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发小从小就很喜欢亲吻,我被他从小亲到大,可我们都是男生啊。
男生怎么能亲吻男生呢?这样是不对的。
于是我劝他找个女朋友。
然而,等他真的找了女朋友,我发现自己的心情有了奇怪的变化。
.....
1
我叫裴渊,七岁那年,隔壁一直空着的房子里,突然搬进了人。
一个很漂亮的法国女人,和一个很帅气的中国男人,还有一个褐发蓝眼睛、看着跟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儿。
我当时正坐在门口的木墩子上看蚂蚁搬家,他跟隔壁家小黑似的,颠儿颠儿的就过来了。
“我叫季淮深,很高兴认识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太喜欢跟人说话,闻言顿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
虽然被他精致的脸震惊了片刻,却依旧保持着超乎年龄的冷静和冷酷。
“抬脚,你踩着我蚂蚁了。”
他张大嘴巴,当即一个跳起来的大动作。
“啊啊啊,我最怕蚂蚁了!”
从这时起我就该知道,此人不按常理出牌。
因为他是往前跳的,并且直接跳到了我身上,将我整个压倒在地,磕掉了我一颗还在活动的牙齿,瓦解了我的冷酷人设。
我哭着回院子找妈妈时,他满脸抱歉地跟在我身后用我听不懂的话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第一次见面,就不是那么愉快。
那时的我还没想到,不愉快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2
十八岁那年,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
拿到录通知书后,跟高中同学吃告别饭,不知道怎么了,就玩起了大冒险游戏。
我运气比较差,不停的被酒瓶指到,不想多喝的我,只能一直接受同学们的盘问。
被问到初吻还在吗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兴奋又期待地盯着我看。
只有季淮深,龇着自己的狗板牙在那傻笑。
笑个毛啊,托他的福,我的初吻已经没了很多很多次。
谁懂啊,这个法国回来的混血种,完全就是一个亲吻狂魔。
这还要从我们初次见面说起。
我当时被磕掉了牙齿,回屋处理那片刻的工夫,这小子就凭借自己精致到仿佛洋娃娃般的天使脸孔成功俘获了我妈。
我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指责他一句,他就冲了过来,抱着我的脑袋,狠狠亲了我一口。
嘴对嘴的那种。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吗?”
我石化了。
我妈也被他狂野的道歉方式吓到了,也就是一瞬,随后就笑着说:“法国长大的孩子,就是热情。”
可季淮深属于热情过头的那种。
他就像是一个精力旺盛的二哈,永远都不知疲倦地缠着你,一个不注意就舔你一脸口水。
赶也赶不走,躲又躲不掉。
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更恐怖的是,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习惯了。
“怎么不说话了?初吻到底还在不在?”
同学开始起哄。
“肯定在吧?裴渊高冷地就跟那长白山下屋檐上挂着的冰溜子似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谁能夺走他初吻啊?”
什么鬼形容?
我嘴角一抽:“你还敢形容的再具体一点吗?”
他们不鸟我,继续吐槽。
“可不,班里的女生连给他写情书都不敢,说什么一看见他的脸,就觉得没戏。”
“至今除了班长还能跟他交流几句,没看到哪个女生跟他靠近过,如果班长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那我压十块赌裴渊初吻还在。”
班长在一旁柔柔地开口:“近不了一点,谢谢。”
“我跟二十!”
“我跟五十!”
大家纷纷开始下注。
短短时间竟然被炒到了二百高价。
我正想开口时,季淮深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我压一千,我赌阿渊的初吻不在了。”
然后,大家再次看向了我:“快点说啊,还在不在?”
我觉得自己脸在冒烟,却故作高冷道:“不在了,早就不在了。”
“啊!”
包间里一片哀嚎响起。
最闹腾的同学站在椅子上,一挥手,仿若阵前冲锋的将军:“是谁,夺走了裴渊的初吻?”
其他同学在底下跟着喊:“不知道!”
“我们要怎么做?”
“找出来!”
“做出来做什么?”
“杀!杀!杀!”
季淮深直接笑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正想制止这场闹剧,放在腿上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瞬间就知道那是季淮深的手,温度和触感,还有那不是很紧,却让人无法挣脱的力度。
他掰开了我的手,在我的掌心里写起了字。
“你的初吻,是我。”
“敢承认吗?”
