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凤英,今年已经68岁了。我一直和儿子李磊关系很好,所以当他在城里买了房子,让我去和他一家住的时候,我高兴得合不拢嘴。

搬去儿子家已经有一个月了。李磊和他的妻子王梅对我还算不错,给我腾出了房间,也没有限制我的生活。起初我觉得儿子对我真的很好,终于我也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李磊今年35岁,是一家外资公司的项目经理。他个子不高,戴着干净的黑框眼镜,总是一身正装,给人一种冷静自制的感觉。李磊工作很忙,平时回家晚,偶尔会和我聊几句。“妈,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做吧?”李磊会这样问我。我会说:“我看看电视,做做饭,没事的。”其实我更希望他能多花点时间陪我。

李磊妻子王梅是本地一所中学的英语教师,长得漂亮能干。王梅对我也很照顾,时常会问我:“妈,你快到吃饭时间了,我给你热下饭菜。”我心里暖暖的,觉得他们对我不薄。

起初住在儿子家,我感到非常开心和满足。我会为他们做些家务,帮着照看2岁的孙女李小花。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但是一个月后,我逐渐发现,李磊其实很自私冷漠。他经常应酬到很晚才回家,回来也不理我。我想和他说说话,他总是一副疲惫样子,完全无暇顾及我的心情。

有一天夜里,我感到有点发热,想打开空调降温。当我去摸空调遥控器时,李磊制止了我:“妈,你最好不要开空调,这样的天气用扇风机就行,空调会耗电。”我解释说我觉得有点热,想把空调温度设定为26°。李磊态度强硬地说:“这个温度我们接受不了,会觉得冷的。而且空调电费太贵了,我们要节省开支!”

我只好作罢,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生病在身,儿子却还只考虑电费的问题,这让我感到很受伤。

后来晚上睡觉时,我仍然感到热的难受。当我起来想喝口水时,惊讶地发现李磊已经关闭了空调电源。我越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儿子家的包袱。 过了几天,王梅白天教课回来,看我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就说:“妈,你能不能晚上不要看电视了,光和声会影响我们休息。你可以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再看也不迟。”

我解释说:“我睡不着觉,看会儿电视调剂一下心情,你就别介意了。”

王梅不以为然地说:“我们都要早起工作,需要保证足够的睡眠时间。还是要取决于我们主人的,您要体谅我们。”

我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关上电视,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儿媳妇连我晚上看个电视的自由都要剥夺,我的心凉了半截。

吃饭时发生了更大的矛盾。我从小吃辣,来到李磊家后,发现他和王梅都不太能吃辣。我试着在饭里放了一点辣椒面,结果李磊尝了一口就说:“妈,你放这么多辣椒干什么,太辣了,我们都吃不了这么辣。”

我解释道:“我吃饭习惯了放点辣椒,你们就勉强吃点可以吗?”

李磊不满地说:“这是我们家,当然要按我们的习惯来。您要住在这里,就要适应我们的生活方式,不要使我们为难。”

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伤感,说:“我是你们家的长辈,你不给我一点自由,我怎么活啊!”说罢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磊和王梅都很惊讶,没想到我会有这样强烈的反应。李磊有些不知所措地说:“妈,我不是故意要限制您,只是家里的习惯都已经形成了,您来了要稍微适应一下,我们也不是故意不顾及您的感受。”

我泣不成声:“我已经把您们当成自己最亲的人了,没想到你们把我当外人,我的感受你们一点都不在乎。我真是糊涂,才会觉得晚年可以指望你们费心照顾我!”

李磊和王梅都哑口无言,脸上尴尬无措。

看到我伤心落泪,李磊和王梅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晚饭后,李磊红着眼睛来找我,语重心长地说:“妈,对不起,是儿子没用心照顾您。我太忙碌工作了,忽略了您的感受。我保证以后会改正,会经常问问您的需要,也会让王梅少一些批评您。您是我们家的长辈,应该得到我们足够的尊重和照顾。”

我听了有些惊讶,点点头说:“那就谢谢你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磊和王梅对我明显客气了许多,会经常询问我的需求,让我感觉到他们对我的重视。我也逐渐放下了不快,我们可以继续和睦相处。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以为问题解决了的时候,新的阴影又出现了。

一天我打算去公园散步,像往常一样出了门。然而才走到小区门口,李磊突然打电话过来,语气不善地说:“妈,你去哪儿了?怎么不告诉我们就出门?”

我解释道:“就在附近公园转转,很快回来。”

李磊严肃地说:“以后你再要出门,都要提前告诉我们。在外面你一个老人家不安全,我们很担心。”

我觉得很奇怪:“我又不是小孩子,出门散步需要汇报吗?我住在你家难道要像囚犯一样被监视吗?”

李磊重重地说:“我们对你的安全负责。你要听我们的,不然我们只能限制你外出了!”

我感到十分受辱,但又无可奈何。这下我看清了李磊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关心我,他只是想方便监管我的一举一动,我在他家根本没了自由可言。

从此李磊严格限制我一个人外出。我受困在家中,心里极为难过。黄昏时分,我望着窗外,想起我那遥远的老家,眼泪忍不住滑落下来。

我真的老糊涂了,儿子面对我不过是责任和义务,哪里有真心实意地疼我呢?我终究是他们家的负担,他们迟早会想方设法甩开我这个累赘。我必须赶快从这儿逃离,回到我熟悉的老家,过我剩余的、有尊严的晚年。

我心里下定了回老家的决心,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对抗。我决定先忍耐观察,等待一个离开的机会。

一天,李磊和王梅说要去参加一个三天两夜的培训,让我在家好好看家。我表示会照看好家里,并要他们放心出门。

目送二人离开后,我开始行动。我偷偷收拾了些简单衣物,打点好所有的证件,打算趁二人外出期间离开这个我感到绝望的地方。

当天晚上,我心跳地如鼓点,生怕露馅。到了深夜,我确定他们已睡熟,这才悄悄起床,拎着我的小包袱,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我曾经以为会温暖我余生的地方。

出了小区,我直接走到附近的长途汽车站,买了返回老家的车票。夜已深沉,车站里空无一人,显得冷清寂寞。我找了最后一排座位坐下,望着车窗外的街景发呆。

日出时分,大巴启动了。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建筑渐行渐远,心中五味杂陈。我就这样离开了,一去不复返。

大巴穿过郊外时,我注意到路边的麦田正在随风起伏。记忆中我的老家也有这样金黄的麦片田,田埂上还长着我小时候常摘的野花。想到即将回家,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傍晚时分,大巴终于抵达我的家乡。下车后,我深深呼吸了一口乡村的新鲜空气,望着夕阳下熟悉的田野,我知道我终于回家了。

我给儿子李磊打了个电话,简短地说我回老家生活了,让他不用担心。李磊听闻大惊,连声劝我回去,但我态度决绝。

挂断电话,我无比坦然。我终于重获自由,可以过上有尊严的晚年了。这一次,我要好好珍惜与亲人朋友在一起的时光。我相信在故乡,我还会找到生活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