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是名动京城的调香师。
她为贵妃调制的媚香，使得贵妃独宠后宫。
因着阿娘在采花时，被皇帝多看了一眼。
善妒的贵妃重怒!
她削去阿娘的四肢，毁去阿娘的容貌，用项圈拴住阿娘脖颈，四处招摇，极尽羞辱。
阿娘痛苦死去。
贵妃没了媚香，逐渐失宠，她慌了，疯狂寻找调香师。
我带着新制的媚香帮着贵妃夺回宠爱。
贵妃欣喜万分。
她不知，我调的是媚香也是毒香。
她最终会浑身烂透，长满蛆虫，化成血水而死。
1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
我低着头随着宋征来到了慕若宫。
还未到门口，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嘉贵妃饶命……啊……”
紧接着，两只血淋淋的眼球便从殿内被扔出。
眼球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滚了两下，来到了我的脚前。
沾着些许灰尘的眼白可怖，黑瞳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我脚下一软，宋征有力的手扶了我一下，我才堪堪站稳。
殿内的嘶嚎还在继续，我面上做出慌乱的表情。
我死死地扯住宋征的袖袍：“流滢害怕……”
宋征抬眼看我，美得惊人的脸上带着些敷衍的安慰：“不怕，流滢好好地为贵妃娘娘做事便好。”
我痴了一般地看着宋征，露出娇羞的笑容。
2
宋征带我来到殿内。
上首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的身材纤细动人，杨柳般的腰肢不盈一握。
此刻她正拿着一把小剑，面目狰狞地捅刺着一个宫女的面部。
那宫女的眼睛被生生地剜下，只留着两个血淋淋的空洞。
“让你这贱婢嘲笑本宫！你眼中的讥讽当本宫看不到吗？”
“如此低贱！本宫何时轮到你来指摘！”
那宫女疼得浑身颤抖，却还在下意识地不住求饶：“娘娘，奴婢……没有……”
旁边跪着一排宫女，个个浑身都在颤抖。
“贵妃娘娘，人我带来了。”
宋征面露心痛地走上前扶住嘉贵妃。
愤怒的嘉贵妃止了动作，她抬眼看了看我，面部一怔，脸上露出了厌恶：“怎么是这么一个丑东西。”
我难堪地低着头，慌乱地用袖子捂住左边脸颊的红色胎记。
这胎记自我出生就有，论说样貌，我也确实是个丑东西。
不及阿娘的万分之一。
“丑是丑了些，但是却调得一手好香，不比五年前那个梅清差。”
宋征扯了扯嘴角，他本就貌美，此时笑起来，整张脸更是熠熠生辉。
我看得呆住了。
嘉贵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宋征，一副了然的表情。
“流滢，看见嘉贵妃怎敢不下跪？”
宋征看向我，厉声道。
我颤颤巍巍地跪下，整个人抖得厉害。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
嘉贵妃踢了踢地上刚刚咽气的小宫女，命太监把她的尸首拉出去剁碎了喂狗吃。
“还是梅清的命硬，足足熬了五天才死。”
嘉贵妃扣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暗中咬紧了牙齿。
梅清是我阿娘。
她不敢死，因为她知道年幼的我还在家里等她。
“有什么本事，先使出来，若是有半点差池，本宫便砍了你的脑袋！”嘉贵妃皱眉看着我。
我惊慌地站起身来，细细地观察嘉贵妃的面部神态。