我心说,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这个亲吻狂魔,不知道夺走了多少人的初吻,我也只是其中一个受害者罢了。
我刚拉过他的手,还没开始写字,旁边的人突然喊道:“季淮深,你怎么在桌子底下?赶紧出来,你丫跟裴渊离得最近,快告诉我们,是哪个小妖精夺走了他的初吻?”
他只好出来,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知道是知道,但是,我能说吗?阿渊?”
3
最终,初吻事件成了谜。
散场时同学们还在痛心疾首,说裴渊这孩子看着乖,没想到玩得那么野。
然后捶胸顿足,一通嚎哭:“老子的初吻还在呢!谁来,谁快来拿走我的初吻吧,免费的!”
换来女生们嫌弃的白眼。
“切,你们以为自己是裴渊呢?真有人那么好看,我今天能亲哭你!”
“谢谢,已经在哭了!”
......
饭店离家里不远,我和季淮深走路回去。
半路上,他照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会儿说过去,一会儿说未来,每句话都是以我的名字开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要他用我的名字造句呢。
我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低头看地上的影子,目光停在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真是,连个影子都那么好看。
被这么好看的人经常亲吻,习惯到适应,不觉得恶心也很正常吧?
明明刚开始,还会嫌弃到想吐呢。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习惯了呢?
甚至有时还会......
“阿渊?”
“阿渊!”
胳膊被抓住,我才有些迟钝的回神:“嗯?”
方才还在畅聊着大学生活的季淮深,突然褪去了脸上天真的向往,变得异常认真。
“阿渊,如果被人知道你的初吻是我拿走了,你会觉得丢人,是吗?”
我顿了一下,视线在他唇上停留了片刻,又很快移开。
“那你不废话吗?换你被同性夺走初吻,你会开心啊?”
他认真想了想,点头:“会啊,如果是阿渊你夺走的,我会很开心的,不如你试试?”
我又看了一眼他的嘴唇。
那一刻,我竟然真的有想试试的冲动。
我晃了晃脑袋,一定是喝多了,脑袋开始不清醒了。
“试个毛线,你有个毛线的初吻?”
“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不要随便亲来亲去的,这里是中国,不是法国,没有亲吻的礼仪。”
他依旧与我辩解:“亲吻代表了喜欢,我喜欢你,才会亲你。”
我麻木地说着已经说了很多遍的话:“在这里,随便亲吻别人只会被当成变态,当然对女生,我是说对自己的女朋友可以......”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把将我拽进了一旁的巷子,将我抵在了墙上,侧头贴了上来。
如此靠近的次数太多太多,多到我丧失了躲避的本能,甚至会在他凑过来时,主动规避磕到牙齿的可能性。
巷子外有路人走过,说话声很清晰,可我却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脑子里全部都是季淮深的唇舌,在我的唇上辗转的温度。
腰身逐渐发软,这是很危险的信号。
对,这很危险。
3
我抵住他的胸膛,微微偏开了头:“我刚说完你又......”
他又凑了过来,在我嘴角啄了一下。
“又没人看见,我想亲你,喝了酒就更想,很舒服不是吗?”
确实舒......不对!
谁会觉得跟同性接吻舒服啊?
我刚想开口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他又贴了上来,抬手搂住我的脖子,带着我慢慢朝巷子深处挪去。
“放松点,真有人看见,你就说我是变态,你以前不是经常说吗?”
“最近倒是很少说了,为什么?”
为什么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
总觉得,被变态亲来亲去的自己,也变成变态了。
每次都是这样,说亲就亲。
从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很嫌弃的,骂他变态也骂的很大声,还被气哭过。
他每次都会真诚的道歉,却死不悔改,反而越来越过分。
从亲吻脸颊,额头,到仅仅是轻轻贴一下嘴唇,到现在的......
他轻轻捏住我的下巴,有些急促道:“张嘴......”
只是礼仪吗?
就算是法国,也不会这样亲吻同性吧?
我想,我该躲开的。
我后退了一步,他便紧紧地跟上,腰上的手臂也箍得更紧。
或许是喝了酒,肯定是因为喝了酒。
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无力。
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4
在大学里看见季淮深,也被他看见,并被他冲上来拥抱住时,我一时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开心吗?激动吗?厌烦吗?
好像都有一点。
更多的却是......
“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记得你考得不是这所大学吧?”
