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案故事:新婚夜新郎抽烟身亡,玄机竟在烟杆子里

晓生讲球 2022-06-23 09:14:05

洋烟原是毒药,杀人胜过砒霜。劝人点滴都莫尝,免得恶盈命丧。

同治三年,安岳县王家沟有一王明山,家中虽然富足,为人却狡诈,幸得能言善辩,乡里有事都要他去排解,时间久了便举他当了两界局事。如此一来,既结交了衙门,反过来又与人唆讼,其中弄钱不少。王明山娶妻伍氏,年逾四旬才生下一子,取名天喜,夫妻爱如掌上宝珠,从小便他说下一门亲事,同的是廪生李绍儒家千金。

天喜貌虽清秀,读书不行,其父王明山又是个吝财的人,专找些二空子先生来教书,伍氏又不闻不问,以至于天喜到了十五岁,连《四书》都还没读完。王家沟不远处有一崔先生,为人卑鄙,不讲品行。王明山与他有些交情,情面上过不去,只得把天喜送去他馆里读书。谁知这崔先生书本尚且不通,出题改文照稿而行,改好多加圈点,以便徒弟哄父兄。崔先生爱吃烟,凡是吃烟的朋友来馆,不论好歹,都要留耍几天,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徒弟多学他吃烟,天喜亦不例外。伍氏爱子心切,偷钱与子买烟,读了三年,吃个大瘾,其父知道,时常劝戒。

鸦片烟不比别的物,说丢就丢,莫啥来头?不吃心里想,身上出病,涕泪双流,行坐不安,一下怎丢得脱?天喜烟才上瘾,犹如新婚一般,怎舍得丢?不怕明山诲之谆谆,那知天喜听之藐藐。王明山见他不丢,只能请先生代为责管。他哪里知道,天喜就是这崔先生带出来的瘾,他能替你责管吗?王明山无奈,只得把儿子喊回,苦口婆心教训一番,从此不准再进书馆,专守在家忌烟,多食补药丹丸、鸡鸭肉蛋。

过了两月,果然有效,但见其人红光满面,肥胖健强。明山恐其进了书馆又要吃烟,喊人把书箱挑回,命他就在家中研读。天喜在书馆里混了三年,且读不通书,哪里愿意在家呆着,无事就要上街走走花街柳巷,其中多有人烧烟,他见了依然翻生,不仅烟没戒掉,反添一个“嫖”字。终日白走东,黑走西,不想回家。其父知道后,与伍氏商量,择期先请媒人把期单送过李家,打算给他把亲事办了,希望新媳妇能日夜管教他。

且说李绍儒只此一女,名叫贞秀,生得美丽,夫妻极其爱惜,从小教她读书,《内则》、《烈女》她都知道。举止端庄,性情柔顺,更通孝之道。新婚之日,诸方亲朋,百桌客人,无人不赞美,明山夫妇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安岳县有闹房的风俗,新婚之夜新郎被宾客推送到房中,男女笑谑,划拳饮酒,好不热闹。贞秀不喜此行,但又无奈,只好与各人斟了一杯,然后带醉而出。天喜喝多了酒,烟瘾又发,丢下贞秀独自下楼去拿烟器。这房子乃是天楼地枕的建势,地楼只有半边,当初为了躲着父母偷偷吃烟,早将烟器偷偷放在了楼下暗缝里。奈何取出烟枪摆好去烧,怎吸不动,连吸两次,还是一样,找来竹签通了才烧好。贞秀知他在楼下反复摆弄,下楼来看,见他正在吃烟,只能叹气。天喜说:“我吃这烟也是莫奈何,爹爹又不准烧,戒又戒不脱,万望贤妻守秘,莫告爹爹。”又烧一阵,把烟器放回原处,脱衣就寝。

鸡鸣起来,宾客们皆已起床,穿戴齐整,只是不见新人出门,故而在外呼喊:“你夫妻怎还不起咧?”贞秀起身用手去摇丈夫,当下骇得魂飞魄散,又不好喊,只得出外告知婆婆:“你儿一身冰冷,不知是啥来由?”伍氏去看,才是死了,急忙喊道:“老爷快来!你儿如何死了?”明山急急进房来看,见天喜七孔流血,死得梆硬,哭喊数声,捶胸倒地。宾客齐至,忙用姜汤来灌,半晌方才苏醒,二老抚尸痛哭。

二老哭罢问贞秀:“李女子,你丈夫是如何死的?”贞秀说:“不知是啥来由。”明山说:“我儿七孔流血,分明是你用药毒死的,你假装不知吗?”贞秀说:“公公不要冤枉媳妇!媳虽愚蠢,也知礼义;妇人家原本要靠丈夫,岂有毒害之理?”明山说:“分明是你在娘家有了情人,不愿进我家门,故将我儿毒死!”上宾见状纷纷劝解,叫他不要捕风捉影,明山也不答应,孤身进城报案,状告儿媳因奸毒夫,递呈请验。

县官看了呈词,次日亲自前往勘验,仵作上报,说的就是服毒身亡。县官问王明山:“事发时房中可有他人否?”明山答:“花烛之夜,岂有别人?”又问贞秀:“你夫如何死的?”贞秀即将亲戚闹房,丈夫烧烟之事说了一遍。再问家族宾客,都说当夜好好进房,并无异象。县官即将王明山、贞秀带回县内,重新对贞秀发问:“你公公告你因奸毒夫,今见本县,还不从实诉来?”贞秀叩头,哭诉道:“大老爷高悬明镜,小女父亲李绍儒乃是廪生,我自幼读诗书谨守闺训,也知三从四德克俭克勤,何有毒死亲夫之理?”县官所言也不假:“你丈夫被毒害身亡无疑,进房后只你二人,不是你又是何人?”

