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冬天,北平城刚刚解放,整个城市沸腾了,家家户户挂红旗、放鞭炮,连空气里都是喜气。 但就在这一天晚上,华北军区卫生部长殷希彭的家里,没开灯,也没动静。 他坐在屋里,整整一个下午没说话,等了八年,他终于要说出口——“子刚、子毅,他们都没了。” 谷慧芳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她的两个儿子,早在六年前的1943年,就已经死在抗战最艰苦的岁月里了。 而她,直到新中国成立前的最后几天,才知道真相。 这个秘密,殷希彭憋了六年,憋得他夜里常常睁眼到天亮,白天看着别人家团圆,心像刀扎。 殷希彭是河北安国人,家里出身不错,早年当过大学教授。 1938年,他丢下教职,带着一身医术奔赴前线。 他是白求恩卫生学校的创始人之一,当时在晋察冀边区,几乎所有战地卫生系统的规章制度,都出自他手。 他没端过枪,但救过的人,数不过来,白求恩活着的时候,就拍着他肩膀说,“你是这片根据地的医学脊梁。” 他的两个儿子,也跟着他走了这条路,大儿子殷子刚1920年生,1938年参军,打小就跟着部队转战敌后。 人聪明,脾气倔,很快成了冀中敌后武工队的政委。 二儿子殷子毅出生在1925年,15岁那年主动参军,在卫生部门当司药。 他比哥哥更沉稳,也更苦,他在信里跟殷希彭说:“我不怕死,就怕没法救人。” 1943年3月,冀中敌后开展了一场突袭阳泉火车站的行动。 敌后武工队任务是切断日军运输线。队伍潜伏三天两夜,刚接近火车站,就遭到伏击。 殷子刚带着几个人打掩护,让主力队伍先撤,敌人火力猛,他最后带伤断后,弹尽粮绝后中弹牺牲,那年,他才23岁。 消息送到卫生部的时候,没人敢说,负责送信的副官哭着把子刚留下的怀表和一封信递给殷希彭,说:“殷部长,子刚走得很壮。” 他接过东西,一个字没说,当天晚上,他在灯下坐了整整一夜,连眼都没眨,第二天照常上班,一句话都没提。 半年后,更沉重的消息又来了。 1943年9月,日军对冀中神仙山根据地发起大扫荡。 当时整个后方都在转移,子毅在担任卫生部司药,带着药品和几名伤员往山里转移。 日军飞机跟着炸,山路狭窄,没地方躲,他就在山坡上,被炸弹震飞,头部中弹,死在离卫生部驻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那天部队里的人都红了眼,没人敢直接告诉殷希彭。 后来是副政委把子毅的血衣和一块刻着名字的药盒交到他手里。 他捏着那药盒,手发抖,两个儿子,六个月之内,一个阵亡,一个炸死,就这么没了。 后来有人问他:“你怎么能扛得住?”他说了一句:“战争哪能不死人?我以他们为荣。” 这话传出去,部队里都说老殷真是铁人,可谁都不知道,他不是铁,他是硬撑着。 那时候他老婆谷慧芳还在山东逃难,带着刚出生的小女儿殷珍,一路逃,一路躲。 日本人多次找上殷家老宅,威胁要抓他们家人,谷慧芳拉着孩子逃出家门,靠乞讨为生,几乎断了音讯。 直到1946年,华北局开始着手解决干部家属安置问题,聂荣臻亲自下命令,要把谷慧芳接回来。 几番辗转,才把母女接回太行山,谷慧芳一见到殷希彭,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 殷希彭张了张嘴,没说出实话,他说:“都在中原,战事太忙,没法联系。” 为了让这个谎言像真的一样,他还特意请人写了两封“前线来信”,说子刚在支前,子毅在运输,忙得脱不开身。 谷慧芳信了,她每天盼信,盼得眼睛都花了,她常说:“战争快结束了,咱家就能团圆。” 殷希彭听着,心如刀绞,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他知道一旦说出真相,谷慧芳会崩溃。 她不是个脆弱的人,但一个母亲接连失去两个儿子,这打击谁都扛不住。 其实她早有预感,她问过:“咋一点音信都没有?三年,连封真信都没有?” 他只能咬牙坚持,他怕她真去寻死,他也怕整个部队因此动摇。 1949年冬,北平解放,当晚,部队在城里组织庆功会,他没去,他回了家,准备说出一切。 那晚天很冷,他回到屋里坐下,对着谷慧芳说:“慧芳,我骗你了。” 她愣了一下:“你说啥?”他低头不语,抽屉里掏出那两个孩子留下的遗物:一本日记,一块怀表,一只药盒。 “他们都没了,六年前就牺牲了。”谷慧芳听完当场就昏过去,醒来后抱着那块药盒,哭得像个孩子。 她一晚上没睡,不停念叨:“为啥不告诉我?他们连尸骨都没留下,连个坟头都没。” 殷希彭坐在旁边,没说一句话,眼泪流了一脸,第二天早上,部队开会,他又换上军装,出现在会场上,神色如常。 有人问起,他只说了一句:“战士该有的结局,他们都走得有尊严。” 他临终前,把女儿叫到床边,语气很平静地说:“我的荣耀,是用两个孩子换来的。以后别讲我功劳,讲他们。” 去世之后,谷慧芳亲手为他选了墓碑。在墓碑上,她亲自刻下三个名字:殷希彭,殷子刚,殷子毅。 她说:“这是我们一家团圆的地方。”
1949年冬天,北平城刚刚解放,整个城市沸腾了,家家户户挂红旗、放鞭炮,连空气里
寒星破晓光淡
2025-04-08 21: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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