我用力推开他,因为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只好绷着脸面无表情的问他。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所在的大学,我那个专业被取消了,跟这个学校的专业合并,所以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阿渊,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啊。”
“对了,你宿舍满员了吗?我想跟你一起住。”
我立即拒绝:“已经满了。”
其实没有,我只是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因为那是可预见的灾难。
他遗憾地“啊”了一声:“那你在哪栋宿舍楼?哪一层,几零几?我去跟你做邻居。”
被他缠得没办法了,只好告诉了他,不然以他的尿性,肯定会缠我一整天。
就这样,我们分开不过三个月,就再次成了一个学校的同学。
那个刚被卸掉不久的人形挂件儿,再次回到了我的身上。
在一群不太熟悉的同学里,连称呼都是客气的“裴渊”同学中,那一声声没完没了的阿渊,反倒让我快速适应了大学生活。
学校里处处都有人,他收敛了很多,不再没事就搞偷袭。
我也暂时松了口气。
为什么说是暂时呢?
因为他只在学校里、有人的时候收敛。
没人的时候,他就开始发疯。
其实大学里很少有没人的时候,但是耐不住人家自己会创造空间。
比如,他开始在周末拉我出去逛街看电影。
我大多数都是拒绝的。
跟男生一起有什么好逛的?况且季淮深跟普通的男生还不一样,他会无时无刻地跟你粘在一起,开心了、激动了、遇到好玩的了,就要凑过来亲你一口表达自己的心情。
在家里没人看见也就算了,大街上都是人,被看见会被麻烦。
被拒绝他也不生气,就拉着我在学校里瞎逛。
我不愿意逛,他也没关系,拎着一本书陪我在图书馆坐一天,他也能坐得住。
要是哪天我连出门都不愿意了,人家干脆就腻在我宿舍里,阿渊阿渊叫个不停。
烦吗?
其实挺烦的。
我想我或许直接开口把他赶走会比较好。
但是很奇怪的,有他制造的噪音在,我竟然会习惯到心安。
果然,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
这天周六,他一大早就过来找我,要我陪他去看电影。
我正好也有想看的,就同意了。
路上再三提醒加警告,公共场所不要乱来,他答应的很痛快,结果人家定的是私人影院。
我刚门口就想跑,被他硬拽了进去。
“我票都买好了,走了岂不是浪费,你说过的,浪费可耻。”
我小声威胁:“那你就给我老实看电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答应的可好,一进包厢就忘了个干净。
“说好的只是看电影呢?”
他闻言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正在播放消防知识。
“还没开始呢,先亲一会儿。”
我推开他的脑袋:“你是不是接吻有瘾啊?建议你去买个果冻爽吸一吸好吗?”
他竟然说已经买了,还说一点都不舒服,敢情是真试过。
在他贴上来时,我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说却没说的话。
“你找个女朋友吧,季淮深。”
他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我。
这是我给他想的最合适的办法了,像他这种接吻狂魔,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女朋友,名正言顺的,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总逮着我一个男生亲算什么事吗?
这种事若是被发现,可不是光荣的事情,在这里,算是个丑闻吧?
我只想好好的读完大学,可不想有一天被这种事情影响。
而且,我们这样是不对的,男生跟男生,本来就是不对的。
不对的事情,就应该及时制止。
“季淮深,我们总这样......不好,你应该亲吻的是......”
他没让我把话说完,就掠夺了我所有的语言。
等他停下时,电影的序幕已经结束,正式开始了。
“开始了,看电影吧,嘘。”
他还是平时的样子,可我总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说不上来的感觉,莫名觉得空气有些压抑。
电影没有想象中好看,心情有点不好,原本想说什么的,也懒得开口了。
平时话很密的季淮深,也沉默着不再开口。
包厢好像变得沉闷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影冗长到没有结局。
我有点坐不住了。
“季淮深,我刚才的话,你......”
他突然转头看我,或者说瞪着我更合适,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星空下的深蓝湖泊。
深沉,平静,暗潮汹涌。
“阿渊,对不起,我现在暂时不想听这个。”
啧,这语气......
他在委屈什么?
该委屈的人是我好吧?
都是因为他有这个破习惯,我才心惊胆战,生怕被人发现盖上病态的帽子。
国内的环境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可我很清楚,大众是无法接受这种另类的感情......
