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悟:男女攀树翻墙约会,埋葬后棺中无人

晓生讲球 2022-06-14 17:34:16

才各一方,相思莫释,美分两地,眷恋难忘。蹈逾墙钻,大丧身伤,心幸劫尸,撬棺回生遂意。

元朝姑苏,有一士人,姓文,名世高,字希顽。生来天资敏捷,博洽好学。但因元朝轻儒生,有志之士多不肯做官,情愿隐于山林,做些词曲度日。

至正年间,文世高已是二十过头,因慕西湖佳丽之名,特来杭州,在前塘门外昭庆寺,寻了一所精洁的书院。安顿了行李书籍,整日去湖上遨游。一次信步闲行,偶至断桥左侧,见翠林中有一高门,门上有字“乔木世家。”世高心奇,缓步而入,忽闻有人喊道:“美哉,少年。”世高闻之环顾,见池塘绿阴中有一小楼,楼上端坐着一娇娥,在那里遮遮掩掩地偷看。

适见楼下对过有一花粉店,店里有个老婆婆。世高进花粉店,小心说道:“老娘娘,借宝店一坐。”老妇人道:“任凭相公坐不妨,只没有好茶相款。”世高见老妪说话有礼,二人寒暄几句。乃知这老娘娘姓李,嫁与施家,先夫亡过十年,只生一个小女。因先夫排行第十,人都称她作施十娘。

世高见她通文达礼,料不是粗蠢之人,即问道:“老娘娘,前面那高门楼,是甚么人家?”施十娘道:“是乡宦刘万户家;可惜这样的人家,子嗣只有一位小姐,名叫秀英,已是十八岁了,尚未婚配。”世高故意惊讶道:“男大当婚,女大须嫁,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十八岁也都嫁了,何况宦家。”施十娘道:“相公有所不知,刘万户只此一女,爱如珍宝,且这小姐聪明伶俐,善能吟诗作赋,故不肯嫁与平常人家,高不成,低不就,把青春差错过了。”又问:“老娘娘,可曾见过小姐么?”施十娘道:“老身与他是紧邻,时常卖花与他,怎么不见。”世高听了,暗自高兴,起身回去。

只因那一句‘美哉,少年’,教世高彻夜难眠,思念不休。忽然不知不觉,梦到城隍庙里,便就跪在城隍面前,祷告道:“不知文世高,与刘秀英有婚姻之缘否?”城隍吩咐判官,查他婚姻簿籍,判官查出呈上。城隍看了,朱笔写下四字,与文世高,递于他看。正详审时,旁边判官高声一喝,飒然惊觉,乃是南柯一梦。

到天明,带了两锭银子再到施十娘店中来。那施十娘见文世高来到,便问:“相公,今日有什么事又来?”文世高道:“有件事央求娘娘。”施十娘道:“有何事,若可行的,当得效劳。”文世高便去袖中取出银子来,塞在施十娘手中道:“在下不曾有妻室,要老娘做个媒人。”施十娘见他口气,明明是望着秀英小姐来的,却故意问道:“相公看上了哪家小姐,要老身做媒?”文世高道:“就是娘娘昨日说的刘秀英小姐。”施十娘道:“相公差矣!若是别家,便可领命,若是刘家,实难从命;只因刘万户生性古执,多少城中乡宦求他为婚,尚且不从,何况你是异乡之人?莫怪老身冲撞,你不过是个穷酸书生,如何得成?”说罢,又将那两锭银子来,送还于他。

世高连忙道:“老娘娘,你且收着,在下还有一个话要说。”即将昨日那一句‘美哉,少年’,说与他听,只央求小姐回上一句,问她有何深意。施十娘见他诚恳,料想未必是谎,即忙转口道:“老身就为相公去走一遭,看你姻缘何如?若果是你姻缘,自然天从人愿;若不是你姻缘,你休痴想,缠我也无益。”文世高点头称是。

施十娘得了两锭银子,安排午饭吃了,拣几枝奇巧的新花儿,盛在花篮里,慢慢走到刘家来。却说这刘小姐,自见文世高之后,心中放他不下。暗想道:“我看他一表非俗,断不是寻常之辈,若与他夫妻谐老,不枉此生矣。”恰值施十娘提了花篮儿,来到刘家。

见了老夫人,道个万福,夫人还礼道:“施妈妈,久不见你了。”施十娘道:“因家困穷忙,未及看望老奶奶和小姐,今日新做得几枝好花儿,送与小姐戴。”老夫人道:“我家小姐,正思量你的花儿,你来的好。” 吃了茶,就走到小姐绣房门口,掀开帘儿,走将入去。

