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白凤拎着染血的匕首瘫坐在菩提树下时，手指头还在打颤。她当然算准了日子——段正淳那阵子正搂着秦红棉在玉虚观厮混，三个月没回镇南王府。天龙寺外的野合是四月初三，段誉出生在冬月二十三，这时间差足够让稳婆闭嘴。可大理皇室的太医不是吃素的，若真有人较真，把脉时准能摸出胎儿早产半月的气虚。刀白凤敢赌，赌的是段正淳的风流债太多，多到没脸查自家后院。 段正淳这辈子睡过的女人能凑三桌麻将，偏就刀白凤的床最难爬。摆夷族女子讲究“一夫一妻”，他纳妾不成反倒被赶出寝殿。那几年镇南王府的梅花开了又谢，刀白凤守着佛堂吃斋念佛，段正淳只当她是赌气，哪料得到王妃的袈裟底下藏了这么大个雷。更绝的是，段誉生得眉清目秀，半点不像浑身烂疮的段延庆，倒把段正淳的桃花眼和刀白凤的鹅蛋脸拼了个齐全。这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愣是让大理国文武百官集体眼盲了二十年。 要说漏洞，金庸早埋了根暗线。段誉跟着王语嫣闯西夏那会儿，宫女突然问他“令尊相貌是否与你相似”，吓得他茶杯差点摔碎。这问题听着像查户口，实则是给读者递刀子——段正淳四方脸、浓眉大眼，段誉却是瓜子脸、柳叶眉，活脱脱刀白凤的翻版。南海鳄神更是个耿直的，当着段正淳的面嚷嚷“你们爷俩长得不像”，气得镇南王当场拔剑。可满屋子人硬是装聋作哑，毕竟谁也不想捅破皇家的遮羞布。 说到底，《天龙八部》写的是宿命轮回。段誉的身世像面照妖镜，照出段正淳的风流债、刀白凤的偏执狂、段延庆的帝王梦。金庸让这出伦理大戏卡着人性最脆弱的缝，既成全了戏剧张力，也暗戳戳戳破了传统武侠的“血统论”——英雄不问出处，恶人的儿子也能当菩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