不对,我他妈在想什么感情?
这家伙分明是把我当成人形果冻爽了吧?我们哪里来的感情?
也不对,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我们两个因为接吻被人看见,那等待我们的绝对不是鲜花和掌声,而是污水和诋毁。
说句自恋的话,我们明明那么优秀,明明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在阳光下,为什么要为了一点奇怪的癖好,毁掉自己灿烂的生活呢?
我又没错不是吗?
我心虚个毛线啊?
就这样一鼓作气跟他说清楚,让他的榆木脑袋清醒一点!
我刚张开口,又被季淮深抢先了。
“我也说了很多遍了,我喜欢你才会亲你,只要你不想,不会被发现的。”
他微微蹙眉,眼中水光更盛,仿佛随时都有滴落下来的可能。
靠!
所以说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啊?
用这张脸,用这种眼神看我,要我怎么样嘛?
我张了张嘴,最终放弃:“算了,你当我没说吧。”
他轻轻扯了下嘴角,笑容微苦。
我:“......”
我这该死的泛滥成灾的不分场合的同情心!
“OK,OK,我败给你了。”
“阿渊,我......”
我单手摁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拖了过来。
嘴唇相贴的那一瞬间,他瞬间反客为主,开始攻略城池。
算了,等下次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好好聊聊吧。
所以喜欢亲吻,到底是不是一种病呢?
是不是会传染呢?
但是会适应,会习惯,这点是肯定的了。
5
“除了那张脸,我不觉得自己比他差在哪里,为什么人家刚过来不久就能交到女朋友?我却不行?”
我刚到宿舍,就见室友捂胸愤慨。
他叫盛戈,刚来第一天就说,自己上大学的第一目的,就是找个女朋友,其他的都是次要。
第二个学期才刚开始不久,他已经被不同的女生拒绝了十二次。
看来,这又是被哪个女生拒绝了吧?
我觉得有些好笑。
正想本着室友情谊安慰两句,就听他说:“混血种了不起啊?褐发蓝眼了不起啊,我们黑发黑眼才是最屌的好不好!”
“跟我抢校花,他凭什么啊?呜呜呜,校花怎么就看上他了啊?”
我微微一愣,问道:“你说的谁?”
另一名室友许知巍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难得你八卦一次,巧了不是,八卦到自己朋友身上去了,他口中的那个混血就是你朋友,姓季那个,叫季什么来着?”
心脏莫名紧缩,身体有种血液不流通的感觉,我不太舒服地扯了扯领口。
“季淮深吗?”
“啊对,就是季淮深。”
“不要提这个名字!”盛戈愤恨道:“从此以后,我跟他就是仇人了,夺女朋友之恨,不共戴天。”
许知巍肆意嘲笑了他一番,才跟我解释了原因。
盛戈最近在追校,结果季淮深横刀夺爱,把校花给抢走了。
我听见自己冷静地问道:“所以,季淮深跟校花在一起了?”
盛戈擤了一把鼻涕,将纸巾摔进垃圾桶:“可不,我亲眼看见的,人家现在已经出双入对了。”
“长得帅又怎么样?人品才最重要好吧?那家伙长得一看就不靠谱,轻浮!花心!下流!”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我没听。
回到自己书桌前,像往常一样开始看书,可是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
有些烦闷的合上书,我拿着手机走出了宿舍,转头朝左边看去。
我住在303,季淮深住在309。
要去找他问问吗?
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他如果交了女朋友,不是一件好事吗?
而且,这明明是寒假的时候,我自己跟他提的建议。
当时我特意抽了一个大人都不在的日子,认真地、郑重的、小心翼翼地跟他谈了这件事。
从国内的环境,到大众对这种事的反应,再到这种事被人发现的后果,以及对我们本身造成的影响。
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进去了,他回答我的是:“那我以后注意。”
注意什么?
怎么注意?
到底懂了没有?
那天他没给我追问的机会,用以后不能亲了做理由,将我摁在床上放肆又疯狂的亲了一通,好像要把以后的份一次性亲回本。
他越来也过分,而我身体深处升起的异样也越来越明显。
那是种已知的危险。
所以我咬了他一口,然后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擦嘴角的血渍,一边看着我的目光,在那一刻是让我感到慌张的侵略。
那一刻的他不像狗了,像狼。
6
现在他交了女朋友,说明是把我的话听了进去,这很好不是吗?
