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年夏天,皇宫门前跪满了穿官服的朝臣,几百人冒着酷暑,一动不动地跪在左顺门前。 这些人不是乞讨的百姓,也不是请愿的百工,而是明朝最顶尖的读书人,科道言官和翰林才俊。 他们不是为升官,也不是为私事,而是为了一个称呼:到底该叫谁“皇考”。 这事儿看起来像家务事,但背后刀光剑影,关乎朝廷权力。 新皇朱厚熜刚刚登基,原是藩王,按说进了皇宫就得按规矩行事。 可嘉靖不愿认明武宗的父亲为爹,他坚持尊生父兴献王。 朝里大臣们不答应,首辅杨廷和第一个站出来,说得清清楚楚:皇帝是国君,不是儿子。 入继大统就得过继。嘉靖不愿改称呼,群臣不愿让步,硬生生把一件祭祀上的小事,变成了明朝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文官风暴。 这事说到底,是皇帝和文臣之间的一次摊牌。 杨廷和是老臣,拥立嘉靖登基有功,起初满朝文武都听他的。 他说嘉靖该称“皇叔父皇”,事情就这么定了。 可没过多久,嘉靖发现,这皇帝当得一点也不爽,政令被压,奏疏被改,连亲信都不能安排一个。 他心里有火,偏偏这火还没地儿撒。 这时候,南京那边几个读书人开始写文章,说什么“人情大于礼法”“尊生父才合天理”。 嘉靖一看有人替他说话,立刻给他们升官,张璁、桂萼、方献夫几个新面孔一下子冒了头。 嘉靖趁机把朝堂翻了个底朝天,杨廷和没两下就被排挤出局,回老家养老去了。 可事情没完。群臣觉得嘉靖想把“皇考”这俩字硬塞进祠堂,就是不认祖宗、不守规矩。 这在明朝讲究礼法的官场,是不能容忍的。 嘉靖三年六月,事态彻底升级,翰林院的杨慎,杨廷和的亲儿子,带头起草奏疏,要皇帝收回成命。 接着,各路官员纷纷联名,光是签字的人就有两百三十多个。 官员们站在左顺门前,顶着烈日,高呼:“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有人一头磕在地上,血流满面,有人把自己的头发割了,说愿意以死明志,这场面,把宫里都惊动了。 嘉靖本想息事宁人,让司礼监出来劝退,结果没一个人愿意走。 他忍了三天,到第四天火气上来,直接下旨逮人。 当天夜里,锦衣卫出动,逮了一百三十多个,第二天一早,午门外就摆好了廷杖。 五品以下的官员先被叫出来,一个个跪在地上,被活活打了几十杖。 据《明史》记载,死了十七个,当场气绝,四十多人重伤昏迷。 杨慎也被拖了出去,杖后贬戍云南三十多年,终身不得调回。 他后来写下《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成为后世传诵的名篇。 可那一刻,他趴在血水里,什么风骨、才华,全换成了伤口。 廷杖之后,朝堂一片寂静,没人再提“皇考”两个字。 嘉靖胜了。他立生父为“显皇帝”,封母亲为“皇太后”,礼部被迫修订祀典。 这下子,皇帝不仅打破了礼制,还重写了规则。 从那以后,朝臣说话小心翼翼,再没人敢在朝会上高声力争。 很多人看清了,朝廷里不是讲理的地方,是讲拳头的地方,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严嵩、徐阶这些老于世故的官员开始上位。 他们不提大义,不讲风骨,只管揣摩圣意。 谁拍马屁拍得好,谁升得快,文官集团彻底散了,几百年建立的士人风骨,在那一天被打碎。 嘉靖呢,他坐稳了江山,没人再敢挑战他的权威。 他开始潜心修道、炼丹,闭门不出,朝政交给了内阁和宦官。 整整几十年,朝廷没有大改革,没有大建设,却有数不尽的告密、诬陷、诛戮。 锦衣卫权力膨胀,特务政治成了常态,廷杖成了家常便饭,动不动就有官员被拉出去打。 朝堂从讲礼的地方,变成了讲怕的地方。 左顺门事件不是简单的宫廷纠纷,它是一道分水岭。 从那以后,文官不再是皇帝的伙伴,而是皇帝脚下的人。 谁敢站起来,就得准备好躺下去,天下的士大夫从此分成三种:一种是沉默的,一种是拍马的,另一种已经死了。 有个细节很多人不知道,那年夏天打人的地方,其实不在正午门,而是在午门外东边御路旁。 刑场不显眼,可杀气腾腾,后来很多电视剧里演“午门斩首”,其实就是从这儿来的。 杨慎后来老了,写诗说:“千秋功罪谁人定,世上悠悠说杜陵。”他没再谈左顺门,也没再进京,他知道,那不是讲理的地方。 嘉靖活了很久,是明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之一。 他改革了祭祀制度,确立了皇权至上,也把文官群体的脊梁一根根打断,他赢了,但他赢得,是一片沉默的朝廷。
嘉靖三年夏天,皇宫门前跪满了穿官服的朝臣,几百人冒着酷暑,一动不动地跪在左顺门前
潮咖聚星光
2025-04-17 01: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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