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生日那天我做了一大桌子菜，却迟迟没等到他回家。
我点开儿子的朋友圈，这才发现我老公和年轻漂亮的小三带着海鲜过敏的他在外面吃波士顿龙虾。
我赶紧给儿子打电话。
「你这个蠢女人瞎吗？小芸阿姨带我吃大餐呢，你这么抠门不配给我当妈妈！」儿子不耐烦地挂断电话。
这样吗？那我就不当了吧。
1
我是一个家庭主妇。
老公月薪过万，儿子聪明伶俐，我一度以为我很幸福。
直到今年年初，老公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频率也越来越低，我有不好的预感。
算了，为了儿子江子豪，我没有什么不能忍的。
我一心扑在儿子的教育上。可十岁正是叛逆期，我越管教矛盾反而越大，我和儿子经常冷战。
正好儿子的生日要到了，我决定找个机会缓和一下。
我准备做一顿棒骨大餐，好吃又营养，子豪从小就喜欢！
我相信儿子只是不懂事，他一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毕竟，前两天帮他收拾房间时，我还看见了他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盒包装精美的《听妈妈的话》的CD。
我是杰谜，子豪知道，这应该是他给我准备的礼物吧。
我好欣慰，之前争吵的难过一笔勾销。
我兴高采烈地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满怀期待地从夕阳西下等到夜幕降临，棒骨浓郁柔香消散，我还没等到老公儿子回家。
我有些担心，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点开儿子的微信，对话框是绿油油的一片。我给他发的消息总是石沉大海。
或许是我不够了解他吧。
我苦笑着点开他的朋友圈，意外发现平时只有一条横杠的页面多出了几张照片。
儿子坐在老公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中间，他们俨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正在高档餐厅里吃……波士顿龙虾？！
一瞬间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来不及生气，赶紧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接啊，快接啊！儿子从小有严重的海鲜过敏，吃龙虾会出事的，最严重可能会死人的！
2
铃声响了好久终于接通，我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这个蠢女人瞎吗？小芸阿姨带我吃大餐呢，别打扰我们！」
母性的伟大占了上风，心急如焚的我没计较他失礼的言语，耐心地劝阻道：「子豪，你听妈妈说，千万别吃龙虾。你不记得了吗，你海鲜过敏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什么过敏不过敏的，我看就是你妈抠门。」
这是婆婆黄春花的声音。
得到靠山的支持儿子更是变本加厉：「就是就是，你这么抠门根本不配给我当妈妈！」
「我……」
我正想反驳，电话里只剩下机械冷漠的嘟嘟声。
我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对着满桌子的菜发呆。
抠门的是我吗？我为了家庭辞掉工作，每个月靠老公给生活费。我老公江家枫那一万八的工资看起来光鲜，可是根本不经花啊！
六千块钱用来还房贷，三千块存起来，三千块他个人开销，到我手里就只有六千块钱了。
这六千块包含了水电、买菜、子豪的学费、婆婆的保健品……三十五岁的我，已经四五年没买过新衣服了。
说我三十五岁应该也没有人信吧。
大大的肚腩、暗沉的皮肤、稀疏的头发、随意的T恤……
江家枫不止一次表示对我的嫌弃，江子豪也不乐意让我去开家长会。那时候我总在想只要我对他们够好，总有一天他们会感动的。
多么可笑啊！我竟然把希望寄托在儿子生日当天带着我儿子去陪小三吃饭的老公身上。
我化悲愤为食欲，一把拿起棒骨囫囵狂吃。
3
我以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我也年轻，也漂亮，还会很赚钱。
刚毕业时房地产正欣欣向荣，我一头扎进地产行业当销售。凭借良好的谈吐和优异的情商，我一度是行业标杆，无数猎头抢着挖我这颗摇钱树。
可是后来呢？我嫁给了一穷二白的江家枫。
同时期追我的人不止他，有几栋楼的本地拆二代，也有年少有为的企业高管，但我想要的由始至终都是坚贞不渝的爱情。
结婚不久我就辞掉了工作。
一是因为我怀孕，二则是江家枫升职了。
我的销售生涯最后一单开给了自己，我和江家枫贷款买下了一套小三居。
事到如今我还能记起来那天，江家枫抱着纤细苗条的我不顾众人目光在销售中心兴奋地转圈。
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我。
事情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呢？我叹气。
也不知道当时的同事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当时和我关系最好的同事叫莫希翎，我想点开她的朋友圈，却鬼使神差拨通了电话。
「静苒？」她很惊喜地喊我的名字。
4
我有些尴尬，这个时候挂电话也不合适，索性边看她的朋友圈边跟她聊起来。
她最新第一条朋友圈是今早凌晨四点发的，她在杂乱的办公室里元气满满地比了个耶，文案是「迈向新征程」。
「希翎，你现在不在房地产做了吗？」我好奇地问。
她爽朗大笑：「现在谁还干房地产呀，都成夕阳产业啦，我们当初的同事都走得七七八八啦。」
