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心
1
我穿成了一本古早狗血言情里的恶毒女配。上一刻,还在得意洋洋地跟小白花女主炫耀我刚刚确诊喜脉的消息,下一刻,我歉意地跟她握手鞠躬“对不起我瞎说的,昨天落水脑子坏了,我马上离开,祝你和摄政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女主林汐月蹙眉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不知道我又发哪门子疯。
毕竟原主宋昭虞是个作天作地的恶毒女配,三天两头来找茬,不整出点事来不罢休。
此刻她却看到我像被鬼追着一样“噔噔噔”甩着手绢跑远了,不消半刻连影儿都没了。
“有病。”她骂了一句,便走去前院了。
此刻的我扶着后院的假山气喘吁吁,艰难地消化着我穿进这本书里的事实。
抬眼看看周围,雕檐朗阁,亭台水榭,这恢宏偌大的府邸,是书中描写的摄政王府没错。
这本小说是本古早狗血言情,男主是摄政王季元淮,女主林汐月是孤身居住在山林里的医女,在山脚下捡到了躲避刺杀,身负重伤昏迷的季元淮,悉心照顾了半月有余。
两人在相处中渐生情愫,季元淮归府后将林汐月一并带回了摄政王府。府里上下都知道这是摄政王很重要的人,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称呼一声“林姑娘”。
偏偏原主不信邪,一口一个“小贱人”天天来找女主的麻烦。
也是,作为无脑恶毒女配,原主的职责就是挑拨男女主关系,反向助攻 。
作为从小娇惯的刁蛮公主,她的荒诞行径简直数不过来。
公主府奢华无度,月银花销如流水,还有面首无数,偏偏她那个昏庸的父皇纵女无度,觉得这没什么。
若她安心做这酒囊饭袋也就罢了,偏偏又迷上了摄政王的芝兰玉树之姿,吵着嚷着住进了他后院。
男主违抗皇命不得,对这无耻的公主白般厌恶,筹谋已久的反叛之心渐重。
而后原主使出了许多拙劣的手段挑拨男女主,却眼看着他们感情越来越好。
许是嫉妒昏了头,原主竟然对季元淮下药,怀孕逼婚。
更是在林汐月膳食里下了剧毒,幸而被女主辨别出来免于灾祸。
季元淮忍无可忍,心中的积怨深重,欲活剐之以解恨。圣旨来临的那一天,季元淮举兵谋反 。
本就风雨飘摇的王朝顷刻间坍塌,铁骑踏破宫门,战火四起,老皇帝死在了熊熊燃烧的宫殿里。
火光之中,季元淮用长剑挑起宋昭虞的下巴,阴鸷讽笑道“怎么样,公主殿下,如今还想要嫁我吗?”
宋昭虞惊惧交加,在来的路上已然流产,又受此刺激,变得疯疯癫癫。
她大笑着跑进火里,结束了这荒诞的一生,算是自食恶果。
而男女主则有情人终成眷属,开始了幸福生活 。
回忆完剧情,我不禁啧啧感叹这女配真是脑子有坑,吃饱了撑得,自寻死路。
剧情推动得很成功,死得很合理。
我都要鼓掌了,如果接下来面对这些的不是我的话。
思及此,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马上回到后院吩咐侍女打包细软,打道回公主府 。
我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前厅,看见了一身玄衣练剑的季元淮。
这人实在生了幅琢如画的俊美皮相,黑眸如夜泽,眼羽微垂便端的一副君子之姿。
然而内里确是倨傲清冷至极的美人骨,眸光凌厉摄人心魄,周身的禁欲冷肃之感。
视线对上的一刻,我慌忙低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呜呜呜就是那把长剑!
我心有余悸地继续往前挪,却冷不丁听见一句“站住。”
一股清冽的冷松香拂面,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在我面前。
如玉般修长的指骨正衔着布缓缓擦拭长剑,剑上寒光晃了我的眼睛。
“公主这是做什么去?”玉石般的声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听着清冷至极。
“我...我回公主府。”我鼓起勇气扬起一个假笑:“这段时间多有叨扰,摄政王府待客周到,我却也不便长时间打搅哈哈。”
唔,原主这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怎么做起事来这么混不吝?
“呵”眼前之人轻笑出声,“我记得那夜之后公主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俯身盯着我,眼眸沉沉,瑰色的唇瓣一字一句道“你可是说你死 也 不 走。”
那夜?哪夜?
不会是.....!
电光火石间我懂了,是下药的那一夜....