贞秀无从招供,县官则令左右把她十指拶起,霎时间一阵痛,叫她魂飞魄尽,好似阎王殿上走了一巡。实无奈何,为了保命只得草草认罪,胡乱说了个名字认作奸夫。松刑画押,收进女监,草报进省,乃是这昏官一贯的作为。

再说送亲的客人回来去见李绍儒,正逢绍儒感冒风寒,卧床不起,听得此言,心中着急,却说:“王亲家也极讲公正的,怎么这样糊涂?”问其情由,皆不知天喜为啥死的。其妻刘氏听说女儿遭冤,放声大哭,独自带着十岁的姣儿,来到城中问监,见贞秀身带刑具,眼肿面黑,睡在囚床之上,才喊了一声,就气倒在地。贞秀慌忙扶起,不禁伤心痛哭。

母女姊弟哭得气断声嘶,监中女犯来劝:“李大娘不必哭泣,你女既已招供,哭也无益。不如拿些钱与管监的大爷,解了刑具,使你女得些安逸,而后再慢慢设法。”刘氏拿钱二十串,方才把刑具松了。李氏回道家中,将县官苦打成招之事一一告知。绍儒说:“世间哪有这样糊涂的官!不察情理,不问虚实,不怕报应么?”本想上省告冤,奈何身体久疾未痊,无法去告。李家不远处,有座关圣帝君庙,刘氏每天去庙前上香哭泣,求其显应,使女儿脱苦明冤。

却说,到了押解上审之日,县官再次吩咐贞秀:“你若到了上司处,你只管认了罪,本县笔下为你超生;如若反供,发回本县,定叫你知道刑罚的利害,那时后悔晚矣。”言罢即命三差押解而去。绍儒听得消息后与妻进城饯别,贞秀一见爹妈放声大哭,夫妻为她斟酒一杯,嘱咐道:“我儿路上千万保重,见府道不可叫冤,徒受刑罚。臬司牛公清廉,或可以替你辩白。”贞秀跪地接酒,两边几欲哭断肝肠,贞秀再三宽慰,方才作别。

成都按察牛公,名树梅,心慈爱民,凡有案卷必细心详察,惟恐冤屈了百姓。一日闲暇,在花园观花,忽听乌鸦鸣噪,抬头一看,见数十只乌鸦抬着一物,在房上旋绕。牛公大喊一声,乌鸦飞去,红衣堕到花园;拾来一看,上写:“安岳犯女李贞秀。”牛公心疑此案定有冤屈,不然红衣在犯人身上,乌鸦何得抬来?急命刑房取来卷宗详看,心疑其中说辞。

次日,解差投文,禀女犯李贞秀带到。牛公即命把女犯带上,见其相貌慈善,举止端庄,不似谋夫之辈。便问贞秀:“有何冤情,可对本司诉来。”只见贞秀泣而不言,牛公又说:“或是本县父母官审问不实,苦打成招,本司定与你昭雪。”贞秀叩头,将整个经过毫无遗漏地道了个明白。牛公听罢想了一阵,又看详文,说道:“你丈夫毙命之故,定是被烟所害;这鸦片烟害人极凶,肥人吃瘦,瘦人吃死;这些糊涂县官,昏庸府道,怎么认做谋毒!”即写朱单,差人到安岳王明山家里把凶烟枪带来,贞秀押店候讯。

差人含笑领了朱单,来至安岳县,问县差要烟器犯,县差不知何意,只得到王家沟拿。王明山也不知烟器藏在何处,四处寻觅,并无踪影,县差只好回覆。司差怒斥:“一个烟器犯都拿不到吗?”县差诺诺不敢搭话,司差只能亲自去往王家寻要,王明山也寻不到。司差回顾案情详细,记得女犯贞秀曾说,新郎独自下楼烧烟,想来凶烟器应该在楼下。果然,在往下楼下暗缝中找到,烟器,烟盘一并带回成都。

牛公平时审案都坐在大堂之上,任随百姓去看。今日却要悬牌审讯,引得人人心痒。次日大堂拥挤不通,牛公升堂,提问贞秀:“你丈夫果然是吃烟后死的么?”答:“是。”牛公命人把烟枪呈上,放在大堂地下。牛公斥问:“胆大的烟枪!你为何将王天喜害死?他与你有何仇恨,你要把他治死?今见本司,还不从直诉来?!”堂下百姓无不震惊,古来哪有审问死物之说。

且听左右禀道:“大人,烟枪犟性,就是不讲。”牛公又说:“胆大烟枪!敢在本司面前执拗,左右,与爷用力责打!”左右把烟枪拿下,只打了一板,便散做几块。左右又禀:“启大人,这枪不经打,一板就烂了。”牛公喊呈上来,把枪搬开一看,内有一根蜈蚣虫,已被竹签通成几段;递与贞秀并百姓观看,遂问贞秀:“你可知你夫毙命之故么?”答:“不知。”牛公说:“枪放楼下,四月蜈蚣正多,闻香放毒,钻入枪内,被烟胶沾足,不能出外,故在内而泄毒,你夫用力一吸,虫毒并入腹内,怎不毙命?”左右人人叹服,百姓无不拍手叫好。

牛公为贞秀开释结案,复又问她:“你过门丧夫,又无兄弟,身靠何人?”贞秀不答。牛公又问:“你娘家有人在此么?”答:“奴父在场。”李绍儒上堂叩头,牛公对他说道:“你可将女儿领回另嫁。”绍儒谢恩下去。

却说省城有一杨大老爷,妻死未娶,家屋富足,极有门面。当日悬牌听审,已见过贞秀尊容,常对人称赞。绍儒闻知,请媒说合,把女嫁他。夫妻好合,享福不尽。王明山丧子之痛未消,竟气病在床不起,不久死在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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