那小姐见她前来,忙道个万福,问道:“娘娘为何多时不来看我,可有什么新巧花头儿么?”施十娘道:“有,有。”连忙打开花篮儿,一枝枝取出来,放在桌上,都是崭新花样。取起一朵插在小姐头上,道:“但愿小姐明日嫁个连中三元的美少年,带老身吃杯喜酒,可好么?”小姐笑笑,便随她戴了。

恰好丫环春娇送进茶来,施十娘接杯在手,顺口说道:“老婆子今日吃了小姐的茶,不知几时吃小姐的喜酒哩!常时受小姐的好处,明日若替小姐做得一头好媒,方才算是回报。”小姐口中虽不做声,却也不怪他说。

施十娘看房中无人,便走近小姐身边一步,道:“小姐,老身有一句不知进退的话,敢在小姐面前说么?”小姐道:“娘娘有话但说不妨。”她便轻说道:“小姐,你前日楼上可曾见一个少年的郎君么?”小姐脸色微红,小声回了句:“没有。”施十娘见她娇羞,料想定是见来,又说:“你休瞒我,那郎君今日特来见我,说前日小姐赞他美少,可是有的么?”小姐不觉满面通红,低头不语。施十娘知窍,便说道:“那少年是苏州人,姓文,真个好人品;小姐若得嫁他,日后夫荣妻贵,小姐心下何如?”那小姐把头低了,微微一笑。施十娘见小姐这般光景,料道十拿九肯,便撮合他两个一对,问小姐应允否。小姐将头点了一点,施十娘会意,忙收拾花篮儿起身。

施十娘出得门来,文世高已在店中候了许久。见了施十娘忙道:“那事如何?”施十娘细细讲述一遍,世高笑道:“我明日做首诗,劳娘娘寄去,求她信物一件,以为终身之计,全仗维持。”施十娘依允了。

回寓当晚,一夜无眠,次日早起,世高取白绫汗巾一方,磨浓了墨,写下七言绝句一首于上:

天仙尚惜人年少,年少安能不慕仙。

一语三生缘已定,莫教锦片失当前。

写完封好,急急走到店中,付与施十娘道:“娘娘替我寄去,千万讨个回信,事成重重相谢。”施十娘将诗藏在袖中,又拣几枝好花儿,假意踱到刘家来。

见了小姐,施十娘从袖中摸出汗巾儿递与小姐,小姐打开一看,却是一首诗,仔细看来,大是钟情之意,越发动了个爱才之念,看了不忍释手。施十娘见她这般不舍,说道:“文相公要问你求件信物,以为终身之计。”小姐听罢,取出亲手绣的一条花汗巾,就题一诗于上:

英英自是风云客,儿女娥眉敢认仙。若问武陵何处是,桃花流水到门前。

题完诗,就递与施十娘。十娘道:“你两个既是这般相爱,定是前生结下的夫妻,但不知这诗中,可曾约他几时相会?”小姐道:“我诗中之意,虽未有期,却随他早晚来会便了。”施十娘道:“如此固好,但府上铜墙铁壁,教他从何处进来?”小姐听了,没做理会。

施十娘是偷香窃玉的老作家,推开窗,四围一看,道:“有了,老身的后门,紧靠着这花园墙内栖云石边,晚间教文相公攀着树枝,便可进来。”两个计较得端端正,小姐又取出一只穿得半新不旧的绣鞋,递与十娘道:“以此为验。”施十娘起身作别。

急急走至店中,施十娘遂把汗巾、绣鞋,交付于他道:“这是给你的回诗和信物,还有好处哩!约你晚间相会。”把个跨墙之计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喜得那文世高眉开眼笑,谢天谢地。

走到寓所,换了一套新鲜衣服,到黄昏街鼓微动,文世高悄悄到施十娘家等候。直到晚间人静了,施十娘扶了文生,文生扒上墙头,攀着一枯树枝慌慌张张过墙。正欲跨时,不料那枯枝一断,从空倒跌,正落在石峰上,立时丧命。

施十娘见跨过墙便没了动静,只道他落了好处,竟自闭门而睡,不题。小姐见文生已上墙头,正欲相迎,忽然跌下,竟不动了。急走近一看,牙关紧闭,手足冰冷,忙去摸他口鼻,全然没了气息。小姐慌了手脚,欲待救他,又无计策,不觉两泪交流。一则恐明早父母看见尸首,查究起来,谴责难逃;二则文生因我而亡,我岂有独生之理?千思百想,扯下秋千索,自缢而死。

且说春娇这丫环,甚是粗婢,日日清早,小姐几次叫她方才起来。是日早饭,老夫人不见春娇出来取面汤,随即上楼来叫,那春娇从睡梦中惊醒起来,见老夫人立在面前,便呆了。老夫人只道小姐贪睡,口里道:“女儿,你也忒娇养了,这时候还不起来,莫非身子有些不快么?”走到床前一看,不见人影,忙问春娇:“小姐在哪里?”春娇梦梦不知。下楼四周一看,只见栖云石上,跌死一少年男子,举头一看,树上吊着的却是秀英女儿。