一些零星羞耻的片段映入脑海,我紧张地咽咽口水。
“啊...哈哈..那都是玩笑话”我闭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先走了,后会无期哈。”
说完,我火速绕过他溜出大门。
笑话,你看我还敢待吗?
2
仪驾护着我缓缓行往公主府,我舒服地摊在豪华的马车里,手里揣着侍女红玉塞给我的手炉昏昏欲睡。
啊,当公主就是这点好,只要不招惹男女主,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公主,醒醒,该下马车了。”红玉扶着我的手下车,我打着哈欠走进府邸,忽而被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少年扑了满怀。
“昭昭阿姐你终于回来啦!”他撒娇一般揪着我的袖口,兴奋的蹦跳两下,脖子上的金色项圈差点晃了我的眼。
“哎元宝少爷,快撤开些,小心冲撞了公主的胎。”红玉十分操心地将他隔在一旁,又仔细查看我是否无恙。
那小少年马上嘴一撇,似要哭出来。满身的珠翠罗绮都要跟着他抖三抖。
这扑面而来的富贵气息惊掉了我的下巴。
更震惊的是,我想起来,这好像是原主的面首之一,扬州首富的嫡幼子。
才十一二岁的年纪,因长得精致漂亮,就被宋昭虞拐来府上,美名其曰接他来京城玩。
他爹竟也同意,乐不可支地装了几大车金银珠宝连带小儿子一并送到了公主府。
我头疼扶额,只得蹲身哄哄他,好不容易说服他先回去睡觉,明天起来陪他玩。
然而刚送走一个,经过府中亭台,竟又遇一男子。
这人气质温润如玉,似高山白雪。然背影清隽落寞,又多了半分疏离之感。
问过红玉,这竟然又又是我的面首。
乃是被贬的前太傅之子贺玉书,家道中落之际被原主强行掳来了公主府。
这也太生猛了吧,我心中对宋昭虞默默竖了大拇指。
幸而隔着一段距离,我假装没看见他,带着红玉悄悄绕走回寝殿。
贺玉书似有感应一般转头,我加快脚步,隐约觉得背后有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在盯着我。
错觉,一定是错觉。
终于到了寝殿,看着满殿的华贵地毯,还有那鎏金烛台,凤羽丝绒床,苏绣玉枕,我心神荡漾。
啊,这是什么神仙生活。
我做好往床上猛扑过去的准备,被红玉一把拉住了手臂,她无奈叹气“公主,您还有身孕呢,当心着点。”
靠,忘记了还有这茬。我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发起了呆。
她一边唠唠叨叨,一边伺候我梳洗,又把我服帖地塞回被窝。
然而走的时候,不忘在我耳边留下最后一句善意的提醒:“楚羡公子您还没见呢,他今晚在酒楼,小厮传话说明天回来见您。”
这又又又是谁!
我麻木了,原来身处男人堆也是一种烦恼。
宋昭虞,对不起,我看小说的时候不应该骂你是无脑恶毒花痴女配。
原来花痴也要付出时间和努力各处周旋。
此刻的我抱着锦被陷入梦乡,还没意识到剧情冥冥之中已经偏离原轨道了。
3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看着镜中那张姿容绝世,气质清媚的脸,我不禁有些看呆了。
有这般颜色,完全可以揽镜自赏啊,还当什么花痴啊真是的!
早膳还没来得及吃,我就披头散发地和元宝堆雪人捉麻雀去了。
正是大雪初晴的好天气,空气都是沁凉怡人的。我俩在雪地里疯跑,双颊和手指都冻得通红。幸好红玉出府办事去了,不然指不定又要唠叨我。
小孩子好哄得很,一上午我和元宝就混得相当熟了。这么说吧,我和他称兄道弟,他唯我马首是瞻。
玩耍途中他非拉着我去找贺玉书,我微笑拒绝,他撒娇强拽。
好吧,我收回刚刚说的那句话。
贺玉书正在亭间焚香烹茶,雪水龙井的茶雾氤氲着他俊逸的五官,当真如画中人。他抬眸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客气地请我俩落座,便继续烹茶。
我和元宝哆哆嗦嗦地捧着他给的茶盏,掌心渐渐回温。
我垂着眸小口地抿着茶,听着元宝叽叽喳喳地给他讲我俩堆的雪人,和支棱簸箕扣住的麻雀。
讲到兴奋处我也忍不住掺和两句,笑话,这可是我们一上午的优秀成果!当然要炫耀!
贺玉书听着,春水化冰般,渐渐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再有那种距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
“嗯,公主很厉害。”他温声应我一句。
“哇”元宝惊讶地转头摇我的手臂“昭昭阿姐,贺哥哥和你说话了诶!”
