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的一天，李国秦发现17岁的女儿小腹凸起，呕吐不止，想问明缘由，却遭到丈夫百般阻拦，最后在她的一再逼问下，丈夫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她怀的我的孩子。” 李国秦推开女儿卧室门时，闻到一股酸腐味，十七岁的叶奕华正趴在搪瓷脸盆边干呕，丝绸睡衣下小腹隆起一道可疑的弧线。 "怎么回事？"她伸手去摸养女的额头，却被丈夫张福运一把拽住手腕。 这个哈佛毕业的财政高官，此刻额头渗出冷汗。 他半个身子挡在养女前面，西装袖口沾着，未干的墨渍——显然刚从关务署赶回来。 "孩子吃坏肚子，已经请过大夫了。"他说话时眼睛盯着地毯上的花纹。 李国秦抓起梳妆台上的药方，桂枝汤三个字，让她手指发颤，这是安胎的古方。 当夜书房传来瓷器碎裂声，李国秦把药方拍在红木书桌上，乾隆年间的青花笔洗砸在张福运脚边。 "是哪个混账？"她声音压得极低，旗袍领子随着急促呼吸不断起伏。 五十二岁的丈夫突然跪下，呢绒裤管在地板上磨出"沙沙"声。"奕华肚子里……是我的骨肉。" 二十三年婚姻在此刻裂开一道腥臭的豁口。 1924年他们结婚时，张福运亲手为她戴上翡翠耳坠，说哈佛的教授，夸他娶了"东方蒙娜丽莎"。 如今这对耳坠，正随着李国秦，发抖的身子来回晃动，在丈夫脸上投下绿莹莹的光斑。 收养叶奕华那天就埋了祸根。 1935年杭州的梅雨天，邻居把女婴塞给李国秦时，襁褓里还夹着当票。 张福运当时皱眉说"晦气"，可等女孩长到十二岁，他开始亲自教英文。 有次李国秦推开琴房门，看见丈夫的手正停在养女腰际，当时他说是在纠正钢琴姿势。 "你要当外公了。"李国秦冷笑。 书桌上的派克钢笔闪着冷光，那是宋子文送给张福运的五十岁贺礼。 现在它旁边摊着关务署的机密文件，墨迹未干的"纳妾"二字被反复描粗。"李家不能绝后。" 丈夫的辩解混着黄浦江上的汽笛声飘过来。 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李经沣用同样语气说"马家八字不合"。 叶奕华在隔壁房间哭到窒息。这个会背《莎士比亚》的姑娘，此刻像被剥皮的猫崽般蜷缩着。 她写给张福运的英文情书，从床底露出来，落款日期是1946年圣诞节——正是李国秦去五台山进香那周。 离婚文件在1950年春天签妥。 张福运带着怀孕的养女，登上去旧金山的邮轮时，李国秦正在码头买檀香。 有记者追着问感想，她摘下墨镜："劳驾，让一让。"海关钟声敲响七下，她身后"大达码头"的牌匾突然掉下来，砸起一片烟尘。 美国传来的消息，像烂熟的果子接连坠落。 叶奕华生的男婴三个月就夭折，1960年她本人死于急性肺炎。 张福运寄来的忏悔信攒了二十三封，李国秦全用来垫了佛堂的香炉。 有次弟子看见她对着信纸发笑，那些钢笔字，被香灰烫出一个个焦黑的洞。 1962年屈映光大师，将法衣披在她肩上时，殿外暴雨如注。当年躲在卧室呕吐的少女、跪地求饶的丈夫、摔碎的青花笔洗，全都化成木鱼声里的尘埃。 有人问起往事，她转动佛珠："叶小姐的忌日，记得多烧一卷地藏经。" 2010年圆寂前，弟子听见她喃喃自语。 凑近了听，是地道的美国东部口音英语——张福运教过她的唯一一句情话。 停尸房的白布盖到胸口时，老人突然抓住弟子手腕。 干枯的手指在对方掌心划了三下，正是当年叶奕华药方上"桂枝汤"的笔画数。 参考资料： 冯其利，《百年家族：李鸿章后裔口述史》，北京出版社，2005年，第178-185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