老夫人并着春娇双双吓倒,口里叫道:“怎么好!怎么好!”急叫春娇,把小姐抱起,解去喉间秋千索,放将下来,早已是直挺挺一毫气息都无了。刘万户听了哭喊声,急急来看,但见两个死尸在地,惊得面如土色,叹一口气道:“这般丑事怎么处?”细问春娇,知是施婆做的脚,对夫人道:“女儿之死,也罢了,这贼尸怎么处?这事既是施婆做的,须叫她设法移出去。”便悄悄叫家人去唤施婆。

施十娘起五更便就在后门处等文生下来,忽然间刘家两个人走到面前,道:“施娘娘,奶奶请你说句话。”那施十娘听了这句话,吓得面上就像开染坊的,一搭儿红,一搭儿紫,料道:“这事犯出来了。”又没个脱身之计,只得硬着胆来见夫人。夫人问道:“你如何害我小姐?”施十娘道:“并不关我事,这都是小姐看上了文生,赋诗相约,自家做出来的。”老夫人道:“如今两个都死了,怎么处?”施妈妈听了这一句,魂都没有了。

随着一同到山石边来看,两个死尸直挺挺放在一边,施十娘也哭来起来。刘万户道:“做得好事,谁要你哭!如今事已至此,却怎么弄得两个尸首出去方好。”施十娘说道:“我有个卖棺木的侄儿,唤作李夫,待我去叫他抬一口大棺木来,把他二人共殓了,悄悄抬到山里埋葬,料无人知道。”刘万户与夫人只得同意。

到了夜间,刘万户叫春娇把后门留着,李夫进来,把两个尸首放做一柩。老夫人不敢高声大哭,因爱惜这个女儿,遂将房中金银首饰,尽数都搬在棺内,方将棺材盖上钉好。方才让几个扛抬的人悄悄抬出,抬到天竺峰下,掘土材棺。

却说,那李夫见老夫人将金银首饰放在棺内,顿时心生歹意。他本不是什么好心的人,生平何曾见过这许多好物件,故将几人打发了回去,又将棺盖掀开,放在一边。正要伸手去拿首饰,那知竟有一只手抓在他的臂上,李夫着实吃了一惊,慌了手脚,连忙便跑。一连跑了四五里路,方才放心。

原来是那文世高醒了过来,动动手脚,只觉周身疼痛难当。见自己存身棺内,谁知棺内又有一尸,乃是秀英小姐了。抱看小姐的尸首,哭道:“我固为卿而死,卿必为我而亡,既得生同情,死同穴,志亦足矣!”因以面对面抱着哭泣,忽见了鼻孔中微有气息,以气接气,良久,秀英星眼微开。

文生大喜,二人既醒,非喜交集。秀英道:“今宵死而复生,实出意表,这是天意不绝你我之配。但我父母谓我已死,无复生之理,不可回归,不如与君同去山林,待守清贫何如?”文生点头,二人俱走出棺木。文生脊背跌坏,步履艰难,慢慢走出山来。天亮到得河边,文生雇了一只船,扶了秀英小姐下船,三日后到了苏州地面。

原来文生父母双亡,他独自当家,叫家中婢女收拾内房,又买来花烛纸马,拜起堂来。吃了交杯酒,方才就寝。从此夫妻相敬如宾,自不必说。

且说老夫人当日打发了这棺材出门,暗暗啼哭不住。只因止此一女,心里又懊恨,又记挂,不知埋葬的如何?次日去寻施娘娘,正要问他埋葬的事,叫人去问,并无人答应,推开门看时,细软俱无,只剩得几件粗家伙。家人忙回复了夫人,夫人愈加伤感道:“恐我与他日后计较,故此乘夜逃去了。”

时至正末年,元顺帝动十七万民夫,浚通黄河故道,一时民不聊生,人人思叛。刘福通以红巾倡乱,军民遇害,刘万户以世胄人才,钦取调用。刘万户无可奈何,只得同夫人一齐进京。经过苏州时,又遇张士诚作耗,路途骚动,刘万户只得暂在吴门停留。

过不几日,张士诚乘胜侵犯到苏州百姓,人人闻风惊窜。文生为寻存济,只得携秀英同众人一起奔出。行至一处,秀英小姐远远望见一人,竟像父亲模样,急对丈夫说道:“那是我父亲,不知为何在此?我父亲不曾认得你,你可上前细细访问明白。”文生依言前去。

