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7月18日下午长空无云,骄阳似火。辽宁省抚顺市抚顺县大南乡小瓦村东面的一片田里,苞米叶和豆叶被晒蔫了,土地被烤裂了。中年农民朴万春和常宝金正顶着烈日,赶马趟地。
犁到地头一口废枯井旁,枣红马扬脖嘶鸣,说啥也不往前走了。牵马的朴万春感到蹊跷,走过去朝井里仔细一瞅,顿时脸色刷自,大叫一声:“妈呀!井下,井下有——有人!”
晚6点,两辆蓝白相间的警车,离弦脱箭般地赶到现场,抚顺县公安局长柴魁坤带领13名刑警队干警走下车,与保护现场的大南乡派出所干警会合。
晚8点,市公安局副局长李东辉、刑侦处长黄金铭带领法医、现场勘查员赶到现场。
这是口废抽水井,3米多深,直径达2米,井底井壁长满茅草,不仔细瞅很难看见井底的尸体。
尸体取上来。原来是个女孩,身高1.05米,短发,穿黄背心、粉红色短裤衩、粉色凉鞋。
辨认尸体工作进展很快,女孩的父亲高普山和母亲张贵琴跪在尸体旁号啕大哭。女孩叫高音,6岁,6月23日上午10点失踪。父母和亲友到处寻找,也不知下落,又在市报社、电台和省电视台、沈阳电视台刊播寻人启事,结果还是杳无音讯。父母痛心疾首,精神恍惚。
经过现场勘查,专案组最后认定:
1、 高音死亡是他杀。死者脑液溢出,颅骨塌陷,造成致命伤。
2、根据尸体伤痕判断,死亡时间大约在6月20日左右。
3、根据尸体在炎热天未高度腐败判断,此地并非第一现场,有段时间,尸体曾存放在阴湿的土里。移尸时间可能是7月15日左右。而且,杀人现场距移尸现场不会太远。因为,凶手是受到某种威胁才能移尸的,而能够受到威胁的地点,只有这人多拥挤的村落。
4、 6月23日,高音并未出村,有见证人;凶手有条件接近死者,并与死者熟悉。
5、 尸体没有受到侵犯的痕迹,排除奸杀。
“7·18”大案专案组成立了。县局刑警队副队长刘志军任组长,成员为15名侦查员和3名大南乡派出所干警。另外,县局还抽调50多名干警协助办案。在10天内专案组突击清查了菜窖和院角。重点调查了近期修炕、刷墙、修缮房屋的住户雨、经常堵女孩子的不法分子以及与高家有利害冲突的人。
一张法网展开了。
雷阵雨不停,道路泥泞。干警们顶风冒雨,走村串户,查证线索120余条,查出嫌疑对象80多人,然而,又一个一个地排除了。
清查菜窖和院角也未发现线索。
死者的父母高普山和张贵琴,都是30多岁很守本份的庄稼人。平时邻里关系相处很好,从未和别人争吵过。经过四处调查,仅发现本村一男人曾因行动不检点被他们喝斥过。经查,这个人发案当天有多人证实在外地干活。
仇杀的线索断了。
波澜暗沉,案情变得错综复杂。转眼已到8月,侦破工作始终未有进展。
死者含恨蒙冤,死者家属悲痛欲绝,广大群众强烈要求严惩凶手,一时间,专案组的同志感到肩上的担子重似千斤。
8月初。夜深了,丝丝凉意透进屋来。劳累一天的侦查员们却毫无倦意,仍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案情。最后,副队长张志军作了总结,提出下一步调查重点:要广泛调查与高家长辈有仇的人和事。
十余天后,按照这个方向深入调查,初步查出两个重点嫌疑对象:
一个是广正清,男,30岁,死者姥姥的邻居,两家关系一直不好,广正清曾和死者姥姥动手打过架,并扬言:“迟早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一个是王洪宝,男,24岁,农民,是死者的表哥。王洪宝的母亲与死者的母亲是同母异父姐妹。解放前,一次,王洪宝的姥爷李财患病时,死者的姥爷王勤赶车送李财看病,半路上,李财病死了。后来,有人怀疑王勤害死了李财,后查无实据。谁知王洪宝竟将这一传说记在心上,曾向别人流露过要替姥爷李财报仇。实际上,王、高两家大人相处很好,高音失踪后,王洪宝的父母曾四处帮助寻人。所以,人们淡忘了两家长辈间的旧事。
经过进一步调查,广正清发案当天不在村里,无作案时间。这样,目标就集中在王洪宝一人身上。
“7·18”大案专案组后来又发现一些新的线索:
——6月23日10点半,有人看见王洪宝从刘尔村方向沿公路回村。同时,又有人看见高音在村头公路边玩耍。
——最近一次下地干活,听到打雷声,王洪宝一反常态披上雨衣就往家跑,别人问他,他支吾半天才说:“怕被雷打。”
——王洪宝从6月23日以后,不敢独居以前住的西屋。
——今年6月初,王洪宝准备接间房子,需要砖,他姥姥家盖房正剩了一些砖,王洪宝要,他姥姥不给,却给了高家。王洪宝背地骂高普山“会溜须”,“要给高家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王洪宝与死者是亲属关系,能干这种事吗?
