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跟踪了,报警无果。
他像看不见的黑影,与我如影随形,游荡在我周边的每一寸土地。
我的床下亦藏了人。
我鼓起勇气,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却觉熟悉至极。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夜夜拥着他抵死缠绵。
现在,我终于如愿,与他一同堕入无间。
1
我在无尽的黑夜中挣扎,黑影萦绕在我身旁,我伸出手,抓住一片衣角,手中却没有实感,只余空荡的心慌。
我睁开眼,捂住眼睛,连日来的梦魇令我心神不安,正欲起身喝水,却听见门锁传来的警报声,我神色一凛,拿起床边的电击棒,慢慢走向门口。
“滴,滴,滴……”
随着我的走近,警报声越来越大,似乎有人正在撬门……
我不敢轻举妄动,屏息几秒,警报声却戛然而止,我凑到猫眼前往外看,走廊上分明空无一人。
我用力摁住门锁,“嗒”的一声,门重新上锁,我轻吐一口气,兴许是我没关好门吧。
回到房间,我躺回床上,即使眼皮已经有些沉重,脑中却还因为刚刚的事情有着一丝清明,梦魇,警报,难道一切都是巧合么?
不等我想清楚便已沉沉睡去。
次日。
我睡的昏沉,醒来时已是中午,简单收拾了下便出门解决午饭,没什么胃口,随意地点了清粥,却在吃饭时听见一个声音说“你又不乖了。” 我心下一凉,抬头四处张望,却没有人影,我加快速度吃完饭赶去公司,暂且不管这莫名其妙的声音。
“安姐,你终于来了,整个组都等着你救急呢!”
我笑了笑,说:“休假的时候把我找来,可真有你们的。”
“嘿嘿,这不是没办法嘛。”
我抛开近日怪异事件的影响,专心处理工作,等我完成所有的内容,天色再已暗下,我抬手看了看腕表,“10:46”,我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我在公司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公寓的位置有些偏僻,我便让司机载到路口下车。
告别了出租车司机,我往家的方向走,刚走两步,却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强装着镇定加快了步伐,可这脚步声却始终如一,我不敢回头,伸手摸到包里的电击器。
前方有零星灯火,快到家了。
我保持着高度紧张,手心不断冒着冷汗,可这脚步声却始终保持距离,不远不近,背后冷汗涔涔,仿佛被一双眼睛盯着。
我越走越快,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家,我想起连日来的遭遇,终于确定:我被人跟踪了。
我拿起手机想要报警,可精神极度紧张导致的疲惫令我无心再处理此事,我想,先请假几天吧,在家就安全了。
可是,家里就一定安全么?
2
我嗅到家中有一丝异味,我起身察看冰箱,前几日买的冻肉坏了,我将它丢到垃圾桶。
洗漱完躺上床,我很快便陷入睡梦中,却又在凌晨惊醒,这回不是警报声了,而是,我感觉床下有人……
我摸出电击器,发出了报警短信。
我悄声从卧室走出,反锁住卧室门,在客厅等待。
警察来的很快,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了家楼下传来的警笛声。
仿佛松了一口气,心底的害怕也不再弥漫,我定了定心神,却感觉卧室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我不受控制地将门打开,瞥见床脚边有一片白,我慢慢蹲下。
而等我凑近,那片白却不再诡谲,而是毫无生气的待在那。
我用力一扯,却扯出一条白茫茫的浴巾。
“呼……”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快速起身,心脏跳动的响声充斥着静谧的卧室,我关上卧室门,为警察开了门。
“您好,我们接到您的报案,说家中有人闯入?”
不知为何,这句话似乎牵动了我心底的一块,我开口道。
“不好意思,我刚刚……太害怕了,没有人闯入,是有人跟踪我,已经好几天了。”
一旁的女警似乎看出我的不安,对我笑了笑,说:“没事了,别害怕,你在哪个路段被跟踪了呢?”
我看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
“就在我回家前的一段路。”
“嗯,我们会去调寻路段监控,你还有别的需要补充的吗?”
“嗯……没有了……”
我似乎并不想将床下的异样透露给他们。
我准备送走警察,那位女警却在临走前问我。
“许小姐,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生鲜坏了?”
我一愣,想起冰箱腐坏的冻肉,将垃圾一并提起,示意她说:“我买的冻肉坏了。”
我将他们送出门,顺便丢了垃圾。
整晚的闹剧在此刻落下帷幕。
安静下来,我不禁想: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想透露床下的异样?
在这偌大的房子里,我似乎找寻不到一丝安宁之处,这里处处是我生活的痕迹,却又似乎处处与我格格不入。
如果非要找寻一处令我心安,我心底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转头望向卧室,似乎……床下有什么吸引着我。
3
一夜无眠。
我摸不清床下究竟藏着什么,我不敢轻易靠近,却也不愿向外人透露半分。
我向公司请了假,赶去警局问询结果。
可这结果却出乎我的意料。
我并没有被跟踪,那天晚上只我一人在空荡的路段上行走。
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那位女警送我走出警局,拍了拍我的肩。
“现在没有事了,不用怕,也许是你最近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对我笑了笑。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机械般地朝外走去。
我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跟踪,入室,低语……
这些都是我的幻觉么?
也许,我该看看医生了。
我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
向她讲述了我最近的多疑。
她的面容亲切,使人很容易放松警惕,向她敞开心扉。
她听完我的话,微笑着问我。
“最近有什么重要的人离开你吗?”
重要的人……
我抬眼望她,她嘴角的笑容却令我几欲晕眩。
我瞪大眼睛,这个笑容……似乎和记忆中的重合,可我毫无印象。
“……我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是没有的。”
我眼睛无神地望着她。
“你确定没有吗?请问你最近是否有受过重大创伤?比如……失忆?”
我吐出一口浊气。
“谢谢医生,我今天好像不太适合治疗,我下次再来吧。”
我在布置温馨的心理诊室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现下我只想找寻一个静谧之所,理清心中思绪。
医生理解地点了点头,蹙眉看我,似乎有话。
“我建议你去精神科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我点头应下,而后离开。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过往的行人繁多,我却觉得心中空荡,仿佛与世界隔开,在澄明狭隘的玻璃房里呐喊,无人理睬。
我的脑中混乱一片,脚步却比以往的坚定。我朝前方走去,家中有我牵挂的东西。
“咔嗒”。
锁开了,我走进门,拉开卧室。
我盘坐在地,手向床下探去。
很凉。
我摸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苍白、僵硬,毫无温度。
本应惊恐、尖叫,可不知为何,我有些眷恋这个触感,我与它十指交扣,不断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