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人类的执念。
只要执念在，我就不会消失。
我对高岭之花千般缠，万般爱，却输给了横空而降的林梓心。
她差人将我打个半死后，一通电话打给了季周。
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勉强把话说稳，那头冷冰冰回应：“我很忙，现在去不了。”
林梓心也拨通电话，而刚刚还冷淡的声音瞬间柔和：“在哪，我马上来。”
看着林梓心嘲讽的笑，执念如风般散在了空气中。
那一刻我明白，他不再需要我了。
再度醒来时，我成为了商业巨头的女儿。
众目睽睽下，国内知名教授拉住了我，双目通红，“央央，你回来了。”
我却不再有任何感觉了。
1
“周周，你在哪......”
空荡的房间里，我裹着棉被躲在床边，仿佛这样就可以躲开雷鸣。
对雷暴天的恐惧仿佛程序一般写进了我的基因里。
“央央，捂住耳朵就好。”
季周的嗓音有着琴声般的质感，低沉又清冷。
从手机钻入耳内时仿佛他就在我身边，震颤的身体渐渐平息。
这时，一道雷鸣再度破空作响，我浑身一颤。
“季周，我怕。”对面忽然响起的女声轻盈娇俏，莫名让人升起保护欲。
黑夜瞬间如同白昼，那道雷仿佛劈到了我身上。
“靠过来点。”季周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我知道季周一定把她圈在了怀里，修长的大手捂住耳朵，下颌轻轻搭在她柔顺的头发上。
就像他一直对我做的那样。
对面的人有些忍不住了，“好痒。”
低哑的嗓音里带着熟悉的笑腔，“那我松开？”
这是他一直对我做的。
“不要，你电话还没挂。”
像是在还有所顾忌，季周沉默了。
很快女声沙哑，“你分心了。”
紧接着，沉闷的声音响起，手机被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接踵而至的是遥远的亲密声。
我就像这个手机一样，被远远扔开。
“姑姑——”
轰鸣的雷声在我耳中留下了音虫，再一注意那道声音已经不见了。
2
季周对我越来越冷淡，好像要抛弃我了。
朋友都说我是恋爱脑，我承认。
但我们之间不是简单的情侣关系，从我第一眼见到季周的那天开始，我就明白我们是相互的救赎。
那天，为了躲醉酒的爸爸，我藏到了垃圾站。
破败的垃圾车旁，浑身淤青的小个子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
防备的黑眼珠子撞进了我的眼中。
季周的父亲是个远近闻名的家暴男，垃圾站是他的秘密基地。
但从那天开始，那里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了。
这么多年里，我们相互拉扯。
他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他。
但好像，不是这样了。
3
我做好早餐到季周学校，没我监督，他从来不吃早饭。
他又不在家，我只能到学校来找他。
明亮的办公室内，季周悠然的靠在椅背上，全神贯注的看着文件。
我将保温盒放在桌面，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周周，吃饭了吗？”
他听到声音一愣，抬头看我，眼里有几分不忍。
“央央，这两天不会打雷了。”
我放在保温盒上的手一紧，点了点头。
所以他还是不会回家吗？
“我吃过了。”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道女声响起：“那我可以吃吗？”
女生从隔壁房间钻了出来，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季周。
他点头，冲女生挥手。
表情......温柔极了。
一向冰冷的脸，居然像冰块融化一样。
她看着保温盒里的早餐惊叹：“哇，央央姐姐你手艺比我好多了。”
“季周，我给你的早餐你吃饱了吗？”
季周下意识看向我，我脸色瞬间煞白。
她喊季周的时候，骄傲又放肆，是认准了这人会宠着她让着她才会有的口吻。
和电话里那个人一模一样。
季周找补一样，“早上没吃早饭......”
似有默契般，女生接着说：“我就把我的早餐分给他了。”
“谁让季老师课多呢。”
“央央你真的好漂亮。和季周说的一样，怕打雷也和我一样，好巧啊。”
“周五来我家玩吧，我过生日季周也在。”
周五也是我生日。
可惜他满眼都是对面的女生，这件事完全被他抛之脑后。
“季周......”我想提醒他，学校铃声一响。
季周看了眼表，“央央，我还有课，你先回家。”
离开学校，经过季周办公室时。
我看到那个女生盯着手中的保温盒，目光死寂。
......