他以后就不会缠着我了,我也不用跟他走在一起都感到心惊胆战,也不用害怕被他偷袭时被人看见,落人口柄。
怎么想都是好事啊。
为什么,这么不舒服呢?
我按了一下自己的心脏,闷闷的,憋得慌,很烦。
我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抬脚往309走去。
......
“你找季淮深啊,他应该跟校花一起出去吃饭去了吧?他俩最近如胶似漆,去哪儿都一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人家现在黏糊着呢,说不定吃完饭就直接住在外头也是有可能的。”
“那小子好福气啊,这么快就俘获校花的心了,到底还是长得帅,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我听不下去了,转身快速离开,中间还绊了一下。
更烦了。
所以我到底在烦什么啊?
想不明白,所以越来越烦。
7
“阿渊?阿渊,你怎么不讲话?”
等我反应过来时,打给季淮深的电话已经拨通,他已经接了起来。
“喂?阿渊?能听见吗?”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咋呼,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是因为跟校花约会,所以很开心吗?
这种亲吻狂魔,一定又抓着人家校花亲个不停了吧?
不用担心被拒绝,也不用在意大众的眼光,可以在阳光下,在月光下,在星空下,在任何地方亲吻。
美男佳人,天造地设,就算被看见,得到的也是祝福和艳羡。
话说校花好像会化妆,会涂鲜艳的口红,依那小子的尿性,肯定会把人家口红吃掉吧?
因为他总是像狗一样,每次都是又舔又咬的,时不时还......
“阿渊?咦,是手机问题吗?我怎么听不见你的声音。”
“阿渊,我先挂断一下重新给你打过去哦,手机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回过神,连忙回道:“听见了,我打错了,没事,挂吧。”
“啊?”他的声音顿时就蔫了下来,如果真是狗,尾巴一定垂下来了吧?我能想象他的那双蓝眼睛突然黯淡下来的样子。
有什么失落的?
不被打搅,不是应该开心吗?
“我还以为阿渊找我有事呢。”
我听见这话,一时冲动脱口道:“真找你有事,你回来吗?”
他立马回道:“回啊!”
“我最喜欢阿渊了,阿渊找我,我肯定立刻出现。”
“那你回来吧,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
“回来再说。”
啊,好像冲动了。
想改口时,电话已经挂断。
奇怪的是,胸口好像没那么闷了。
所以,我找他有什么事?
对了,上次有部恐怖电影没有看完......
8
跟季淮深一起回来的还有校花。
他们并肩而行,校花侧着头跟他说了什么,季淮深笑着点了点头,表情很是宠溺,然后也侧过头说了句话。
校花捂住脸,满脸都是羞涩。
男帅女靓的组合,怎么看怎么般配,那是如同美好风景般一样的和谐。
我忽然觉得,那部没看完的恐怖电影,我应该自己看完它。
打扰情侣约会,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我是好人,不应该做这种事。
想到这里,我趁着他们没看见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跑了起来。
“阿渊?”
叫我了吗?
没有!
一定是我听错了!
手机响了,我直接摁掉,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宿舍。
开门的动作太重,吓到了室友。
许知巍叼着半枚薯片,另外半枚在地上。
“咋啦?被鬼追了?”
我胡乱地点点头:“做了错事,比被鬼追更恐怖。”
许知巍瞬间来了兴趣。
一边对镜神伤的盛戈也来了精神,两个人的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两个度,在我身上扫射着。
“稀奇啊,你也会做错事?快说来让我们高兴......咳咳,为你分担一下你的恐惧和忧愁。”
我:“......”
“请你继续吃,请你继续臭美。”
盛戈对我抛了个媚眼儿:“你讨厌,人家本来就很美。赶紧说来听听,抚慰一下我失恋的伤痛。”
许知巍附和:“就是就是,快说快说!”
行叭。
“我看见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季淮深在跟你默默喜欢了很久告白却被拒绝的校花约会,但是我不小心打扰了他们,担心被追杀才逃回来的。”
许知巍哈哈大笑地倒在床上,压碎了自己的薯片,笑声一顿,开始哭:“我可怜的薯片,你死的好惨啊!”
盛戈捂住胸口,一副吐血状:“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说!”
我忍不住笑了。
“你们非让我说的,其实我本来......”
“扣扣扣!”
