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耕春秋 | 公元前701年 楚国的莫敖屈瑕打算跟贰国、轸国结盟。郧人却在蒲骚布置军队，将要会同随、绞、州、蓼四国攻打楚军，莫敖为此担心害怕。 楚国的旌旗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屈瑕抚摸着腰间玉玦，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临行前昭王的嘱托。作为楚武王时期最得力的将领，此刻他肩上压着的不仅是与贰、轸两国结盟的重任，更有楚国经略南方的野心。 斗廉说：“郧军驻扎在本国的郊区，一定不会防备，而且他们天天盼望四国前来增援。您领兵驻扎在郊郢，以便抵挡四国援军；我带精锐部队夜间偷袭郧军。郧军一心盼望救援，又依仗有城邑作保，定会缺乏战斗意志。如果打败了郧军，四国联军就一定离散。” "大夫，前方就是蒲骚。"斥候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屈瑕。他抬眼望去，汉水支流在晨曦中泛着粼粼波光，河谷间蜿蜒的小道上，旌旗招展的楚军正缓缓前行。 屈瑕说：“为什么不向楚王请求增加军队呢？” 斗廉回答说：“军队打胜仗在于团结，不在人多。商朝和周国力量相差悬殊，这是您知道的。只要我们的军队同仇敌忾出战，又何必要增加兵力呢？” 屈瑕说：“占卜一下吧？” 随行的占卜师师旷猛地勒住缰绳，老龟甲在铜盘里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卦象大凶。"师旷布满皱纹的手指划过龟甲裂纹，浑浊的眼珠泛起异样的光，"荧惑守心，主东宫有厄。此行..." 话未说完，便被斗廉挥剑斩断：“占卜之事，不过顺天应人。今日我等既为楚国开疆拓土，何惧妖言！况且占卜是用来决定疑虑的，没有疑虑，又占卜什么？” 正说着，前方突然腾起滚滚烟尘。探马飞报："郧人屯兵于蒲骚，旗帜绵延三十里！" 屈瑕眯起眼睛，只见河滩上密密麻麻的战车正在列阵，青铜车轮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郧国大夫立于指挥台上，手中长戈指向楚军："吾等奉周天子诏令，诛尔等僭越之徒！" "周天子？"屈瑕冷笑出声，腰间太阿剑嗡鸣震颤。“三十年前楚君熊通称王时，周王室连个响都没敢放。” 当夜，楚军大帐灯火通明。郧国献上的降书还带着松烟墨香，屈瑕却注意到信笺边缘的朱砂印泥颜色暗淡。 "郧国好手段。"他捻起一片枯叶，"用绞国朱砂、州国松烟、郧国黄纸，这降书倒是集齐了三方气运。" 帐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屈瑕挑帘而出，只见巡营士卒正与几个溃逃的士兵厮打。那几个浑身浴血的士兵见到屈瑕，竟齐刷刷跪倒在地："大夫救命！郧军诈降，他们带人在河谷设下三路埋伏..."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腾起火光。屈瑕望见三道赤色烽烟冲天而起，正是他与斗廉约定的进攻信号。他抚掌大笑："好个一石三鸟！"转身拔剑出鞘，剑锋映出漫天星斗："传令三军，偃旗息鼓，改道袭取郧阳城！" 子时的更鼓声中，楚国精锐如黑潮般涌出大营。屈瑕亲率中军，战马铁蹄裹着厚厚的麻布，顺着河谷阴影疾驰。当第一缕月光掠过郧阳城墙时，埋伏已久的楚军突然擂响战鼓。城墙上的郧军仓皇放箭，却不知真正的杀招来自身后——斗廉率领的奇兵已然切开郧国军营，正从侧翼包抄而来。 河谷里顿时杀声震天。绞国的青铜战车陷在泥泞中动弹不得，州国的弓箭手在楚军盾阵前成了活靶子。斗廉站在高坡上，看着三方伏兵被楚军铁骑冲得七零八落，忽然想起三日前那个预言凶兆的占卜师。他握紧腰间玉珏，冰凉的玉石此刻竟烫得灼人。 破晓时分，幸存的郧军在城头竖起白旗。屈瑕踏着露水走进中军帐，却见斗廉独坐案前，面前摊开的竹简上赫然是楚武王病重的密报。"大夫可知为何楚王执意要联贰轸？"斗廉抬眼，目光如炬，"邓国、蓼国已与随国暗通款曲，若不速速南下..." 帐外忽有羽林卫急报，说师旷昨夜暴毙于军中，身边散落着染血的蓍草。屈瑕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竹简突然变得沉重无比。他想起出征前昭王赐下的那坛兰芷酒，此刻想来，或许早被下了慢性毒药。 屈瑕终于在蒲骚打败了郧军，跟贰、轸两国结了盟。小国想阻止大国的行动从来都是自讨苦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