“你这贱婢，也是在嘲笑本宫年老色衰了吗？”
嘉贵妃大怒，她站起身重重地打了我一个耳光。
“贵妃息怒。”我唯唯诺诺地磕了一个头，又很快地爬起身来，从随身的包裹内拿出了一支安神香。
我边点香边说：“奴婢刚才是在观察贵妃的近日来作息和心情。”
“贵妃劳神已久，心情郁结，这只安神香可以使贵妃放松下来。”
香烟袅袅起，馥郁芬芳，周围原本跪着发抖的小宫女们立刻安定了下来。
我轻摇着小蒲扇，把香往嘉贵妃那里拂。
嘉贵妃紧紧锁着的眉头在烟雾中慢慢舒展开来。
她单手支着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你这贱婢，有两下子，本宫近来确实心情烦闷无比。”
“本宫闻着这香，竟放松不少。”
“宋征，本宫想睡了……”
宋征弓着身子上前，面带怜爱：“娘娘，宋征扶您去榻上休息。”
嘉贵妃倚着宋征，宋征则爱怜地看着嘉贵妃。
我这才发现，宋征原来是穿的太监的衣服。
这就有意思了，在宫外，宋征借着他的美色早已哄骗我，他也深以为我这个丑东西爱他如命。
他为了骗我来宫中替嘉贵妃做事，忍着恶心和我欢好。
虽然我用熏香迷惑他，并未真正与他同房，可我也十分清楚，他可不是太监。
我看着宋征扶着嘉贵妃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冷了下来。
3
嘉贵妃足足睡了六个时辰才醒来。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赞扬地看着我：“不错，本宫这个失眠症多少太医看了都看不好，竟让你这小小的调香师给治好了。”
她赏赐了我许多金银财宝。
我的脸上露出了贪婪。
我这副贪财的样子被嘉贵妃看了去，她满意地微微一笑：“听宋征说，你原是在勾栏处讨生活的。”
我不好意思地应了应。
“本宫需要独宠，你应该懂本宫的意思吧。”嘉贵妃直接说。
我点了点头，朝嘉贵妃拜了拜：“贵妃娘娘放心，流滢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贵妃娘娘！”
我用精心调制的媚香熏嘉了贵妃的衣服一整夜。
第二天晚上，嘉贵妃精心打扮，坐上小轿去了皇上的御书房。
当晚，嘉贵妃果然彻夜未归。
宋征红着眼睛坐在屋檐上喝了一整晚的酒。
我站在院子里哭着唤他，宋征不理我，脸上是一副要碎了的表情。
天快亮时，他跃下屋檐，我眼中带泪地看他：“宋征，你这是怎么了？”
宋征浑身酒气，看着我的脸露出了愤怒，他扬手狠狠地打了我两个耳光：“是你把我的嘉儿送到皇帝的床上。”
我错愕地捂住脸颊，眼泪更是汩汩流下。
宋征见我如此，他怔了一下，然后抱紧了我：“对不起，流滢，我……我醉了。”
我把头埋在宋征的颈窝处低声呜咽。
心中却是不耐，还怪恶心的。
4
嘉贵妃清晨回来后，又重重地奖励我。
她面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你要是帮着本宫固宠，好处少不了你的。”
嘉贵妃走后，我看着她奖励的金银财宝，面上的贪婪神色一下子敛了起来。
嘉贵妃这个蠢货，她以为我是来帮她的，
其实我是来杀她的。
我的阿娘名叫梅清，是一个温柔典雅美丽的女子。
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
阿娘生来命苦，她出生于妓院，是最低贱的妓子所生。
还未及笄，便被送到男人床上，颠沛流离地在男人的胯下讨生活。
后来阿娘有了我，她便咬牙拿着辛苦攒下的银两赎了身，拜师做了调香师，专为妓院的妓子们做媚香。
阿娘聪明又肯钻研，她研制的媚香很快便在勾栏里出了名。