我立马一撇嘴,难道他以前都懒得跟我说话?
呵,男人,就你金口玉言是吧?
转而一想,书中好像写过宋昭虞将贺玉书强行掳来公主府,算是断了他的仕途。那二人关系降至冰点也正常。
于是临别时,我认真允诺此后不再拘束他,并会向父皇举荐他入朝为官。
因为书中曾写过此人有纵横捭阖之能,耽于这公主府属实可惜。
贺玉书眸中有些许错愕,半晌垂下睫羽掩去情绪。只哑声道:“多谢公主,必不负所托。”
我牵着元宝离开了,果不其然,回去遭遇了红玉的一顿唠叨。
“公主你怎么还是孩子心性。这胎刚刚三月还未坐稳,你大冷天出去玩雪,伤了根基可怎么是好!”她急得围着我团团转。
我呆滞地摸上肚子。
对啊,这里还有个小生命。
我真的要生下来吗,可是我怕疼啊。
我不想毫无准备就迎接一个孩子的到来,但是让我打掉他,我又于心不忍。毕竟这是宋昭虞千方百计怀上的孩子,我没资格擅自帮她做决定。
可是公主之尊未婚先孕,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吧。
我要怎么办啊......
4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九宫宸宴。
我好容易从一堆艳红张扬的裙袍里挑出一件浅色的宫裳,好在做工精美,繁复雅致,倒也不失气韵。
一进大殿,见众人正觥筹交错相谈甚欢。高位之上是我那便宜皇帝爹,醉的不轻,正东倒西歪地和大臣拼酒,旁边的皇后拉都拉不住。
我一眼就看到了左列首席的摄政王季元淮,毕竟那孤傲清冷,高贵睥睨的气质,想不注意到都难。
歌舞升平,气氛热闹得刚刚好。幸好没人注意我。
侍从将我往席间引,可是我越走越不对,怎么......离季元淮越来越近啊这这?
听到我嘀咕,侍从疑惑地问我“您不是说,您的席一定要挨着摄政王的吗?”
啊啊不是我说的啊!
尴尬之间,已经走到了季元淮邻席,我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他似乎有些醉了,凤眸半阖,那冷肃的气质便敛去大半。剑眉微蹙,薄唇润泽,支颐侧望着我,眼眸沉沉。
不是大哥,你这样也很有压迫感啊,你让我怎么吃饭!
我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看他。
忽然还真看见,对面席间有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正对我托腮眨眼。
我眨眨眼。
他又眨眨眼。
我无声指着自己询问:我吗?
他频频点头,并再次对我眨眨眼。
不是,小伙子你眼睛不酸吗。
忽然旁边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
我条件发现望过去,只见季元淮面上染了些不知名的怒意。
他仍是斜倚着,散漫的姿态未变,只是眉蹙得更深,眸光一寸寸冷下来。
“当日公主说非我不可,如今移情之快实是令人咂舌。”
哎呦喂,阴阳怪气谁呢。
我内心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友好陪笑“以前不懂事,都是戏言,哈哈,摄政王不必挂怀。”
空气好像更冷了。
我打了个哆嗦,不管了,低头吃菜。
宫中的佳肴,向来精致可口。可是当我的筷子夹到荤腥时,一股呕吐感涌上喉咙。
不是吧,在这个时候开始害喜?
我强忍着不适,眼中都憋出了泪雾,强装镇定地离席走去了殿外。
我对着莲花池哇哇大吐,让红玉去给我找水漱口。
对不起莲花池,我知道我没素质,但是你要相信我是迫不得已的。
抹了一把心酸泪,我继续扒着栏杆吐。
忽然一股冷松香充斥鼻尖,闻着好受了不少。背上抚上一只大手,像给猫儿顺毛一般,轻轻帮我顺气。
我转头,竟是季元淮。
“你......”
“我什么?”他俯身揽住我“汐月跟我说你有孕像,我本不信,如今看来是真的。”
“啊不是,没有,假的。”
“撒谎。”他嗓音倦懒低沉,如玉的指骨缓缓挑起我的下颚“为什么不告诉我?”
祖宗啊,告诉你什么?告诉你让你厌烦不已然后谋反?
思及此,我背后一身冷汗。
“啊,哈哈,有没有可能,这孩子不是你的?”我歪头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或者,我要打掉,其实你不用负什么责任。”
“你敢”他捏住我的手腕,一双冷艳的丹凤眼微眯,无端升腾着怒气,还夹杂着些许复杂不可窥知的情绪。
这你都要管!