夜里一片祥和，正如季周所说不会打雷。
他久违的回来了。
见我没有理他，上前圈住我。
倚着我的下巴，头慢慢往下，“我们结婚好不好？”
我心跳加速，不明白他这番操作，但脱口而出的拒绝立马被他堵了回去。
一轮轮的攻势下脑袋迷糊，我被迫点头。
身体承受着一切。
“央央，我好爱你。”
“你呢？”
见我没有反应，他开始用力，我浑身细汗。
“现在呢？”
下颌被轻轻勾起，我盛着满眼泪水回应他。
他却并不满意......
3
和季周在一起的十多年，我们逃离父母，努力打工，养活自己。
可惜世界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钱也并不是那么好挣的。
我们过过一天只有一个馒头，穿着破旧衣服的日子。
甚至，我背着他去乞讨过。
他在学校受过的白眼，我不比他少。
我又臭又脏，有时候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姐姐，花菜炸久点，季周喜欢吃软的。”
林梓心见我没反应，接着说：“姐姐，你真的很一般。”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我更适合他，我可以给他想要的未来，你什么都没有。”
她懒懒的靠在冰箱上，一反平常的温柔娇俏，阴冷的盯着我。
翻动着厨房的菜，“你看，你多适合做保姆。”
“我们结婚后，我雇你吧。你照顾季周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
“三千够吗？你出去估计还挣不了三千吧，我知道你都是吃季周的......”她恶劣一笑。
“我都这样说你你还没反应？”
说完，她站定在我面前。
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看到了吗，他送的，你有吗？”
林梓心指间的戒指，很眼熟。
不规则铂金圈戒相交的在一颗闪耀钻石上，戒形是莫比乌斯。
专柜的售货员拿出戒指，“这代表无尽的爱，先生快给您对象买一支吧。”
季周的目光落在戒指上，若有所思。
看到标签上的价格，我拖着他离开。
“你不想要？”
“不怎么想......”
喉咙一阵苦涩，目光从戒指上收回，“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容易破坏。”
“我来这里不过是他忌口太多，我怕你弄不清，不要以为你赢了。”
“我也不是保姆，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这样的人我知道，他玩过几天就会腻。”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却开始害怕。
林梓心脸瞬间黑了，刚出锅的菜被扫了一地，“滚——”
满地的菜还冒着热气。
她将我推出门外，冷冷的看我，“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离开时，我感到头脑一片混沌。
我像个白痴，季周出轨了啊，我为什么还要贴着他？怎么会为了季周做到这步？
季周电话打来时，我坐在湖边一脸茫然。
“为什么和梓乐闹？”
“你知道你打翻的那些菜她做了多久吗？她现在因为收拾这些满手是血。”
我不想争辩，垂着眼，看着毫无波澜的湖面，“季周，今天是我生日。”
“......”
“那你过来。”
“不要。”
我声音里有些许恳求，“你过来，可以吗？我在——”
回应我的是冰冷彻骨的声音，“那又怎样，梓乐在哭，今天也是她生日。”
“央央姐，我只是不能吃鱼，对海鲜过敏，你为什么怪我？回来好不好？”
“好了，都不是你的错。”季周的嗓音里全是心疼。
“苏南央回来道歉，否则后果自负。”
我惨淡一笑，人变得真快。
明明不过五月，我却感到彻骨的寒冷。
一片落叶随风飘落。
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一点点跟进了湖面。
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4
林梓心的花样很多，她三番四次的接近我，将我塑造成一个“妒妇”。
我多次努力让季周回心转意，在他眼里都是难看的小伎俩。
我欺负林梓心，人身攻击她，甚至我还破坏他们的关系。
她本想将我推下楼梯，却被我躲开自己摔进了医院。
“苏南央，你够了！”
我被用力甩开，跌在一旁。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房子给你了。”
“你对梓乐做的那些事，看在这些年的份上，我不和你追究，我们再也不会有关系。”
“我真的没有害她，她的伤不是我做的。”
季周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我，“监控还能有错？”
他叹了口气，精疲力竭一般，“我不想听你无谓的狡辩。”
门后忽然传来声音，林梓心头部裹着绷带，楚楚可怜的出现在门外。
“周周？”
“你要把房子给她？”
她脚上有伤，艰难的走进门内，缓缓的拂过冰箱、桌椅、书架。
“这里都是你的曾经，我不想你抛弃他们。”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们住在这里好不好，把我一点点放进你的过去？”
说完，抹开一道动人心弦的惨淡笑容。
活像一个受尽男友前任折辱的小白花。
“好。”
季周拿起手机给我打钱，对我说：“今晚搬出去。”
“你说什么？”
荒诞至极。
“这是我们的......”
