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一见钟情,而后我们两情相悦。
「我不富有,也不懂音乐,但是我会一直爱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愿意。」
这是他的求婚誓词。
可在结婚后的第三年他就对我彻底冷淡了下来。
人消失不说,连报平安都没有。
后来我看见他和一个孕妇在商场逛街,他说只是同事,他在为我挑选节日礼物。
我信了。
1.
「砰」
印有蓝色花朵和枝叶的宽口花瓶应声而碎。
「蒋墨山,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么?」
我眼神发红,泪不自觉流下,嘴唇颤抖着问眼前这个相爱三年,结婚三年的高大男人。
他从来都是身形挺拔笔直,尽管出身寒门,举手投足间却皆是儒雅和从容。
这一刻在我的怒火中,他微微弯下了腰。
我也早失了优雅和镇定,像失了幸福的泼妇一般。
「你为什么不解释?
「不说你为什么不回家!
「不说你为什么冷暴力我?」
我哽咽,而后轻轻道出我最想说的。
「也不再说爱我了,对么?」
蒋墨山沉默以对。
我曾经最爱他的惜字如金,可如今我恨透了他。
他出差半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甚至联系都很少。
我知道他在研究所的工作保密,可我是他的妻子,报平安,维持联系难道也不被允许么?
更何况从前从来没有过。
而今天我终于承受不住,彻底爆发。
因为他已经回来两个月,却对我说不上十句话。
明明,明明我们之前那么好,那么相爱。
就像现在,看着我失声痛哭,他却无动于衷。
从前,他会立刻抱住我,安慰我,甚至比我更伤心。
我哭够了,闹够了。
蹲在地上低声问:「蒋墨山,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回应我的仍是一片寂静。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并没有看到他握紧的拳头,苍白的唇色,钝痛的眼眸。
「你滚—」
2.
看着墙上的结婚照,忽然想起了他向我求婚时的誓词。
「我不富有,也不懂音乐,但我会一直爱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这个穷小子怎么能获得我这个音乐才女的青睐呢?
大概是他看我的第一眼不带欲念,只有喜悦和爱慕。
对我的追求,克制又守礼。
我父亲极力阻止我嫁给他,可我还是义无反顾。
陪他来到了这个城市,成为了一名音乐老师。
结婚三年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因为只有我知道他到底有多好。
可现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仅仅三年而已,我不相信。
我将地面扫净,把买来的花束放进了新的花瓶。
这个小家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
第二天,我收拾好自己,出发去了研究所。
「是蒋博士的夫人吧,好久没看到你了。」
门口保安热情地接待了我。
「今天蒋博士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徐主任,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保安搓了搓手,转身回过去嘴里说道:「好的,您稍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您进去吧。」
我勉强挂起笑容:「谢谢。」
保安在背后低声嘀咕着。
「这蒋博士的老婆可真漂亮。」
「符老师来了?」
徐主任带着笑容站起身。
「徐主任,今天来打扰你了。」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坐快坐。」
两个跨步来到会客茶几前坐下,给我倒起茶来。
「徐主任,麻烦你告诉我,蒋墨山他这半年到底去了哪里,他不肯告诉我。」
我紧张地扣着手指,胃里一阵阵痉挛刺痛。
「小符啊,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们的研究都是保密的,你作为家属,这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知道今天什么也问不出来。
可我仍然不死心。
「可他从前出差会经常给我发消息,这次一去就是半年,没给我任何准备,而且信息少的可怜。
「甚至回来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家,我问他,他从来都是沉默不语。
「徐主任,请你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主任扬起茶壶,茶水从壶嘴倾泻而出,冒着热气,却也渐渐散尽。
我悲哀地想,这是不是预示着我们的爱情、婚姻也是如此。
「小符,蒋墨山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这一点你放心。
「只是今年以来研究任务确实很重,蒋墨山又是这块领域的佼佼者,自然要比别人付出更多,承受更多。
「你也不用太担心,明天,明天我就给他放假,让他回去好好陪陪你。」
我缓缓摇头,拎上包。
「今天谢谢你,徐主任,我先走了。」
徐主任点头微笑,「去吧去吧。」
走远后的我并没发现,徐主任拨通了蒋墨山的内线。
3.