我蓦地淌出两行清泪,眼前蕴饱了泪雾,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你别哭。”泪光中他轻轻蹙眉,有些无措地用指腹擦去我的泪,又用指尖撬开我咬着下唇的贝齿,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我的背“别哭了好不好。”
哇哇......我哭得更大声了。
哭累了,我竟然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以至于后来,楚羡告诉我他在宫宴后看到我和季元淮抱头痛哭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毫无知觉地被打包带走了。
这我是不信的,我有那么蠢吗?
5
事实证明我就是那么蠢。
第二天睁眼看到的就是我在摄政王府的房间,和抱着我宿醉未醒的季元淮。
他的鼻息于我近在咫尺,放大的俊颜看得我心跳漏了一拍。
可我还不至于因为他的美貌失了智。
他为什么把我带回摄政王府了?他想干什么?
以前对我厌恶至极,现在又转变至此,也太扯了吧?
难道原书有什么被我忽略的细节?
“在想什么?”
季元淮冰魄一般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了,里面氤氲着某种柔软的情绪。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语调也轻快。
“你......”
这么近说话有点尴尬,我抱着被子挪到床尾,把自己裹起来露个头,轻咳一声。
“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说呢”他撑身坐起来,衣襟松散了大半,露出紧实精炼的腰腹。
我去大哥,说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嘛.....
我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思索片刻“是因为孩子吗.......我说了你不用负责,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我当然知道。”他玩昧地看我一眼,对我的小动作不置可否,而后散漫地靠在金丝软枕上,“你以为你身边的暗卫都是白安排的吗?”
我去,还有暗卫?
忍了一瞬,我道:“我要回宫养胎。”
“摄政王府里的医士比宫里的好一万倍。”
“我不想没名没分地待在这里。”
“本王明日便请旨求圣上赐婚。”
“我府里还有那娇弱不能自理的面首......”
“本王做主遣散。”这话约莫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威胁意味甚重“还有什么,一并说完。”
“......没了。”我有点郁闷。
这怎么和书里说得不太一样啊。
“那就好”他眉眼荡出些笑意,蛊惑般碰了碰我的唇“乖。”
后来的几天,季元淮似乎很忙,时常不在府里。
我想了各种法子折腾着出府,却总被拦回来。
实在闲得无聊,我开始满府地转悠,不知不觉转悠到了女主林汐月的药房。
计上心头,我想试试刺激女主让她帮我出府。
我抚着微微显怀的肚子施施然走到药房门前。
“喂,我和季元淮要成婚了你知不知道。”
“恭喜。”林汐月淡定地抬眼应道,又继续低头扇她的药炉了。
眼看这方法行不通,我只得可怜巴巴扒着门框“汐月姐姐,求你带我出府好不好?”
林汐月轻蹙了下眉,语气认真道“摄政王有令,近日闲杂人等无事不可进出王府,我这些日子也不曾出府买药材。你求我也无用。”
同一时间,药炉冒出的烟呛得我连连咳嗽,眼睛直冒泪花,看起来更可怜了。
“哎呀你......”她无措地站起来,拥着我走到屋外,帮我拍背止咳。
对上我的视线,她无奈软声道“你便安心在这里养胎吧。摄政王吩咐过,我会尽全力保好你和孩子。”
“呜呜呜谢谢汐月姐姐”我搂着她,哭得伤心。
唔,女主好香,人真好。幸好我还没做下毒那种混蛋事。
后面几天我小鸟依人地粘着她,感受到了什么叫温柔姐姐的照顾。
她会给我做美味药膳,会用药炉给我烤红薯,还会浅笑着听我讲无聊的笑话。
我感动得稀里哗啦,成功地吃红薯吃撑了。
姐姐还贴心地给我了清甜的消食丸。
这些天我也了解了,她是一心扑在医药上面的,只把季元淮当东家。
季元淮带她回王府,是因为他有重要的人请求她医治。
当然,她现在把我当姐妹。
如果姐妹不满院子追着我,给我喂黑乎乎的安胎药就更好了。
6
我有点纳闷,目前为止,现实发生的事情怎么和书里一模不一样?
不对,根据著名的穿书定律,穿书是一定要走剧情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呢?
思来想去,我深刻地反省了自己,一定是我缺少了一个成功的穿书人的事业心!
按照正常情况,我应该手握复仇剧本,虐女主,抢男主,在和他来一场跌宕纠缠的虐恋情深!