小小的我也有样学样，学着阿娘的样子瞎鼓捣些熏香。
我研制的熏香都是毒药。
我生来丑陋，心也是一等一的狠毒。
周围的孩子都喜欢欺负我，他们对着我的脸吐唾沫，指着我的鼻子叫骂着我是丑东西，是娼女生的最低贱的奴才。
阿娘疯了一般地赶来，她温柔的脸上出现了恨意，她帮我赶走了那些顽劣的孩童后便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唯唯诺诺地缩在阿娘的怀里，一副窝囊的样子，借着指缝偷偷记下那些辱骂我的小孩的脸。
晚上的时候，我便偷偷溜去那些小孩家中点上我研制的毒香。
第二天，那些孩子全身起满红疹，痒痛异常，苦不堪言。
过了几日，那些被抓破的红疹流出脓水，脓水所到之处，皮肤溃烂。
这种怪病郎中是瞧不好的，那些孩子会被病痛折磨上一辈子。
我也会偷偷地在欺负我娘亲的妓子身上抹上熏香，让她们身体迅速衰败，最终得了脏病而死。
阿娘始终不知道她的阿滢是一个如此凶狠歹毒之人。
她总是怜爱地捧着我长满胎记的左脸：“阿滢是阿娘的心头肉，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小孩。”
她怕我性子柔弱，又长得这般可怖，总是拼了命地研制熏香，到处接活。
她是想着为我攒够了银子，好让我舒舒服服地过完这一生呢。
后来，阿娘因为调香的技艺超群，被宋征带去了宫中。
临走时，阿娘欣喜地告诉我她研制了一种熏香，可以治疗我脸上的胎记，只差最后一种药材就能成功了。
“阿娘赚到了银子便可以制成那熏香帮阿滢恢复容貌了。”
“今后再没有人敢欺负我的阿滢。”
可是阿娘骗了我，她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我假意被宋征勾引住，用熏香迷惑了他，才在他口中得知了阿娘惨死的真相。
嘉贵妃善妒，阿娘帮她独宠后宫，嘉贵妃却时时害怕容貌倾城的阿娘借着媚香抢了她的风头。
阿娘在贵妃的花园里采集媚香所需的花瓣。
恰巧皇上来寻嘉贵妃，多看了阿娘一眼，阿娘跟皇上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嘉贵妃撞见了这般场景，等皇上走后，便疯了一般地揪扯住阿娘的头发。
“你这狐媚子，原来真是安了要勾引皇上的心！”
“窑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嘉贵妃命人砍去阿娘的四肢，剜去阿娘的双眼，用铁链拴住阿娘的脖颈，牵着她在慕若宫内四处招摇。
“这是人犬！”
“不长眼的贱婢就得这么收拾。”
她逼着阿娘每爬行一步，就学一声狗叫，太监宫女们嬉笑着往阿娘身上倒着粪水。
阿娘不住地跟嘉贵妃求饶：“贵妃娘娘放过奴婢吧，奴婢家中还女儿……”
嘉贵妃眼睛一转，立刻派人去寻我把我杀了。
若不是我用熏香迷晕了他们，怕也只是难逃一死。
派去杀我的人回来谎报已将我杀害。
阿娘撑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散了下来。
她浑身是血，死状极惨，死前还喃喃念叨着我的名字：“阿滢，阿滢……”
阿娘连尸首都没有留下，被嘉贵妃身边的太监拿去喂了狗。
从前我这个丑小孩，因着阿娘十足的母爱，从来都觉得这世间值得。
阿娘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如阿娘一般疼爱我。
叫我怎能不恨？
我悄悄揩去眼角的泪水。
那些害了阿娘的，无论是嘉贵妃还是宋征，一个都别想好过。
5
嘉贵妃只被皇上恩宠了几天便被抛之脑后。