在我话说出来前，他抬眼冷漠至极的盯着我，“够了，不要再拿过去绑架我。”
林梓心见状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经过我时，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又赢了。”
5
离开季周后，我每日浑浑噩噩。
总觉得自己的精神支柱消失了。
因此季周出现在公寓门口时，我抑制不住的喜悦。
我疑惑道：“你是什么忘带了吗？”
他应的很快，随手带上门。
随即是铺天盖地的吻，他将我抵在门上，扣住后脑勺，不容我一丝一毫的抗拒。
“你做什么！”
在季周的把控下，我一点点被他带进了卧室，在他手指所过之处，我的身体一点点颤动起来。
身体被渐渐唤醒，手指一阵冰凉。
一枚熟悉的戒指套进了无名指。
怒火瞬间上涌，戒指被摘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
他竟像是怒极了，抓住我的手腕，“捡回来。”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竟然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委屈。
这又算什么？送给林梓心不要，然后送给我？
把我赶出家，然后又来找我。
“怎么？林梓心满足不了你了？”
他喉结一滚，面上阴云密布，“你之前做的事，我都不计较了。”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
我之前做过什么了？
他真的觉得那些挑拨离间，伤害林梓心的事是我做的？
“不是要让你的梓乐一点点填满你的记忆？”
他欲言又止，眼底波涛汹涌。
“你现在又回来干嘛？”
我捡起扔在一旁的戒指，塞进他手里，“拿回去，给你的小梓乐，我不稀罕。”
将人送出去后，我心脏一缩。
顺着门缓缓滑下。
他真的再也没有回来了。
那天后，我经常看到季周和林梓心亲密的逛我们常去的超市，去公园、甚至之前的小区附近都无处不是他们的身影。
季周真的要忘记我了。
我没有想到林梓心得到了季周却还不肯放过我。
从超市回家，经过小巷时我被几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死死围住。
“是她吧？”
为首的男人视线在手机和我身上来回扫视，“是。”
紧接着，我被几人摁住，铺天盖地的打击袭来。
内脏好像都要被打出来一样。
“额，有人让我们告诉你，她摔得难受让你舒服太久了。”
那人拿着手机，一个个字往外吐。
“然后，”他愣了好一会，才找到下一行，“你对象她也骗到手了，认输吗？”
荒唐，她究竟在执着什么？
我非不说。
“我没输......”
话伴着血沫吐了出来。
身体被一只脚用力一踹，浑身剧痛。
“我就知道你姐姐你不认。”
林梓心从后面走出，“我给他电话，你只有这个求救的机会，不然我就杀掉你。”
紧接着翻出我的手机拨通了季周电话。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她小声说：“你不是第一个......”
我不想死......
电话很快接通。
听到我要求后，季周冰冷厌倦的嗓音从听筒传来：“来不了，我很忙。”
我因为剧痛而发出沉重的喘息，季周却觉得可笑，“不要再装了，我不想再陪你演戏了。”
“季周......我受伤了。”
那头一顿，沉寂了片刻，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林梓心脸瞬间扭曲。
几秒后，季周发话了：“苏南央，你还要装模作样到什么时候？你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过去。”
语气冰冷无情。
随即只剩下无尽的忙音，林梓心笑的一脸灿烂，“他居然直接挂你电话。”
“他果然不喜欢你。”
然后她在我面前拨通了同样的号码。
微笑的看着我，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周周，我肚子痛，能不能来看我？”
季周的语气与刚刚截然不同，宠溺的意味十分明显。
“乖，晚上来看你。”
她略有不满，捂住我的嘴，用力踩了一下因为殴打而剧痛的腹部。
我疼痛隐忍的声音泻了出来。
那头停顿了片刻，瞬间慌了，“在哪，马上过去。”
“嗯。”
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我，看不出情绪。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问：“周周，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央央了？”
“有我就可以了对吧？”
季周没有回答。
“疼——”
“嗯，我只要你。我马上来。”
和季周吃苦的每一天，鲜活的像昨天一样。
我对他深入骨髓的感情，此刻像无数把利刃刺进了心里。
家庭、季周、多年来的委屈、责任在瞬间涌了上来。
这些都抵不过林梓心的一句话。
更抵不过那一句：“我只要你。”
一切在这一刻仿佛找到闸口，倾泻而出。
我从未感到如此轻松过，重担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挂断电话后，她掐着我的下颌，得逞的笑：“听到了吗？我从来没有输过。”
“承认了吗？小央央？”
她抹掉我满面的泪水，眼神瞬间离散，居然开始流泪，“你好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