可现实是,我清闲地摊在摄政王府这个富贵窝里,揣着崽崽躺平摆烂思考人生。
我郁闷地咬了一口苹果,懒洋洋地摊在林汐月的藤椅上一动不想动。
“宋昭虞,抬头看一下能累死你啊”
墙头坐着个墨发高束的少年,一条腿懒散地曲着,另一条腿随意地荡来荡去。
正是我在宫宴上看到的那个眨眼的少年。
看到我错愕迷茫的视线,他抱臂挑了挑眉:“怎么,半个月没见小爷我,不认识了?”
......不得不说你猜对了。
“楚羡?”我试探一唤。
他满意地翻身下墙,不客气地夺走我手里的苹果啃了几口,囫囵道“你在这里是过上好日子了,公主府都被季元淮一锅端干净了。好不容易逃脱老头子管教,你让小爷我去哪安身呐?”
好家伙,一锅端......
我心虚地问“那那元宝怎么样了,还有贺玉书......”
“呵,你怎么不关心关系我。”他颇为不满地撇我一眼,继续啃苹果。
“哈哈,你楚公子活在锦玉堆里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心虚陪笑,“你快说他俩怎么样了?”
红玉跟我说过楚羡的背景,原是当朝尚书之子,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不满他爹的管教,时常跑来公主府躲着。虽然十天半个月就被抓回去一次。
这人和宋昭虞应是青梅竹马,但现在看来,怎么那么像一闯祸就来找我的坑爹兄弟。
“元宝让季元淮打包送回扬州了,拿锦被包成个粽子,上面封了个字条写着【完宝归赵】”
“哈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这季元淮真是个人才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满头黑线。
“至于贺玉书,反正你给过他举荐信了,管他去哪呢。”
哦,也是。
说完这些,他开始跟我秋后算账。
“我在宫宴上给你使眼色让你带我走,你怎么装没看见?害得我又被拘在家半个月。”
我靠大哥,我怎么知道你啥意思啊。
我当时还以为你眼睛有毛病呢。
我苦着脸解释“当时不是没明白你啥意思嘛,真的是不要计较这些嘛,哈哈......”
“嘁”他白我一眼,“那你就有空和季元淮抱头痛哭了?“
“宋昭虞,你谈恋爱谈傻了吧!”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我什么时候跟季元淮谈恋爱了!
我甚至都没和他酱酱酿酿就怀了崽!
享受美男快乐的不是我,怀崽的却是我!
这我找谁说理去呜呜。
我抹了一把辛酸泪。
“不管那些了,你带我出去先。”
“你愿意走?”
“嗯,我觉得季元淮这些天一定是在策划谋反。”我慷慨激愤道“我要回宫禀明父皇让他早做打算!”
没错,原书中就是在这个阶段举兵谋反的。
按剧情推测,肯定没错!
然而楚羡却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宋昭虞你怀孕怀糊涂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国家没季元淮得废......他都不用谋反。你爹都把烂摊子扔他身上多少年了。”
他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一扔,“我觉得你不应该吃苹果,你该吃点核桃。”
......毒舌男人,气死我也。
我深吸一口气,危险地朝他笑“你到底带不带我走?”
“哦哦当然”他讨好一笑,从善如流地将我带在身侧,施展轻功向墙外飞去。
然而,飞到一半,我俩被挡回来了。
墙上齐刷刷跳下来八个暗卫,面无表情道“王妃与王爷明日大婚,还请楚公子自行离开。”
语气冰凉,满满的威胁意味。
好像在让楚羡选择:自己走,还是把他打走。
那家伙马上没出息地溜了,翻墙时不忘留一句“宋昭虞小爷我先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只是缓兵之计!”
好嘛,缓到明日大婚得了,还要你有啥用。
缓得挺好,下次别缓了。
7
第二日。
夜已经深了,王府内外一派张灯结彩的红。
窗棂上的喜字映着屋内的烛光明明灭灭,喜床边红幔低垂,堪堪掩着帐内的旖旎。
季元淮喝醉了,仰躺在床上,狭长的双眸勾着一抹魅惑的弧度,眸光沉沉地望着我。
瑰色的唇瓣微启,禁欲的喉结上下滑动,连领口也不羁地散开,隐约可见诱人的肌理。
救命。
我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我站在床边,看着这幅活色生香的禁欲美人图不知所措。
但是,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喜服,再瞅瞅床上的季元淮。
有没有可能,我俩的位置反过来了?
默默捂眼,我捏着被角给他盖上,打算悄悄溜走。
他却忽然起身,伸臂将我圈进怀里。
“别走,昭昭,别走......”