文生踱步到刘万户面前,拱手问道:“老先生是杭州人么?”刘万户答道:“正是钱塘。”文生又问:“老先生高姓?何故到此?”万户道:“姓刘,家下原系世胄;因刘福通作乱,正要进京调用,并家眷滞留在此,不能前进。”文生听了这一番话,别了回来,对秀英小姐道:“果系是我泰山,连你母亲也来在此。”小姐听得母亲也在这里,急欲上前一见。文生止住道:“未可造次,你我俱是死而复生之人,恐他迟疑,反惹风波,且慢慢再作打算。”小姐不好拂丈夫之意,只得忍耐。

巧也巧得。是夜,秀英与丈夫暂住馆驿,因思念父母,竟呜呼大哭,声彻远近。刘万户与夫人也在驿馆留宿,听此哭声甚熟,急急往前一看,乃见是秀英。老夫人不管是人是鬼,一把抱住了大哭。刘万户尚然不信,秀英只好细细说明前事,父亲只是不信。秀英见父亲古执,无计可施,只得说:“父亲若果不信,可叫人回到天竺峰下,原旧葬埋之处,掘开一看便知。”刘万户依言,命仆速往天竺峰下,与施婆侄儿李夫一起掘开棺木看其有无。

仆人刘道领了主人之命,走到湖上去寻李夫,谁知李夫当日开棺,怕日后败露,早已没了下落。刘道只好寻得李夫手下的抬材人,教他领到山中找到埋葬所在,打开棺材一看,果然空空如也。刘道急急奔到苏州,细细说知,刘万户方才信以为实。

到得癸巳六月,刘万户恐王命久羁,急于趋赴,遂携夫人、女儿同上京师,文生亦欲同行,怎奈丈人是个极势利的老花脸儿,竟弃逐文生,不许同往。妻子闻知,与丈夫依依不舍。那知万户大怒道:“我家累世不赘白丁,你既有志,须得个金榜,方许为婚。”说罢,登程如飞而去。

文生气得嚎啕大哭,珠泪填胸,昏晕几绝。又思量道:“这老势利如此可恶,而我妻贤淑,生死亦当相从。”遂缓步而进,到得京师。

刘万户到了京城新起了楼房,文生穷酸,如何敢近?旁边又没个传消递息的红娘,遥看高楼,妻子如何知道文生在此?如今盘费用尽,举目无亲,没个投奔,好不苦楚。兼之腊月,朔风凛凛,彤云密布,悠悠扬扬,下起雪来。

文生冒雪而往,只见前面一个婆婆,捉着一壶酒,迎面而来。走到面前,抬头一看,此人正是施十娘。施十娘见是文生,好生惊恐,疑是见了鬼,连赶几步就走。文生见状,忙上前去追,并叫道:“施娘娘慢走,我不是鬼,我有话与你说。”那施十娘心慌,哪里听得他的话,越发走得急,不料那地下雪滑,一跌倒地,酒也泼了一半。文生忙上前扶住道:“娘娘不须怕,我不是鬼。”施十娘仔细看,方才放心。

文生将个往事细细说了一遍,施十娘沉了心,问道:“如今相公进京来何干?”文生又把苏州相遇丈人之事再诉一道,反问道:“娘娘如何来到此地?”施十娘哭一通道:“自你那日死后,我心慌惧罪,连夜与侄儿搬到了别处;后来我女儿嫁来京中,我也来了;相公既无处可去,何不到我舍下粗花淡饭,权住几时,一边温习经书,待功名成就,再图婚娶何如?”文生正在窘迫之际,见施十娘留他,真个是他乡遇故知,跟了十娘就走。

却说文生本是个不求闻达之人,因见世态炎凉,若不奋迹巍科,如何得再续婚姻,以报刘小姐贞洁。因此下老实读书。那刘万户在京中声名远播,人人知他富贵,又有一女,都来求他为婚。刘万户也不顾旧日女婿,竟要将女儿另许势豪。幸得秀英小姐守志不从,只得罢了。

一日黄榜动,选场开,文世高果以奇才雄策,高掇巍科。人见他年少,未有妻室,纷纷的来与他拟亲。他一概回绝,仍用着旧媒人施娘娘,取了刘小姐原赠他的汗巾、香勾,烦她再到刘万户家去求亲,看如何回话。

施十娘领了文老爷之命,喜孜孜来到刘万户衙内。衙内人见了施娘娘,俱各惊喜。施十娘见了老夫人和小姐,真个如梦里相逢一般。忙取出小姐曾赠出的诗句香勾,一五一十说了文老爷圆亲之事。刘万户纵然面上霎红,却也只得说道:“果然是问女儿眼力不差,守得着了。”一面回复施十娘择日成亲,一面高结彩楼,广张筵席,迎文生入赘。

文世高乃是个慷慨的丈夫,到此地位,且不提前文之事,竟将它一笔都勾。夫妻二人,甚是感激施十娘恩义,厚酬之以金帛。后来张士诚破苏州,文世高家业尽散,仍同秀英小姐归于断桥旧居,逍遥快乐,受用湖山佳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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