皇帝好色，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嘉贵妃年纪渐长，脸上没有了妙龄女子的娇憨水嫩，皇帝自是不愿多看她一眼。
嘉贵妃把这一切归咎于我的媚香，她疯了一般地对我掴掌，直打得我口鼻冒出了鲜血。
宋征也冷冷地看着我，他面露厌恶：“原以为你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技艺也就这般。”
我捂住脸，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终是忍不住说了实话：“贵妃娘娘貌美倾城，身姿妙曼，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得。”
“只是皇上随着年岁渐长，挑选美人的口味也发生了变化。”
嘉贵妃和宋征都沉默了。
皇上曾经喜欢嘉贵妃这种身材纤细的女子，可近来恩宠的美人都是身材丰腴，凹凸有致的。
“杀了吧……”嘉贵妃厌烦的看了我一眼，对着手下的太监命令道。
我惊慌地看了一眼宋征：“救我！”
宋征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若不是为了帮着贵妃娘娘，我会找你？”
就在太监要把我拉下去的时候，我跪倒在地哭出了声：“奴婢，奴婢还有一个法子，可使娘娘的身材变得丰腴诱人……”
嘉贵妃抬手止住了太监。
我立刻连滚带爬地来到了嘉贵妃的脚下，然后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罐药油。
“贵妃娘娘，这是奴婢祖传的药油，有丰胸美容之功效，搭配上奴婢调制的美容熏香，不多时，娘娘自然变得凹凸有致，美艳无双。”
6
嘉贵妃将信将疑地让我给她试用了这罐药油。
宋征退出门外，只留几个宫女留在屋内伺候。
嘉贵妃褪去衣物，她的身材的确瘦弱，尤其是那腰肢，不盈一握，任哪个女子看了都会嫉妒。
在屋内点上特有的熏香之后，我在手心里倾倒了一些药油搓热，再用手法替嘉贵妃丰胸。
许是我力道太大，嘉贵妃疼得尖叫起来。
她狠狠地一脚踢到了我的心口：“贱婢，你是想疼死本宫吗？”
我吓得连连磕头，声音带着哭腔：“贵妃娘娘，你且忍忍，这药油需要用极大的力道才能发出作用，奴婢保证效果一定会让贵妃满意的！”
嘉贵妃无话可说，她实在是太想获宠了。
她愤恨地扇了我几个耳光，还是咬着唇示意我继续按摩。
香烟袅袅中，嘉贵妃的惨叫声一声更比一声大。
我虽是一个瘦弱的姑娘，此番帮助嘉贵妃按摩胸部，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我发狠一般地在嘉贵妃细嫩的皮肤上揉搓。
很快嘉贵妃洁白粉嫩的皮肤开始变得水肿，上面还出现了青紫的瘀斑。
嘉贵妃疼得掉眼泪，她哀嚎着问我：“好了没有！本宫快要疼死了！”
我嘴上安慰她：“快了，娘娘，你且忍忍！马上就能看见效果了！”
话虽这么说，我手上的力道却是不减，还越来越重。
香烟遮挡了我狰狞的眉眼。
我悄悄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药油可是十八种毒物制成，表面上会让胸部变大，可是时间久了，胸部就会被这药油腐蚀，里面很快便会长满蛆虫！
至于这些熏香，都是亏损身体的，能助长这药油的毒性，让嘉贵妃死得更加痛苦些。
我足足在嘉贵妃胸脯上按摩了有半个时辰才结束。
嘉贵妃浑身都是冷汗，早已疼得起不来床。
我拿来铜镜给嘉贵妃看这半个时辰的成果。
铜镜里，嘉贵妃的胸脯肉眼可见地变得丰满起来。
