悠着点便离开了。
小李子只是笑了笑,看着我离开了。
回生活区的路上,我百思不得其解,穆私林的人以前有很多禁忌的,现在怎么进化了吗?
中午吃饭期间,小李子下班回来,我正好办公室有点事情才处理完,晚了点时间去吃饭,所以也赶上了他正好来吃午饭。
当时,餐厅里就只有我和小李子以及要准备洗碗筷的服务生。我趁着没什么人,好奇地问小李子是否有邀请女工人上房间喝喝茶?小李子笑了笑,说根本没时间。小李子解释说人家祈祷的时间很长,根本没时间理会他,还说自己只是陪她们聊聊,期间去仓库分享分享两个人的饮料。
听到这里,我笑了,服务生随口来了一句:“悠着点,她们每次祈祷的时间都很长,要是每次祈祷的时候都找你,你可别忘乎所以。”
小李子只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大家吃着饭,闲聊起来。
小李子和我抱怨起来,说这里很热,希望我能多给他一些饮料。
确实,印尼雅加达港口非常闷热,而且在这里上班会非常的无聊。原本可以三五天完货的,可因为他们一天就要祈祷四五次,每次半个小时,那么卸货时间只能往后延长六七天。
这么长时间的靠泊,对于船员来说都觉得无聊,枯燥,所以很多船员都下去当地玩了,我在第二天也带着小李子去了一趟当地吃吃喝喝。
由于天气热,我不常去,小李子也就天天只能在卸货甲板值班的时候,找工人取悦取悦。
可事情恰恰就发生在他和女工人取悦聊天之际发生了。
他们没事就坐在一起聊天,无论是白天值班还是晚上值班。
来这里第三天的晚上,我去现场看卸货情况的时候再次遇上了她们祈祷的时间。当时小李子也正好和女人们坐在一起,可这个时候小李子说自己不舒服,感觉是发烧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要找个借口借机带着女工人回房间喝茶呢,所以我当场就允许了他回房间休息下。
可是,我在卸货甲板上等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并没有发现他下来。于是我开始用对讲机呼叫他。起初,他没有回应我,后来多次呼叫后,用非常微弱的声音回答我自己真的发烧了。
既然如此,我上生活区看了看他,发现他是躺在沙发上。我尝试着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非常烫,随口来了一句:“不好,你发高烧了。”
我赶紧在对讲机里呼叫大副,大概是大副没值班把对讲机关了,船长反而听到了,问我情况如何?
得知水手发烧躺在沙发上,赶紧叫上了大副前来房间了解情况。
他们两个来到现场后,船长摸了摸额头,然后让大副回医务室拿体温计。
量下来的结果是39.6℃,把船长给吓坏了。
因为当时是晚上,以船长的经验来看,这里温度高,小李子应该是中暑了,所以船长没有选择马上让他下去看病,而是选择让大副为他物理降温。在这期间,大副为他吃了退烧药,还嘱咐我每隔一个小时为他换额头上的毛巾。
大副的话我们不能不听啊,而且小李子这个人不错,所以我没有半点怨言,一直帮他换毛巾换到凌晨五点。
期间,他的体温上上下下,时好时坏,换毛巾让我觉得有效又没效。大晚上的,大家都睡了,我也不敢打扰大副和船长,只能继续给他换,一直换到五点。
五点这一次跟换毛巾,真的出事了。当时的场景把我吓坏了,我一刻不敢停下来,直接跑到船长房间,将正在熟睡的船长从船上拉了起来并告诉他小李子鼻孔开始出血,脸上开始起红疹子。
船长听我这么说,连裤子也没有穿,光着膀子往小李子房间冲。
来到小李子房间那一刻,小李子整个人的肉色变得非常差,鼻孔不停出血,疹子越来越多。船长发觉不对,表情非常紧张,还让我赶紧叫大副前来,顺便让我拿上卫星电话。
看来船长要求助当地代理或者医院了。
当我拿来电话的那一刻,船长抢过我手中的电话,给代理打去了电话。可是代理大概是还没醒,并没有接,所以船长慌忙回房间翻阅了印尼的急救电话。
拨通电话,描述了小李子的情况后,医院没有交代我们要如何处理,而是说马上会有救护车前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船长简单穿上衣服后,来房间帮忙处理小李子身上的鼻血。
其实,当时我的心里是没底的,看到小李子脸上,身上的疹子越来越多,我开始担心起他感染了什么,甚至想到了他是不是和那几个女人有来往。
面对这件事,我也不敢随意作出判断,更不敢乱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李子躺在那里痛苦的样子。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了,这里的救护车终于到了。没有经历就没有接下来的感受,要不是这一次经历了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印尼这个国家是这样的。
当时,救护车算是来了,这个速度真的慢啊,慢的让我怀疑人生。这一个小时好像过了一年一样,我和船长来来回回,也没有得到解决的办法,代理那边也一直没有声音。
救护车上来后,三个医护人员的速度让我揪心,看着他们走路的样子,我差点没了脾气。在他们眼里,他们不是来救急的,而是来看望病人的。
三个人来到现场后,大概是心里有了预判,很直接地告诉船长,眼前这位船员应该是感染了登革热。
听到“登革热”,我是陌生的。早些年只是听说东南亚,南亚有这种病,但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具体得病的样子。当得知小李子得了登革热,我很紧张,心跳砰砰砰的加快。我开始担心自己接触了他,也会给传染登革热,于是赶紧上前问医生,问他们是否会传染。
医生笑了笑,只是告诉我要注意蚊虫叮咬,最好把自己包裹起来,外出的时候,不要坐着不动,防止蚊子趁虚而入。
那一刻,我想起了小李子值班的样子。心想他难道是这几天值班的时候,为了和那几个热情的女工人聊天,天天坐在一起,不小心被当地的蚊子叮咬了吗?