他闷闷地将脸埋进我的颈窝,撒娇般蹭了蹭。
我焯,你别蹭,痒啊大哥。
我将他的脑袋推远,就看见那双素来清冷淡漠的桃花眼中,此刻酿着一种叫思念的情绪,浓得仿佛要溢出来。
“你终于回来了。”如玉般般冰凉修长的手轻抚上我脸颊,声线透着喑哑“这次别再忘了,好不好?”
忘记......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想明白,眼泪竟已毫无预兆地滴落,一瞬间心中莫名的绞痛。
我茫然地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颜。
我,忘记了什么?
“别哭”,他俯身吻去我的泪,细密而温柔。
我只顾着流泪,脑中一片混沌。
我被轻拥进帐中,揽进季元淮怀里。
鼻息相闻,十指相扣。
我在混着酒香的冷松香里,慢慢放松了意识。
“昭昭”“昭昭......”他哑声轻喃着我的名字,仿佛要将这长夜漫漫都填起来。
沉入梦境之际,耳畔唯留一句句低喃。
我梦见了少时的季元淮。
稚嫩清冷的少年,蹙眉站在树下,仰头盯着爬树取风筝的女孩。
“宋小昭,你快点!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女孩取到风筝,眸光亮晶晶地绽出一个笑来。下一刻,她任性地后仰,浅蓝色的宫裳随风微扬,像一只蹁跹坠落的灵蝶。
少年飞身接住她,气鼓鼓又无可奈何。
“你下次再这样,我肯定不接你了!”
回应他的是印在唇角的一个甜吻,女孩眨眨眼,无辜地大笑。
少年霎时间脸红了。
梦境一转,女孩坐在铜镜前读信。
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镜中映出的脸气质清媚,殊色无双。
她摩挲着信笺之上那凌厉的笔锋,唇角轻翘,面颊微红。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信中所写,仅此两行。
落笔三字:季元淮。
倏忽————一切幻象虚化崩裂,渐渐抽象成雾一样的尘埃,轻渺却狠狠坠落。
女孩的眼眸失去神采,定格成了冰凉刻薄。
她不再穿往日钟爱的浅色宫裳,换成了明艳妖娆的红裙。
她开始对身边的人动辄打骂,行事荒诞不经。
莫名其妙把扬州首富的嫡幼子劫来,又弃之不理。
又盯上了被贬的前太傅之子贺玉书,趁其家道中落之际强行掳来公主府,围着他花痴献殷勤。
季元淮再来寻她,只看到一个目光陌生,除脸之外和从前毫无相似之处的人。
她轻浮地对他调笑,却再无从前的灵动和恋慕。
看着梦中季元淮那双悲伤的眼,我似有共情,呼吸被扼住一般,心口漫上细密的痛。
倏然睁眼,我一身冷汗地脱离了梦境。
眼前之人睡颜安静,平日的孤傲清冷退尽,只留下不设防的乖。
尽管睡得很沉,手臂依旧稳稳地搂着我,是一个类似于保护的姿势。
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心跳如鼓,仰颈寻到了他的唇,颤颤巍巍落下一吻。
尽管记忆零落成碎片,我却清楚地忆起一个事实:这是我过去深爱的人,现在,好像也没有变。
8
我无比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我自认为穿书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切都太自然太熟悉了。
我对于这个书中的世界的感觉,仿佛不是初来乍到,而是久别重逢。
在我的旁敲侧击下,汐月姐姐向我透露:其实最初她到摄政王府,就被季元淮委托来诊治我的病情。
我从小体弱,有时会昏厥。
及笄之后情况更加严重,经常嗜睡,甚至醒来会变成另外一种性格。
并且会间接性遗忘一些东西。
她诊断是魂体虚弱的缘故,潜心为我钻研了好些药方,却被我以前如见情敌的无差别讥骂气得不轻。
我心虚地笑笑,讨好地给她锤了锤肩。
我又问了季元淮,他沉默片刻,将我带到了王府中的一处道法殿。
他请国师供奉着一块灵气四溢的紫玉,乃是我的安魂玉。
因着我的病症,他查遍了典籍,重金聘请医士,甚至遍寻了可通天意的世外之人。
最终得知是我神魂孱弱之故,难以凭自己的力量存于现世。
而一旦神魂飘离,便会记忆残缺,性情大变。
为防意识飘走,特设安魂玉,用以留住我魂魄。
种种线索拼凑出一个残缺的事实,我本就是书中人。
现实发生的事早已与书中所描述的毫无关系。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所有角色都生出了自我意识?而一旦我的意识离体,角色就会退化回原本的设定?