干警们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没有被表面现象所迷惑。认为,有些凶手的犯罪动机,表面上看不合逻辑,但结果往往出人预料,生活就是这样错综复杂。
王洪宝杀人嫌疑越来越突出了。
1987年9月1日,侦破组决定兵分两路,传讯和搜查同时进行。
县公安局审讯室里,前排坐着张志军和刑警队员刘延明等3人。
王洪宝木然地坐在屋子当中的一个木凳上,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口。在公安人员的目光逼视下,他显得十分恐慌,但表面上却故作镇静。
8个小时过去了,王洪宝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凶手,审讯出现僵持局面。
与此同时,大南乡派出所所长赵魁河带几名干警搜查了王洪宝的家。他们在屋里、院子仔细查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快得令人焦急。
蓦地,赵魁河发现西屋北面墙壁距地半米高处有3个小米粒大的黑斑,他的心猛然一动,急忙拿起放大镜。啊,血迹!赵魁河浑身热血顿时沸腾起来,取样化验:人血,B型,与死者血型相同!
一个转折性的重大突破!
审讯室。张志军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仍不露声色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是攻心战。
张志军一顿严辞利语飞出,刺得王洪宝浑身哆嗦。这时,张志军和另一名干警突然转身走了。屋内只剩下刘延明一名干警。
“你想家吗?”与王洪宝同住一个村的刘延明突然问一句,话音充满了善意。
“想!”王洪宝情不自禁地道出心里话,
“你的父母都快急病了!”刘延明又热情地补上一句。
“……”王洪宝那张蜡黄的脸上,流露出悔恨的表情。
“你对得起父母吗?!”
“对不起。”王洪宝被这真切的感情打动了,顺口说了句。
“你怎么对不起?”刘延明突然反问。
“我、我……”
“你的父母希望你彻底交代罪行,不要让亲人受伤的心灵再受折磨!”
“我、我讲!”王洪宝脸色涨得通红,嗫嚅着说:“我杀了人!”
整整4天的审讯,整整40多天的侦查,专案组的同志们忍着挫折、失败的痛苦,终于迎来胜利、成功的欢乐。
刘延明刷刷地记录着王洪宝杀害高音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王洪宝杀人的动机是新“仇’’旧“恨”,他听别人讲姥爷那段旧事后,产生了要报复王勤后代的心理。平时,他认为为姥姥总是偏向高家。新仇旧恨使他产生了除掉高家后代的险恶用心。于是,1987年6月23日这一天,王洪宝趁早晨人多时,骑车外出;待上午10点钟人少时返回。正巧在村头遇上高音,便将她骗至家中,拿起门后的镐头,接连三下将高音打死。然后将尸体埋在鸡笼底下的湿土里。后来,将尸体挖出移到枯井里。
“7·18”大案成功告破!
至于王洪宝后来判处什么刑,因查资料未果,有知道的朋友补充下。
会不会是冤案,只有口供
一时冲动,终致害人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