我开始好奇登革热,我只知道在非洲要是被蚊虫叮咬很容易感染上疟疾,却从来没有听说登革热也是被蚊虫叮咬导致的。
医护人员抬着我们的小李子下船了,船长安排大副在船上,让我跟着他下去帮忙。
大早上的印尼是令人失望的,闷热不说,这里的交通也是让人焦心。
印尼的交通是很糟糕的,很多地方的红绿灯是坏的,交通堵塞,摩托车在车辆之间穿行,让人感到很不安全。
即便是有救护车的报警声,可路上的人根本不让行。
不得不说说这里有一个没坏的交通信号灯是多么遭人嫌弃。
早上,上班的人真多,车辆多,过马路的人也多。在这种情况下,这里的交通信号灯既然不是自动的,而是手动的,也就是说斑马线上要是有人,行人可以主动在电杆上按一下按钮,那么直行绿灯就会立马变成红灯,于是就会有大量的人从斑马线上经过。
当时我们遇上的情况就是这样,前面排着好多车,我们的报警声一直响着也不见有车让行,而明明红灯要变绿灯了,行人却手动按下了交通信号灯,又继续让绿灯变成了红灯,前面车过不去,还不让行,导致我们的救护车也一直堵在路上。
真不知道这样的救护车报警声起到了什么作用,要是命悬一线的人,遇上了这样的情况,可就没命了。
没错,我们从码头到医院又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我们就这么挨着,看着小李子紧闭着眼睛,似乎进入到了休克状态。
船长比我担心多了,快到医院的时候,代理打来电话,立马要求他到医院一趟。
印尼的医疗水平和医生真的让我非常的无语,病人都已经到了医院,放在大厅里还不往急救室推,几个人哇啦哇啦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就是大家很小心的样子。
我看两个护士来现场很淡定地量了血压,抽了血。抽血的推车脏的不行,要不是抽血的针管和针头是从新的包装袋里拿出来的,我还担心小李子又会感染别的什么病毒呢。
经过一系列的磨蹭,他们让我们在大厅里等,几个医生推着小李子走了。
代理随后到了医院后,帮忙去处理了一些费用的事情,顺便问了问还没手术结束的医生情况如何。
从代理那里得知,小李子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人还在昏迷状态,但是体温下去了。代理转医生的话,让我们不用太担心,只要处理得当,小李子没有大问题的。
代理很淡定,还说登革热在他们国家很流行,每天都会有人得登革热病,还提醒我们在码头要注意包裹,不要轻易暴露了自己的皮肤,更不要坐在一个地方不动,以免被蚊虫叮咬还没知觉。
听到这里,我很担心自己,其实自己在当地码头的时候也被蚊虫叮咬过,只是目前身上没有反应。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了代理,代理的意思是,不是所有的蚊虫叮咬都会感染登革热,而是有些蚊虫携带了登革热这个病毒的受体,才会感染。
不过,我还是很担心,据我了解,登革热是有潜伏期的,一般3-8天的时间,要是后期被感染,我们的船离开了,一旦出现了异常反应,那么会非常的危险。
鉴于此,我要求船长向代理提出申请,要求让医生为我们全体船员都做一个体检,以免后续带来生命危险。
不得不说,这一次的经历是令我害怕的,让我难忘的,至今想起来,我还是很害怕去印尼这个国家,太令人担心了。这么些年,我去印尼的次数很多,自从小李子这件事发生了,我一直提醒自己,也提醒同事不要太暴露自己的皮肤在空气中,以免被蚊虫叮咬,更不要在卸货期间和当地的女人聊天,忘记了自己被蚊虫叮咬了也不知道。
没有经历就没有感受,这一次的经历让我长了见识,也让我感到非常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