嘉贵妃也顾不上疼痛了，她激动得看了又看，连声说：“好！”
“真好！”
我乖顺地在嘉贵妃耳边轻声说：“贵妃娘娘今日受苦了，只要每日坚持按摩，不多时，贵妃娘娘定会独宠后宫！”
嘉贵妃揽上衣服，她甚至疼得衣服覆盖在胸脯上都疼痛难忍。
下一秒，她唤来宋征。
宋征急切地推开房门进来，想必他刚才在门外听到嘉贵妃的惨叫，内心早已是急切不堪。
他直直地冲向我，几个巴掌把我掀翻在地：“贱人，你怎可如此对待娘娘！”
我佯装委屈地坐在地上低头垂泪：“流滢是在帮助娘娘……”
嘉贵妃看见宋征如此对我却没有任何阻拦，她缓步走至我的面前，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
“流滢，你是为本宫做事的，虽说你这药油效果极佳，但也让本宫受尽了苦头！”
“你不是最会研制熏香了么，你去给本宫研制一种使身体不痛的熏香，否则明日本宫定会给你些苦头吃了！”
我惊慌失措地抱住了嘉贵妃的大腿：“娘娘，奴婢需要时间，一天不够……”
“你这贱人，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你反驳的道理！”
宋征毫不犹豫地抬脚踢到我的心口，他是男人，力气极大，我一下子被踢倒在地，喉头一甜，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我怔怔地瞧着宋征，脸上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嘉贵妃捂着胀痛的胸脯，满意地看着宋征心疼她的模样。
我哭着应了下来，伏在地上痛哭出声。
宽大袖袍的遮挡下，我内心止不住的雀跃。
蠢货！真是一群蠢货！
我早知道嘉贵妃素来娇生惯养，定是受不了按摩丰胸的痛苦。
但是她为人贪婪，想得到好处，却不想花费代价，总是妄想着有更为捷径的方法。
所以刚才我是故意的，我故意让她要求我研制可以麻痹痛感的熏香。
这熏香我早已研制好，只等着她主动开口用在她身上。
7
第二日，我熬了一夜的眼下一片青黑。
嘉贵妃已经褪去了衣物，坦露出上身躺在榻上等我。
我偷偷瞧了瞧嘉贵妃，然后拿出一只红色的细长熏香点上。
红色的熏香散发出红色的烟雾和白色烟雾的熏香缭绕在一起，味道浓郁，香得嘉贵妃整个人昏昏欲睡。
宫女轻摇蒲扇，香烟如数被扑向嘉贵妃。
我在手中倒出了毒药油，开始帮着嘉贵妃按摩胸部。
嘉贵妃半眯着的眼睛猛然睁开：“贱婢！为何本宫还有些痛？”
我低着头，停下手中动作，嗫嚅着嘴唇说道：“贵妃娘娘，这个香薰能减缓些许疼痛，药性温和，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顿了顿，我又说：“奴婢不敢在娘娘身上用那些药性猛烈的熏香，怕伤了贵妃的身子。”
嘉贵妃不说话了，她抿着嘴巴，任我在她身上按摩。
红色的香烟被她悉数吸入身体，她的脸庞看上去红润光泽，好看得厉害。
嘉贵妃慢慢闭上了眼睛：“其实，按摩久了，还舒服的……”
她睡着了，我毫不掩饰地死死盯着嘉贵妃的面容。
如此好看的一张脸，身体里却长着蛇蝎般的心肺。
这样的心肺就应该烂掉化成脓水，被千万蛆虫啃噬撕咬。
我扫视了一眼红色的香薰，嘴角暗暗勾起一丝冷笑。
这红色香薰可是最为阴暗毒辣的药物，是我用尸油提取而成。
五年了，我每晚抱着阿娘的衣服艰难入睡，白天再偷偷去山上找古墓提取尸油。
尸油，毒蝎，毒蛇，吃人肉的老鼠！
整整五年，我才提取出几支红色熏香！
这熏香很快便会麻痹嘉贵妃的大脑，麻痹她的身体，她丧失了痛感，浑身腐烂却不自知。
红色熏香虽是至毒之物，却也是世间最为养颜的毒药。
