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太美的女人,命里都带着劫数。1918年昆明城的钱秀芬,就应了这话。原本是中将夫人,就因为生就一副倾城倾国的相貌,被丈夫的生死兄弟看上,不到半年,丈夫暴毙异乡,她自己被逼着给凶手做了九姨太。都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可这报应来的时候,谁能想到当年权倾云南的唐都督,会在病床上喊着死人的名字咽气呢? 钱秀芬的美,是那种能让时光慢下来的美。出身名门的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一双眼睛,笑起来像浸了春水,任谁看了都得愣神。嫁给庾恩旸那年,迎亲队伍从正义路排到圆通山,人人都说这对璧人是天造地设——庾将军是讲武堂最年轻的教官,枪法准得能打落半空中的铜钱;钱秀芬往宴席上一坐,满屋子的绫罗绸缎都成了陪衬。谁能料到,这对羡煞旁人的夫妻,会被庾恩旸的老大哥唐继尧盯上。 唐继尧和庾恩旸的交情,那是从日本留学时就种下的。两人睡上下铺,寒冬腊月里共一条军毯;回国后征战沙场,唐继尧替庾恩旸挡过刺刀,庾恩旸背着发疟疾的唐继尧走了三天三夜。这样的兄弟情,任谁都觉得比钢水还热乎。可偏偏在那年中秋,唐继尧去庾家赴宴,转过雕花屏风看见钱秀芬抱着琵琶站在桂树下,月光给她镀了层银边,生生让这位见惯了美人的云南都督失了神。打那以后,唐家的请帖就没断过:大太太要学苏州评弹,三小姐要习工笔画,变着法儿让钱秀芬往府里跑。庾恩旸还直夸老大哥重情义,说“唐兄念着咱们当年共患难的情分”,却不知道人家盯着的,是他媳妇鬓角那支晃动的珍珠步摇。 要说唐继尧府上的做派,那真跟戏文里的土皇帝似的。八位姨太太住着雕梁画栋的院子,他每晚坐着软轿“翻牌子”,灯笼照在雕花窗上,像极了走马灯。二太太曾跟副官多说了两句话,他当场让人把副官的舌头割下来,扔给二太太说“你不是爱听体己话吗”,吓得满院子的丫鬟三个月不敢抬头。就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如今盯上了钱秀芬,她哪儿能不害怕?可庾恩旸总说“老大哥不是那种人”,直到有天他突然接到命令去贵州公干,钱秀芬在他箱底发现半张撕烂的信纸,上面写着“军饷亏空三十万”——她这才惊觉,丈夫怕是早就发现了唐继尧的秘密。 庾恩旸走后第七天,贵州传来消息,说他在驿站遇刺,凶手当场被击毙,连脸都没看清。钱秀芬赶到码头接灵柩时,唐继尧亲自带着卫队来“安抚”,握着她的手说“弟妹放心,哥哥定要追查凶手”,可她盯着对方腰间那柄镶玉的勃朗宁,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唐家牌局,唐继尧摸她的手时,掌心那道替庾恩旸挡刀留下的疤痕,正硌得她发疼。那一刻她忽然明白,有些兄弟情,早就被权力泡得变了味。 接下来的日子,钱秀芬像是被人推着走的提线木偶。庾家弟弟突然被提拔为宪兵司令,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唐继尧在堵嘴。街坊四邻背地里议论,说“庾家拿寡嫂换官帽”,可谁知道她躲在屋里,把庾恩旸送的翡翠镯子咬碎了吞下去,却被唐继尧派来的丫鬟发现,灌了半碗绿豆汤才捡回条命。做九姨太那晚,她没穿红嫁衣,只穿了身丈夫生前最爱看的月白旗袍,抱着琵琶走进唐家大门,弦上还缠着当年两人定情时的红丝线。 在唐家的日子,钱秀芬像被关进了金丝笼。唐继尧总说“初见你时,就觉得你比滇池的水还清”,可她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件会说话的古玩。有次她在花园里遇见大太太,对方往她手里塞了块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那是庾恩旸送给她的嫁妆,不知怎么流到了唐家。她刚要开口,大太太却猛地转身,对着假山咳嗽了三声,远处的丫鬟立刻跑过来扶走了人。那一刻她才懂,在这深宅大院里,连同情都是危险的。 报应来得不算早,却足够解气。1927年春天,云南突然爆发兵变,唐继尧的部下举着枪冲进督军府,说要“清君侧”。钱秀芬站在角楼里,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唐都督,穿着睡衣蹲在台阶上,白发乱得像团枯草,嘴里不停地喊“恩旸救我”。三个月后,他病死在寓所,临终前抓着帐子说看见庾恩旸带着一队阴兵来索命。出殡那天,昆明城飘着细雨,却没几个百姓来送葬,倒是有几个老军汉在巷子里骂“活该”,说他当年吞了剿匪的军饷,害得多少弟兄曝尸荒野。 唐继尧死后,钱秀芬带着多年攒下的细软,悄悄去了上海。有人说在法租界见过她,开了间女子学堂,专门教穷家姑娘读书写字;也有人说她改嫁了个教书先生,总算过上了安稳日子。但这些年回昆明探亲,她总会去庾恩旸的坟上坐会儿,对着墓碑说些体己话。当年那支摔碎的玉簪,她用金粉粘了起来,一直收在贴身处,就像那些被权力碾碎的过往,即便愈合了,裂痕却永远都在。 如今再提起这段往事,昆明的老辈人总爱叹口气:“唐继尧要是没起那歪心思,说不定能在历史上留个好名声,偏生被色欲迷了心窍,连兄弟都能害,能有好下场吗?”至于钱秀芬,人们记得她的美,却很少有人想起她抱着琵琶掉眼泪的模样——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美貌是福气也是灾祸,兄弟情分能比金坚,也能被私欲烧得干干净净。唯有滇池的水,百年来静静流淌,映着天上的月亮,照着人间的兴衰,把那些恩怨情仇,都泡成了故事里的一声叹息。
长得太美的女人,命里都带着劫数。1918年昆明城的钱秀芬,就应了这话。原本是中将
静山柔水含情
2025-04-16 07:5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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