是敲门的声音。
接着是季淮深的声音:“阿渊,你在里面吧?”
我浑身一僵,对着室友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双手合十拜托他们不要暴露我在宿舍的事情。
他们同时点头,然后同时开口。
“他在!”
许知巍还跑去开了门:“在呢在呢,有话可以不用好好说,但是打架必须在这里打,换地方我们会告老师的。”
我:“......”
季淮深认真地道了谢,进来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拽了出去。
一直走,一直走,走出了宿舍楼范围,走过了操场,走到了学校人工湖旁边的树林里。
此时天已经黑透,周围没什么学生了。
不合时宜地,我想起了那个奇怪的约定。
没人的时候就可以......
我在想什么?
疯了吧?
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如我所愿的那样,交了女朋友,以后就有人可以代替我承受他过于狂野的亲吻礼仪了。
我自由了啊。
我应该恭喜他?祝福他?
反正,不应该去想那些本来就是错误的事情。
对,就是这样,趁着这个机会,将一切拉回正轨。
想到这里,我悄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季淮深,我刚才打电话说有事,其实是骗你的,对不起,我不该......唔......”
他双手捧住我的脑袋,紧密地贴了上来。
双唇接触的那一刻,我的第一反应是,好像没有口红的味道。
不对,我也不知道口红什么味道啊。
但是,他的唇,好像没有别人的味道。
啊,真是。
这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9
“谁在那里?”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宿舍?”
我一个激灵,立马推开亲到忘我的季淮深。
他闷哼一声,重重喘了口气,有些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又想靠近时,被我用拳头抵住了。
我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你答应我什么了?”
他咬了下嘴唇,突然压住了我抵在他胸口的手,扬声喊道:“老师,我们就出来打个架,打完就回去。”
老师一听是打架,这还得了,立马拎着手电筒冲了过来。
“打什么架?都是同学怎么能打架?你俩给我出来!”
我想收回手,可他握得很紧,我一下没能挣脱。
于是老师过来时看见的,就是我用拳头打他胸口的样子。
老师苦口婆心地劝架:“赶紧松开,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不是?打心脏多危险啊,出事了怎么办?”
“赶紧的,你俩跟我出来!”
季淮深的认错态度一如既往的好。
“老师,您说的对,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打了,我们这就回去。”
老师满意了:“这才对嘛,同学之间就应该相亲相爱。”
季淮深握住我的手晃了晃,牵着我的手走出树林:“裴渊同学,我们握手言和吧?”
我咬牙切齿道:“好!”
我们是被老师送回宿舍的,他生怕我们路上再打起来。
到宿舍后,老师还特意交代室友看着我们。
许知巍将看笑话进行到底:“嘴唇都破了,你俩打挺激烈啊,话说谁赢了?”
确实挺激烈的......
我摸了摸嘴唇,果然摸到了一处肿胀刺疼的伤口,是推开他时被咬的。
盛戈捶胸顿足:“兄弟,你没输吧?你要是也输了,我面子往哪搁啊?赶紧详细说说看......”
啊,乱七八糟的。
一晚上尽瞎跑了,不知道的事情还是不知道。
该解决的事情还是没解决。
啧。
......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盛戈的大笑吵醒。
“哈哈哈,太好了,他们没有在一起!”
“我还有机会哈哈哈!”
许知巍有点起床气,被吵醒后面无表情地下床,拿起枕头就压在了盛戈脸上。
“吵我者死!”
他们闹了一通,我也清醒了,一问才知,季淮深和校花同时在校园网发了动态,声明二人只是朋友,并不是大家认为的恋人。
季淮深表示,自己有喜欢的人,不想被喜欢的人误会。
校花则说,自己大学期间不准备谈恋爱,只想搞好学业。
我的目光停在季淮深的动态上,或者说,停在“喜欢的人”四个字上。
他,有喜欢的人吗?
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我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喜欢的人,谁啊?”
他秒回:“你啊。”
我翻了个白眼,就多余问。
9
日子就在这种不清不楚的如履薄冰中一天天过去。
季淮深喜欢的那个人被他隐瞒的很深。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可他每次都把我拉出来当挡箭牌。
久而久之,就没人再问了。
校园贴吧上,多了一个诡异的组织。
那个组织名为深渊,存在的目的是嗑CP,被嗑的CP正是我和季淮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