嘉贵妃会绚烂到最后一刻才痛苦死去。
想想啊，真是好期待呢！
8
几日后，嘉贵妃的胸脯已经极为丰满。
她本就瘦，那腰身曼妙，此时，她傲然挺拔的胸脯配上那无比纤细的杨柳细腰真是凹凸有致，风姿绰约，说她是人间尤物也不为过。
嘉贵妃披着轻纱，轻纱下的曼妙身材若隐若现。
她在慕若宫内的桂花树下起舞。
宋征看得入迷，他喃喃说道：“嘉儿果然是最美的！”
我在慕若宫殿外点上数只馥郁的熏香。
这熏香味道十分诱人，嘉贵妃本就是宠妃，她的寝宫本就离御花园不远。
今日朝中休沐，眼下这个时辰，皇帝一定是在御花园内与美人们寻欢作乐。
有打探消息的小太监跑来。
他满脸都是喜悦，他说皇上闻到了香薰的味道，正好奇地往慕若宫而来。
嘉贵妃听到了，微笑着抿了抿唇，舞得更加卖力了！
她丝毫不觉得累地旋转着身子，桂花飘落，她看上去仿若人间仙子。
皇帝已经走到了慕若宫的大门前。
他看呆了，他近来喜欢丰满的美女，但那些美女虽丰盈诱人，腰身却不及嘉贵妃的纤细。
总是缺少了些韵味。
而嘉贵妃本就有杨柳般的细腰，再加上丰盈挺拔的胸脯，这姿态美得动人。
皇帝扑上前搂住了身着轻纱的嘉贵妃：“爱妃你好香，你是天上下凡间来的仙子吗？”
嘉贵妃装作不知所措，她急忙想要跪下跟皇帝行礼，却被皇帝扯住了双手，打横抱了起来。
寝宫内早已被我点上了一只媚香。
皇帝一连在慕若宫内与嘉贵妃厮混了数日。
流水般的赏赐被搬到了嘉贵妃的慕若宫内。
一时间，嘉贵妃风头无两，又变成了皇宫内最受宠爱的女人。
嘉贵妃趁皇帝早朝时重重嘉赏了我。
她尖利艳红的指甲划过我的脸庞，笑得颠倒众生：“流滢，你这丑丫头还真是有用！”
“说吧，你想要什么东西，本宫都可以赏赐于你。”
我面带欣喜地跪倒在地，眼睛止不住地看向宋征，面上一片羞赧的神色。
嘉贵妃一副明了的神情：“若是你能为本宫固宠，让本宫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本宫便赐婚于你和宋征。”
宋征的脸变得极为苍白，他仿若站不稳似得晃了晃身子。
“贵妃娘娘，奴才只想留在娘娘的身边伺候着娘娘，并无成婚的打算。”
嘉贵妃斜睨了宋征一眼，只是淡淡说道：“成婚了也是可以一直伺候着本宫的。”
宋征的脸变得更加白了。
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低下了头颅。
当夜，宋征在自己的屋内喝得酩酊大醉。
我拿着熏香走进他的屋内，为他点上。
宋征哭着喃喃说道：“嘉儿，我只是想守护在你身边，宋征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嘉儿一人。”
“我在你身边陪了你二十多年，为何你不能看我一眼。”
我沉默着坐在宋征旁边的凳子上。
宋征看我一眼。他神色落寞，眼底尽是悲痛：“流滢，你现下满意了。”
“我可告诉你，我虽然与你成婚，但我的心里只有嘉儿一人。”
说完，宋征便倒头睡去。
他伏在桌上，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屋内，香烟袅袅。
我盯着那只熏香，怪异地笑出了声。
我笑得肚子都痛了，一直笑得眼泪都沁了出来。
宋征这个狗东西，到底哪来的自信呢？
他确实张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可他只是空有皮囊的废物。
我从来都知道，嘉贵妃不会真的对宋征有感情。
高傲如嘉贵妃，她万万不可能瞧上奴仆孩子出生的宋征的。
让宋征打扮成太监陪在她身边，只是因为宋征确实对她忠心耿耿罢了。
