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爷的考题》 江南水乡有座青石桥，桥头住着个卖豆腐的老汉，姓周，人称“周豆腐”。他每日天不亮就推着木轮车沿河叫卖，豆腐白嫩如雪，童叟无欺，可生意却总是不温不火。老伴早逝，儿子在城里做账房，每月捎来的银钱刚够糊口。周老汉常蹲在桥墩边叹气：“我这辈子，怕是与‘财’字无缘咯。” 一、寒夜客来 这年腊月二十三，北风卷着雪粒子往人脖子里钻。周老汉收摊晚，走到桥头忽然看见个黑影蜷在石阶上，走近看竟是个破衣烂衫的老乞丐，冻得嘴唇发紫。 “老哥，这大冷天的，去我家喝碗热汤吧！” 周老汉心一软，搀起乞丐往家走。 破茅屋里，周老汉舀了最后一勺豆腐羹，又翻出儿子送的棉袍给乞丐披上。老乞丐吃饱喝足，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你这人忒傻！自家都揭不开锅了，还管旁人死活？” 周老汉搓着手憨笑：“见死不救，夜里睡不踏实哩。” 二、金豆子的秘密 这时乞丐从怀里摸出三粒金灿灿的豆子：“明日把豆子埋进豆腐缸，自有造化。”说罢推门没入风雪，竟不留半点脚印。 周老汉将信将疑，第二日，磨豆时顺手把金豆子丢进缸里。霎时间，满屋奇香扑鼻，雪白的豆浆竟泛出金光！做出的豆腐切开来，里头嵌着蜜糖似的琥珀流心，一上街就被抢光了。 半月余，“琥珀豆腐”的名头传遍四乡八里。周老汉赚得盆满钵满，却在账本上记下密密麻麻的赊账——王家寡妇抓药、李秀才赶考、孙铁匠修铺子……他总摆摆手：“先拿去用，有了再还！” 三、人心试炼 这一日夜里，乞丐突然又至，却锦衣华服，额间一点金印灼灼生辉。周老汉惊得打翻了豆腐筐——原来这乞丐竟是财神赵公明乔装！ “我予凡人金豆，十有八九拿去放债敛财，唯独你用它济困。” 赵公明拂尘一扫，豆腐缸里哗啦啦涌出金元宝，说“这些钱财归你了，但需答我一问：要一座金山，还是要我这破碗？” 周老汉盯着神光缭绕的金山，又望了望财神手里豁口的粗陶碗，忽然抓起碗笑道：“金山虽好，不如老神仙吃饭的家伙实在——这碗装过您的豆腐羹，我留着盛豆子！” 四、流水生财 赵公明仰天大笑，元宝瞬间化作清泉汇入门前小河。翌日，周老汉的豆腐铺挂起新匾——“流水斋”，缸里再不见金豆，可那河水竟能点豆腐如凝玉，滋味更胜从前。更奇的是，周老汉每助一人，缸中便多一缕金丝，如星河蜿蜒。 十年后，商贾们发现凡在“流水斋”赊过账的人，生意皆顺风顺水。青石桥成了“聚财桥”，周老汉却依旧粗茶淡饭，逢人便念叨：“财神爷早说了，钱像水，攥紧了臭，流通了活！” 后记 如今那陶碗供在流水斋正堂，碗底隐约可见四行小字： 金豆能生千金利，不及雪中一碗羹。 莫道财神不睁眼，心头有秤自分明。 每逢年关，总有人摸黑来拜这碗。有人说见碗中金波荡漾，可伸手一捞，唯有清水映着月光粼粼——或许财神爷的考题，从来都在人心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