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眉批:《石头记》总于没要紧处闲三二笔,写正文筋骨。看官当用巨眼,不为被瞒过方好。护官符云:假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里不但贾府的历史原型是真实存在的,其他四大家族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与历史方面有关的人物如严老爷、王老爷、张同圭、聋哑僧人、周太监、东平郡王、南安郡王、沈世兄、仇都尉、杨都尉、冯唐、冯紫英、卫若兰、秦可卿葬礼上的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那些严老爷、王老爷、张同圭、聋哑僧人、周太监、东平郡王。
义忠千王老千岁、沈世兄、仇都尉、杨都尉、冯紫英、卫若兰的历史原型都是明末清初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重要人物,每一个都有一段波澜壮阔可以彪炳史书的历史。但是在时过境迁的历史文献里,在满纸荒唐言的文本中寻找到这些人物的历史原型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他们之间不但要有朝代联系、气脉联系,年代联系,地域联系,政治联系,经济联系,而且要有字词联系,诗词联系,典故联系和个性联系。
前文解密了秦可卿的葬礼上的四王八公的历史原型,再看看文本对送殡官员的描写:那时官客送殡的,有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治国公马魁之孙世袭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缮国公诰命亡故,其孙石光珠守孝不曾来得。这六家与荣宁二家,当日所称“八公”的便是。这里庚辰眉批:牛,丑也。清,属水,子也。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字寓焉。陈即辰。翼火为蛇;巳字寓焉。马,午也。魁拆鬼,鬼,金羊,未字寓焉。侯、猴同音,申也。晓鸣,鸡也,酉字寓焉。石即豕,亥字寓焉。其祖曰守业,即守夜也,犬字寓焉。此所谓十二支寓焉。
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这句话也很特别,批注云柳拆卯字。彪拆虎字,寅字寓焉。彪拆虎字,在明末清初的历史舞台上虎字的名号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南明重臣祁彪佳。
祁彪佳(1602~1645),字虎子,又字幼文、弘吉,号世倍,明绍兴山阴梅墅人,承爜子。他出生于仕宦兼藏书家庭。幼年即寝馈在家藏书卷中间,聪敏绝伦,祁彪佳著作甚丰,有戏曲理论著作《远山堂曲品》、《远山堂剧品》。《曲品》收杂剧剧目242种,是明代著录名人杂剧之唯一专书;《剧品》收传奇剧目467种,后发现其中有明清同类著述中未见著录之戏曲曲目295种。还有《救荒全书》、《祁忠敏公日记》、《寓山注》等。《明史》有传。
祁彪佳6岁能诵古帝王名,7岁时,乡人抱其上树,以“猢狲上树”出对,即对以“飞虎在天”,人颇奇之。17岁中举。明天启二年(1622)进士,时年仅21岁。次年任福建兴化府推官。治事判决精明,吏民畏服。崇祯元年(1628)以父丧归。崇祯四年起为福建道御史,任上屡次上疏,直言谏诤,条陈民间疾苦。崇祯六年巡按苏、松诸府。期间,革弊政,兴良法,惩治无赖豪族。宰相周延儒,子弟家人持势横行乡里,百姓苦不堪言,宜兴民众掘其祖坟。
祁彪佳依法处治掘墓人,对延儒亦不徇情,致为延儒所恨。考核时给以降俸处分。崇祯八年辞官回乡,在梅墅修筑寓山别业,寄情山水,并造画舫一只,往来于越城寓山之间,访文友,讲理学,一住9年,写成《寓山注》散文集和记述绍兴园亭之《越中园亭记》、《远山堂曲品》、《远山堂剧品》等著作。时绍兴连遭灾害,彪佳出面婉劝豪富平粜济民,设置粥厂,出资在大善寺设药局,有益于家乡人民。崇祯十五年(1642)出任河南道监察御史,连上三疏,以挽救明室颓势。十六年,乞休,不允,便道还家。
历史上著名的“枫社”是祁彪佳于崇祯十年(1637)创立的,主要成员在其《祁忠敏公日记》里有记载:“四月十三日,同王照邻至山侯枫社诸友,午间,谢痞云、詹无咎、赵孟迁、孟子塞、张毅儒、张亦寓、张子威、李受之、王尔瞻、王伯含,举酌于四负堂,散与游柯园、密园,酣饮至日上始去。是日蒸湿复雨,而彻夜晴爽,主客之憩山上,复酌丹中,怀甚畅。”
同样著名的“文昌社”是由祁骏佳、祁凤佳、祁彪佳几个兄弟于崇祯九年(1636)正月在山阴开创的一个社团,主要成员还有董天孙、蒋安然、王云灿、陈长耀、陈振孟、陈绳之、赵应侯、王应进等。“放生社”,是祁彪佳等人创立的社团,在崇祯九年(1636)四月初八成立,主要入会成员有林希庵、王应进、禅师迩密、历然、无量等人。
祁彪佳所结的社以活动大都集中在他建造的寓园中。晚明造园成风气,祁彪佳也不例外,为了获得灵感,他命家奴驾小舟遍访名园,从崇祯八年祁彪佳弃官回家就开始修建的寓园,崇祯十年,寓园建成。祁彪佳和全家移居园中,闲暇也邀请了众多好友在寓园中饮酒赋诗,许多结社活动就自然而然地选在了寓园,有祁彪佳的《卜筑寓山闻何芝田开果园奉寄》为证:
鸿蒙辟川岩,缺陷犹未补。补之以人工,开山我做主。林壑秉清淑,静者乃能取。尔我抱奇癖,夙志在老圃。搜剔穷幽危,刻削化腐朽。赤日汗如浆,盘旋而伛偻。奈何致胼胝,乐此不为苦。苔面洗新痕,石色蒙太古。亭开四面山,山山献笑舞。委道接长松,小阁藏平坞。亦可受烟霞,非但蔽风雨。
清兵入关时,祁彪佳任苏松总督。在清兵攻占杭州后,他自沉殉国。崇祯十七年(1644年)巡按南京,清兵入浙,驻节杭州抵御清兵。弘光元年(1645年)五月,清兵破南京。闰六月,弘光帝被俘,潞王监国。群臣计划推举祁彪佳为苏松总督,还没来得及任命清军便来到杭州,官员四散。清军贝勒召见祁彪佳等士大夫四人,彪佳没有回应。初六日晨,于杭寓山花园莲花池内自杀殉节,有绝命词:“图功为其难,洁身为其易。吾为其易者,聊存洁身志。含笑入九原,浩然留天地。”又有遗言:“山川人物,皆属幻影。山川无改,而人生则倏忽一世矣。”
附录:《明季南略》:
十五年,清兵深入逼淮,道路阻绝。起公掌河南道,微服冒险,间行达京师。明年,佐大计。十七年甲申五月,公与史可法等决计定策。以公旧有威德于吴命奉敕安抚寻晋大理寺丞即留为巡抚。首募技勇,设标营五营,各五百人,缘江要害,增置屯堡。又上疏,请除诏狱、廷杖诸弊政,为朝廷所忌。
乙酉夏,清兵入浙,檄诸绅投谒。公闻,语夫人商氏曰:“此非辞命所能却。若身至杭,辞以疾,或得归耳。”家人信之,不为意。闰六月六日夜分,潜出寓园外放生碣下,投池中。其从容就义如此。
注:本文参考部分专业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