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代历史上,有一位国民党元老,在国民党内的资格比蒋介石还老,也广为受人尊敬。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却因为请蒋介石吃了一顿饭,而让蒋介石动了杀心,最终被其杀害。
这位元老就是国民党陆军二级上将陈仪。
1949年1月21日傍晚,杭州西子湖畔的“楼外楼”阶下,警卫森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在凛冽的寒风中肃立着。
从杭州市区方向驶来的五辆“雪铁龙”轿车,在“楼外楼”门前戛然停住。从车上下来的是南京政府的首脑人物。他们是蒋介石、陈诚、陈仪、汤恩伯、蒋经国和俞济时。
由于解放军节节胜利,而国民党兵败如山倒,蒋介石刚刚经历了他一生中的第三次下野,他把烂摊子丢给李宗仁,自己从南京飞抵浙江杭州,要到奉化“归田”去了。此时的蒋介石,心中有万分不舍、无限愤恨,却没法发泄出来。
浙江省省主席陈仪对于已经下野的蒋介石来说,算得上是“父母官”。但不管怎么说,蒋介石虎落平阳,威风犹在,陈仪免不了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陈仪知道,过去蒋介石每到杭州,都要吃当地名菜西湖醋鱼,因此这次蒋介石到了杭州,陈仪就直接从机场陪他到“楼外楼”的二楼,摆宴洗尘。
此时城中已是华灯初放,楼外楼不再接待其他客人,早就为前“总统”作好了充分的准备,火炉中冒出了的热气和热腾腾的酒菜,使楼上的气温升高了。
一行人鱼贯登楼,蒋介石坐在首位。
“总统,请尝一下这西湖醋鱼。”陈仪悄声地敬劝着。
蒋介石穿着华达呢玄色长袍,脸色清灌。他神思恍惚地点点头,缓缓地端起酒杯,刚碰到了唇边,又放下来。
陈仪又劝道:“总统,这鱼很新鲜,请趁热用一点。”
蒋介石又点点头,他拿起筷子,在冒着热气的醋鱼上只是点了几点,仍把筷子放下。
他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颇有些气恼:这个陈仪啊,去年的徐蚌会战(也就是淮海战役)之后,极力反对我让汤恩伯到杭州去布防,使得共军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控制了钱塘江大桥,堵住了京沪杭地区国军南逃的陆路通道,间接造成了今日国军之败局。今天他又别有用心地点上一道酸溜溜地西湖醋鱼,这不是成心想看我的笑话吗!
蒋介石越想越气,但也不便发作,只是食不下咽,这让满座都感到不安。
汤恩伯向陈诚使个眼色,也把筷子放下了。
蒋经国一刻不离地注视着他父亲的黯然神伤的脸色,一股凄怆的酸味涌上他的心头,他几乎要滴下泪来。
蒋介石干脆站了起来,他离开席面,向靠窗处走去。他倚着窗帘,两眼发愣地眺望着西湖。
俞济时也连忙来到他的身旁。朝窗外望去。
此时的西湖,一片萧杀景象,远处的苏堤,笼罩在淡淡的暮霭之中;近处的湖心亭,一群寒鸦在几棵秃树上叫噪。他有点纳闷,西湖怎么会如此荒凉了呢?
蒋经国也站了起来,走到蒋介石的身旁,扶住他父亲,轻声说:“父亲,陈主席好意,你还是吃一点吧?”
蒋介石在蒋经国的扶送下,回席坐下。
汤恩伯、陈诚、陈仪也都重新归座。陈诚含着眼泪,几乎哀求地说:“请主席多少用一点才好。”
蒋介石点了点头。他拿起筷子,抖动地向醋鱼伸去。他的目光呆滞。他再三地拿筷子撬动醋鱼,但没有结果,最后他还是把筷子放下了。
满座默然,正襟危坐。
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似乎都泛上了一缕酸楚的思绪,但此时此刻,谁也不想说。
还是陈诚打破这沉闷的僵局,他苦笑着道:“总统的胃口既然不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为是。”蒋介石默默地点头。
“俞局长,”蒋经国轻声说,“到笕桥机场航空学校空军俱乐部宿舍去!”
“是!”俞济时轻轻地应诺了一声,然后下楼安排去了。
第二天,除陈仪留在杭州外,陈诚、汤恩伯等一行人陪着蒋介石回奉化溪口。
其实这个时候,蒋介石已经对陈仪动了杀心,只是他当时的身份是下野的“前总统”,没有对陈仪生杀予夺的自由,只能暂时隐忍。
而陈仪也从这次请客吃饭感觉到蒋介石满腹的怨怒。
没过多久,陈仪就被蒋介石免去浙江省政府主席的职务,并以“勾结共党,阴谋叛乱”的罪名逮捕,当年5月被押到台湾。次年6月18日,陈仪在台北马场町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