我站起身来，伸出双手重重地拍打了几下宋征细白的脸蛋。
然后，抬起一脚，把沉睡着的宋征踢到地上。
宋征无力地瘫软在地，仍旧在熟睡着。
我抬起脚，踩向宋征的脸，轻声说道：“轮到你喽，宋征！”
“你是我下一味熏香的佐料！”
9
慕若宫内被皇帝摆上了美酒和佳肴。
皇帝成日在慕若宫内同嘉贵妃寻欢作乐。
我乖顺地站在廊下，看着嘉贵妃嬉笑着倒在了皇帝的怀中。
她或许没有发现，近来她的身上总是渗出脓水。
因着她日日熏香，这脓水的味道也是香得厉害。
皇帝还说这是嘉贵妃的香汗，真是笑死人了。
我盯着嘉贵妃赤裸着的双足，那里啊，带着些许黄色的脓水正慢慢渗出。
嘉贵妃日日用那红色的熏香，她的痛感早已被麻痹。
因着那红色熏香美容效果极佳，因此点燃那熏香时，嘉贵妃会屏退所有的宫女，只留她一人独享那独香。
她本就生性嫉妒，上次一位宫女在她使用红色熏香的时候推门而入，被暴怒的嘉贵妃活活打死。
她以为那宫女是要蹭她的熏香，来使得容颜艳丽，博得皇上恩宠呢。
真是没意思，这才几日，嘉贵妃的身体早就被腐蚀殆尽，我本还想着慢慢折磨她呢。
过了两日，喜新厌旧的皇帝感到厌烦了，原是心急的嘉贵妃借着恩宠让他罢免皇后。
皇后温润善良，一心向佛，性子也不争不抢，但是她家世显赫，皇帝不敢动她。
愚蠢的嘉贵妃和皇帝闹起了小脾气，恼怒的皇帝索性也就不来了。
嘉贵妃气得摔碎了慕若宫内的大半东西。
她面目狰狞地扯着我的头发，发狠道：“是不是你那熏香没有用了，为何这几日皇上都不来本宫这里了！”
嘉贵妃哭着拿起小剑捅刺宫女们，那些可怜的宫女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小剑捅穿。
宋征心疼地安抚嘉贵妃，嘉贵妃颓唐地跌坐在地嚎哭不止：“这世间为何没有让男人对我百依百顺的熏香……”
宋征猛地抬头，他黑亮的瞳仁死死地盯着我：“流滢，我记得你曾告诉我，年老色衰的妓子为了方便嫁人，会在恩客身上用一种熏香。”
“过不了几日，这恩客便会对妓子言听计从！”
嘉贵妃停止了哭泣，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抓紧了我的手。
她尖利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我的皮肤里，我疼得眉头一皱。
“流滢，快把这熏香调出来，本宫要立刻用在皇上身上！”
平常畏畏缩缩的我却第一次直视着嘉贵妃的眼睛：“贵妃娘娘息怒，制成这熏香的配方非常难找，奴婢暂时做不出来！”
“贱婢！”嘉贵妃狠狠地打了我几个耳光，“你要什么材料，本宫都能找给你！”
“本宫命令你现在就给本宫写下配方！”
“本宫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我却缄默了。
嘉贵妃看见我这般，疯了一般的拿着小剑捅刺我的背部。
我疼得浑身颤抖，却死死咬着牙齿不发一言。
“本宫最后问你一次，这熏香你调不调？”
嘉贵妃的眼睛通红，疯了一般地质问我。
因为激动，她的身上渗出了脓水。
她前段时间是皇帝捧在心尖的女人，她的性子本就嚣张跋扈，受不得一点委屈。
最近她失宠了，各个见不惯她作风的宫妃纷纷跑来讽刺她。
嘉贵妃每日都在崩溃的边缘，要不然也想不出让我调制这大逆不道的熏香来重获皇帝宠爱。
“奴婢不会调的！贵妃娘娘你还是杀了奴婢吧！”我抬起头，对着嘉贵妃坚定说道。
“贱人！”嘉贵妃还来不及对我说话，我便被宋征重重地踢飞了出去。
我本就瘦弱，像一片枯叶一般跌落不远处。
我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