季元淮不知道我所想,看着我蹙眉思考的样子,只当我是被吓到了。
他冰凉的指腹轻轻地蹭我的唇,似是安慰“别怕,昭昭,没事的。”
对上他怜爱的眸,我不禁翘起唇角。
“嗯,我不怕。”
他将下巴缓缓搁在我的发顶,“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告诉我你想起来了,我有多高兴。”
“那夜你说你很爱我,流着泪说你再也不想走了。”
我的耳尖漫上了红,我确实想起来了。
“可那是安魂玉的效用还不稳定,几日之后你又变了性情,忘了我们之间的事。”
“答应我昭昭,不要离王府太远,你离了安魂玉会出事的。”
“嗯,好。”我乖顺地窝在他怀里,冷松香仍旧令人安心。
一切迷雾解开后,日子好像突然甜蜜顺遂起来。
然而变故陡生,蛮夷忽然来犯,于边境之地连攻五座城池。
朝中无可用之人,季元淮不得已亲赴边境,剿灭敌军。
临行前我为他绑好金丝软甲,他埋首于我颈间久久不肯松开。
副将来催,他最后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昭昭,等我回来。待我平定山河,我们的孩儿必然会生在一个太平盛世。”
谁知此次分离,竟是永别。
季元淮走后不久,我身边的人忽然陆续出事。
先是汐月中毒昏迷不醒,再是楚羡一家以谋逆罪名被流放。
我急得焦头烂额,更离奇的是季元淮派给我的暗卫也齐齐消失。
好像一夜之间一切变得诡异又荒凉。
我在第三日早上得到了一切变故的答案。
一夜沉沉的昏睡后,我在一处溪湖之上的楼阁中醒来。
冬日初阳漫松林,在凝结成冰的湖水之上撒下细碎光晕,宛若星河倒灌。
雾失楼台,雪掩津渡,恍惚间我以为来到了仙境。
可我忽然注意到了楼阁之下,焚香烹茶的身影,和在公主府中别无二致。
贺玉书。
是他将我带到这里的。
那人仍是清雅得如同高山白雪,可皮囊之下是怎样的面目,就未可知了。
“昭昭醒了,那便下来吧。”声音是一贯的温润。
我踱步下楼,打量着那专心烹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我们仿佛没有那么熟。”
贺玉书抬起眼,递给我一杯茶。
这次的眸光中却不似以往的淡漠,而是揉杂着某种痴迷的恋慕,看得我心里一咯噔。
“我们当然很熟,昭昭你,是我从小在宫中学堂门前就每日看着的。”
我蹙眉回想,贺玉书小时候确实来过宫中的伴读,可是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他仿佛沉溺在什么回忆里,逐渐绽出一抹笑,又疏忽冷了脸。
“可惜你跟了季元淮,可惜你从来不看我。”
“我很生气,昭昭。”他情绪不明地站起身走近我“若不是他横插一脚,圣上就要为你我赐婚了。”
我诧异地躲开他欲扶上我肩膀的手“你没事吧贺玉书,你我并无情意,你如今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昭昭,不,我只是生气。我气你眼中有他无我,我才装出一副绝情的样子。”
“你知道你带我入府我有多开心吗?那段时间你天天围着我转,你也是爱我的对吗?”
他眼角嫣红,忽然俯身吻我,我惊恨之间甩了他一巴掌。
偏头沉默了半刻,贺玉书已然恢复了之前的温润矜持,只有眼眸中还残余着某种癫狂。
“无事,”他温柔地勾起一抹笑“此后你便陪我在这北国定居,外人不会寻到的。这孩子,我会视如己出。”
我被他的疯癫和不要脸惊到了。
然而认我如何斥骂冷脸,他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楼阁四方临水,溪湖之外是满目荒原,湖岛之上只有洒扫的杂役。
几乎是与世隔绝。
我暗自心惊,如此,逃出无望。
只盼季元淮能早得到消息,救我出去。
抚着即将临盆的肚子,我忧心不已。
9
贺玉书失策了。
他可能得不到他想要的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体力和神识已经流失得不成样子了。
我离了安魂玉,意识本就不能多留。
然而许是怀孕的缘故,这次一起流失的还有生命力。
季元淮,我可能来不及等你了。
一行清泪从眼尾滑落,眼睑渐阖。
在我临盆之前,我的意识彻底离开了躯体。
混沌之际,隐约听到贺玉书悲恸的呼唤。
一切好像突然变得空茫茫。
再醒来我已经回到了现代。
从公寓里醒来,我怔然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小腹平坦。
而之前种种也如大梦一场,一样没有了痕迹。
我失魂落魄地打开网页,发现公告栏里,那本古早言情小说,突然改了大纲和结局。
匆匆翻到结尾,我心跳如鼓地浏览。
“嘉义十一年,摄政王妃宋昭虞产一女,难产离世。
同日,罪臣贺玉书自刎于其侧。
摄政王季元淮于冰湖岛寻回其女,安葬爱妻。
季元淮后半生独自抚养其女长大,孤廖终身,郁郁而终。
其女名季念昭,后为宋国第一女帝。
”
季念昭,念昭......