我愣住了，家庭主妇的生活只有柴米油盐，我早就丢掉了关注社会新闻的习惯，莫希翎不说我都不知道房地产的发展趋势。
「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我问她。
「我前两年转行干直播带货了，转了点小钱，也摸清楚了赚钱的套路，准备自己创业啦！」莫希翎谈起未来斗志满满。
真好，当初的朋友摇身一变都要自己当老板，但我呢……我低头看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宽松家居服，轻叹了口气。
「静苒你呢？当初你可是我们中间第一个月入十万的啊，结婚后都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去哪发财啦？」
还发财呢，手上一分钱都是跟老公讨来的。
莫希翎的人品我了解，也不怕被她笑话，我苦笑：「已经当了好多年的家庭主妇了。」
「说明你家江家枫能赚钱呀！他这么爱你，不舍得你在外面辛苦嘛。」
提到江家枫，我的两行眼泪就不由自主流了下来。爱？我早就没有从他身上感受过半分爱意了，他对我只有满满的厌弃和不满。
在昔日好友面前，我再也忍不住了，啜泣地跟她实说实说了起来。
5
了解我如今处境后，莫希翎义愤填膺地唾骂江家枫。
「什么狗男人！亏你当时不跟他要彩礼裸婚，你们住的那套房首付还是你一个人掏的呢，他转头就忽略你的付出，真是狼心狗肺！」
我跟莫希翎说这些不是纯粹为了诉苦的，我希望走出来，走出婚姻这场受制于人的泥淖中。
我抹干眼泪：「希翎，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你的新公司上班吗？就算是打打杂跑跑腿也可以的！」
「这说的什么话！」莫希翎叫起来，「你愿意来我可再开心不过了，让你干杂活那不是屈才了吗，肯定是让你来当主播跟我一起发财呀！我给你发些入门的资料，明天到我公司见面聊吧。」
挂掉电话后我还有一种不真实感，当了十年家庭主妇，我终于又要重回职场了吗？
手机不停地震动，莫希翎给我发来了许多资料和对标的账号。
我之前为了薅羊毛买些更便宜的日用品也蹲过一些直播间，但我打心底不喜欢那些主播大吵大闹的风格。
这也太丢脸了。
不过，再丢脸也没在儿子生日、我的受难日被儿子吼不配当妈丢脸吧？
我久违地燃起了斗志，认真研究起来。
6
一看才发现，莫希翎给我发的直播间和我刻板印象中的聒噪氛围不同，大多数是娓娓道来讲产品故事的。
这我擅长啊！莫希翎真是太懂我了。
正当我看得入迷时，客厅突然传来了声音。
我的「家人们」享受完海鲜大餐回来了。
「子豪啊，你吃完大龙虾有哪里不舒服吗？」婆婆阴阳怪气的语调传到我耳边。
「没有啊，我能跑能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还能再吃上两斤的！」我的儿子江子豪和她一唱一和。
「我就知道嘛，我们江家的血统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过敏？我看就是你妈不肯把好东西给你。」
「棒骨棒骨，天天就知道棒骨，这么掉价的食物我早就吃腻了！还是小芸阿姨好，带我们吃鲍参翅肚。」
说不心寒是假的。
但我没有反驳。
婆婆最开始这么说的时候我还跟她讲道理，谁知道她反手就跟江家枫哭诉说我虐待儿子又欺负老人，是黑心肠的恶毒妇人。
愚孝的江家枫不分青红皂白斥责我一顿，还质问我每个月给我那么多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我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江家枫了解一下当家的难，多给我一点生活费，或者我也出去上班，分担一下经济压力。
谁料还没说上两句话他就开始发脾气了。
「家庭主妇你都做不好，还想出去找工作？现在可不比以前了，你不过是吃了时代的红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江家枫，我的机会来了，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能力。
7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没像平时一样叫醒同床异梦的老公，更没叫醒我那个被波龙收买的儿子。
我昨天做的那一大桌子菜没人收拾，被儿子嫌弃的棒骨安安静静地待在桌子中央。
我以为我会难过，结果我甚至没有多看一眼的欲望。
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我背起简单收拾的行李，朝莫希翎给我发的地址奔去。
莫希翎见到我第一眼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我羞愧得快钻进地底。
「我现在这个形象……希翎，要不安排我做点别的吧。」
「想什么呢！」莫希翎捏紧拳头忿忿地朝空气挥两下，「你不记得你以前的样子了吗？那个有野心有冲劲的林静苒，赶紧给我回来。」
感激之情难言于表，我郑重其事地朝她鞠了个躬。
「干嘛呢静苒，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你呀，要是感谢我就帮我多赚点钱。」莫希翎连忙制止我，调皮地朝我吐了吐舌头。
接下来她带着我熟悉了公司，虽然占地面积不大，但每个小小的格子间的产出惊人。听莫希翎说，她最厉害的时候一个小时就能卖一千万的货。
莫希翎很骄傲地告诉我：「带货的提成可比卖房高多了，佣金高的有百分之二十呢！」
看来时代真的在变啊！
「翎姐，不好了，出事了！」
突然有个人朝我们跑了过来。
「candy突然食物中毒，她的直播间没人播，预告都已经打出去了，怎么办？」
莫希翎扭头看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