蒋墨山第二天并没有回家。
我有点沮丧,如果这段婚姻只有我一个人坚持,那还能走多久?
突然手机响起,是学校的同事,陈老师。
「符靓,你猜我在哪里看到你老公了?」
我紧紧握着手机,直至指尖泛白。
没有痛觉般咬住下嘴唇。
「在哪儿?」
「我看见你老公陪一个女人在逛街呢?这太不可思议了,你老公不是只会埋头做研究么!」
我整个人如跌入大海,漫天的海水向我挤压。
不能呼吸,无法动弹。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可当我真的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却不得不告诉自己。
符靓,你押错赌注了。
你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那个女孩儿挺着微微隆起的孕肚,脸上笑容淡淡,温柔且充满母性光辉。
蒋墨山走在她身侧,不远不近,极好地起到了保护的目的。
蒋墨山转头看见我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眼泪模糊了他的慌乱。
他飞快朝我奔来。
我掉头就跑。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现在不想面对他。
「符靓,你听我说!」
他强硬地一把抓住了我。
我开始拼命挣扎。
「你放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蒋墨山慌不择路,死死抱住我。
「你冷静点,符靓,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听我解释。」
我就像搁浅的鱼,渐渐失了力气,
只好在他耳边无奈地轻轻说:「好,你解释。」
他宽大的手掌不停地在我头上抚摸。
焦急的喘息也渐渐平息。
回到家中,他才终于开口。
「她只是我的同事,我想…我想给你带个礼物,让她帮我做个参考。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忽然觉得万分疲惫。
「那你对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点解释都没有么?
「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到这里吧。」
蒋墨山猛地抬头,脸色惨白至极,眸底失了光彩。
他嘴唇紧抿,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仿佛承受了巨大的苦痛。
我恨极了他这副样子,用拳头拍打他的胸膛。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副样子,你凭什么?
「痛苦的明明是我。」
他握住我的拳头。
低着头。
许久,才开口。
「靓靓,我不能生育了。」
4.
「我不富有,也不懂音乐,但是我会一直爱你,你愿意嫁给我么?」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你为什么才求婚啊,我等了你好久。」
我满心欢喜地拥抱住他。
这个对他来说勇敢的求婚我等了好久。
我们额头相抵,心意相通的爱意让我们如沐春风。
「你知道我一直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幸福地生活。
「我们的宝宝可能会嫌弃我做的饭菜,你可能会因为辅导他作业而气的说不出话。
「可那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生活。」
蒋墨山轻轻吻了我的唇,眼里满是温柔与爱意。
「会的,我一定会给你那样的生活。」
可现在这样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了。
蒋墨山最懂我,他知道我多么想要一个孩子。
我五岁时,母亲出轨,我在门外亲耳听到她和父亲拼命争吵。
说他的忙于工作。
说他的疏忽。
说他的不爱。
可父亲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她最终还是狠心抛下了我,和情人远走高飞。
至此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我渴望被爱,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
也渴望成为母亲,我决心,自己不会像我母亲那般不堪,无情。
我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可是现在,这可能真的要成为一个梦想了。
所以蒋墨山瞒着我,迟迟不肯说,他害怕。
害怕我们之间真的会因为这件事而分开。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如同失了魂魄。
一瞬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
我不可置信地摇头。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告诉我,蒋墨山,你在骗我。」
我语气轻柔,像哄骗他一样,期望他能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
他抬起灰败的眼神。
「对不起,靓靓。」
半年前,实验室试验品遭到泄露,邻苯二甲酸盐飞溅到蒋墨山的全身,包括眼睛,耳朵,口鼻。
而蒋墨山又一直接触化学毒物。
即便立即送医,也无事于补,接受了长达半年的治疗,仍然没有任何作用。
「对不起,靓靓。」
「对不起没有用,蒋墨山。
「你知道最让我伤心的是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