我忍着颤意抚上电脑屏幕前的那个名字。
我的女儿,我还没有来得及见她一面。
她还那么小,那么柔弱,离了我又吃了多少苦楚。
季元淮,他面对我们猝不及防的生离死别,又会如何痛苦绝望。
恍如隔世大梦一般的荒凉和无力感蔓延全身。
阳光透过床帘缝隙倏忽泄入,我忽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知今夕何夕。
忽然敲门声响起,林希大大咧咧的声音传来“小昭,快点,上班要迟到了!”
开门见她嘴里塞着包子,一边嚼一边催促我。
“诶,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她用空出来的手贴贴我的额头“没发烧呀,难道是我发你的养生方子出问题了?不对呀,我明明刻苦钻研来着,党参,白术,紫苏,陈皮,茯苓......”
她掰着指头神神叨叨地数着,我出神地看着她,恍惚又回到了摄政王府的小院,汐月姐姐也是这么细致地照料我的身体的。
仿佛前世今生般的宿命感让我有些恍惚,潜意识焦灼却不敢探寻。
“嘿!傻啦?快收拾啊”林希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深吸一口气使劲抱了抱她,收拾好东西和她一起上班了。
“小昭你今天好奇怪哦”林希傻眼地跟我坐电梯下楼,看见隔壁在搬家,又兴奋地拽拽我的袖子“隔壁搬来一个帅哥你知道嘛!清冷挂的那种哦!”
电梯门合上的一刻,我隐约看到隔壁门前出现一个清隽温润的背影。
到公司后我们各奔工位。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效率极低地工作了一上午,我疲惫地摊在休息区的躺椅上。
忽然一个小团子爬到我身上,很不见外地抱住了我的脖子。
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梳着两个小揪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团奶气。
我讶异地看着她,心底涌上来一种奇怪的情愫。
“沈昭,工作时间你怎么把孩子带来公司了?”主管经过,蹙着眉看我。“违反公司规定,你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
“那是我女儿。念念,过来。”
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子走来,蹲身向我怀里的小女孩张开手臂。
“啊江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女儿,那个,没事的话,我先忙去了。”
男人随意摆摆手,主管尴尬地离开了。
看着眼前和季元淮有八九分相似的脸,我有瞬间的失声。
“爸爸”小女孩乖乖地喊了一声,又抱紧了我的脖子,耍赖不想下去。
“快点,妈妈很累,让她休息一下。”玉石般的嗓音透着无奈的温柔。
妈妈?
我不敢相信地指指自己。
我吗?
男人俯身在我唇上轻啄一口,“玩够了吗,昭昭,跟我回家吧,公司自有人打理,我舍不得你受累。”
看着他熟系的轮廓眉眼,我的心不受控制的狂跳。
直到身处北鹭湾别墅之中,我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念念已经睡着了,我的东西已经被全数从公寓搬到了别墅里。
我望着电脑屏幕出神。
我依然难以消化这仿佛前世今生的奇特宿命。
江淮从身后环住了我,清冽的气息充斥着我的鼻尖。
“在看什么?”
他的顺着我的视线看到了屏幕上的小说,忽然沉默了,将我抱得更紧。
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登时心跳如鼓。
“是我,昭昭。”耳畔的嗓音微哑,江淮转过我的脸,凤眸泛红,眸中的思念浓得仿佛要溢出来。
“你终于记起来了。”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
积攒的思念,痛失所爱的绝望,终于在此刻可以得到慰藉。
幸好,还是你。
幸好,上一世的离别不是真正的结局。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我变得敏感脆弱,患得患失。
我恨不得一天24小时粘在江淮身上。
他对此很受用,还装模作样地嘱咐江念不要打扰爸爸妈妈。
念念乖乖地答应了。
我破涕为笑,抱着念念亲了又亲。
我的宝贝,我更是想念。
电话里传来林希的惊叹“隐婚生子?你真行啊沈昭,我说你大学毕业消失两年干什么去了,居然是生崽崽去了?!!”
“不行,快来把念念抱给我玩玩,让姨姨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