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和白月光赌气故意娶了我。
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也可以像父亲娘亲般,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婚后多年我受尽冷待,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边境战事吃紧他在前线身受重伤,白月光终于幡然醒悟抛下一切与他双宿双飞。
听闻丈夫噩耗的我心力交瘁抑郁而终。
重来一世,看着他送来的定情信物我转手上交父亲哭诉有人辱我名节。
1
窗外春意盎然还偶有花瓣飘进窗台,我的屋子却死气沉沉满是苦涩的药味一幅行将就木的景象。
侍从刚刚来报哥哥被禁军带走,说是五皇子勾结外敌案他也参与其中,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手边的绣绷被硬生生捏断弹出的竹条刺入掌心,血液染红了我正在秀的平安符。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嫁给盛景胥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几日后朝堂上传来勾结外敌案的审判结果,哥哥作为鸿胪寺少卿协助五皇子勾结外敌流放潮州,家眷充奴。
这个消息像是块巨石砸断我最后一丝生的念头。
整个人像是被掏空气血短短一晚白了大半头发,鲜血止不住地往口腔涌,五脏六腑如同刀绞。
眼前陷入黑暗再没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再次醒来,恍惚中看到室内布置得和我未出阁的闺房一样
站在旁边服侍的丫鬟碧萝叽叽喳喳地说着:「小姐这是盛小将军送你的耶,他可是京城世家小姐最想嫁的公子,长相好又骁勇善战。」
「没想到他竟倾心于你还约你上元赏花灯,不愧是我们小姐。」
一时间脑袋有点懵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到小厮将云纹朱红锦盒交到我手上,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玉鱼莲花坠正静静躺在盒中,下面压着的字条上写着「酉时,汴河桥」。
是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用力关上锦盒朝小厮吩咐道:「是谁把这个锦盒交给你的,现在立马叫几个家丁和你一起去把他绑住。」
「碧萝你带着这个锦盒和我走一趟,这时候父亲应该还在书房。」
远远看见父亲的身影,我鼻头发酸狠狠扑进他怀中。
「爹爹有人辱我名节。」
他身子一僵将我拉开仔细询问我怎么了。
我将收到的玉佩递给父亲和他说盛景胥竟想约我私会。
清白人家的女子断不会和外男私自见面,这样贸然的邀请要是被人传出去我怕是会被世人的口水淹死,家里的姐妹还怎么嫁人。
「况且如果家里不是有与他相熟的小厮这个锦盒又是怎么传到我手里的,还请父亲严查。」
父亲宽慰地拍拍我的手,「芫儿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为自己考虑为家里考虑。」
听到这话眼里的泪水止也止不住,上一世我也收到了这个锦盒。
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么多,心里只有少女面对情爱的羞赧和对一生一世的向往。
多年后才知当时他早就和表姐叶姎私定终身,只因四皇子有意向要娶她做皇妃而盛景胥远在边关打仗不能及时回来,表姐赌气才把玉佩送到我院子里。
如果只是这样我都不会怨恨他们,毕竟从小和表姐一起长大我拿她当亲姐姐。
他们两人却瞒着我让我变成他们刻骨铭心爱情的丑角。
2
上元节当晚盛景胥没等到叶姎却等到了我。
他明知是误会却还带我游园猜灯谜,亲手为我带上赤金累丝莲花簪。
满心欢喜的我哪能注意到回家时叶姎嘲讽又夹带着几丝嫉妒的眼神。
两人将错就错,一个嫁给了四皇子一个娶了我。
成婚那天,我独自坐在床边直至黎明他才带着酒气回房,看也不看我一眼便呼呼睡去。
刚开始我还和他闹脾气,虽然哥哥只是五品小官家里又世代从商,嫁给他算是高攀,可我也是父兄娇宠着长大的。
他却对我忽冷忽热,有时对我体贴备至上元节命人为我准备整夜不停歇的烟花表演,有时又视我为无物即使我风寒卧床不起也不曾看我一眼。
慢慢地时间久了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甚至到了疯魔的状态。
后来才知道上元节整夜的烟花是为表姐放的,对我的体贴恩爱也只是想表演给她看,让她吃醋后悔。
盛景胥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看着我在他脚边下跪祈求他的宠爱。
而表姐则是看着这个男人为自己甚至不惜找另一个小丑让自己吃醋,而那个小丑还是自己曾经寄人篱下家的主人。
想到这我冷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婢子:「这个盒子是盛小将军拿给你的?还是其他人,今天这件事传出去叶府名声被毁你也不过是被乱棍打死。」
送锦盒的奴婢头磕在地上抖着身子不敢讲话。
「但是你若坦白实情,我也能体谅你作为下人确实不易放你一马。」
她跪着扒住我的裙角哭喊着,「小姐饶命啊!是表小姐让我送过来的,她说和盛小将军又不认识这个锦盒肯定是给你的。」
我早已知晓幕后之人面上还是佯装惊讶。
「表姐怎么可能,你休得胡言,诬陷主子贱婢我这就叫人把你发卖给人牙子。」
看向父亲他也一脸不可置信却还是拦下我的动作,派人叫表小姐来。
叶姎被婢子扶着缓步走进正厅,她眼眶泛红眉头微蹙一双剪水秋瞳欲语泪先流。
任谁看了都不得不生出怜惜之心。
父亲向来对表姐都是轻声细语,毕竟她年幼时父兄为国捐躯母亲受不了打击撒手人寰这才不得不寄养在我家。
这次也是真急了,「姎姎这个锦盒是你送来的吗?你怎会如此糊涂!」
叶姎垂首不言只是默默流泪,向来体贴下人的她看着在旁被打得痛苦哀嚎的奴婢也不肯说话。
「行了」,我抬手示意下人停止动作,「我相信此事绝不是表姐所为,不如由父亲派人去将军府请盛小将军,到时便知分晓。」
叶姎拧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对上我安抚的眼神只能慌乱地低下头。
一炷香后,小厮跑进大厅禀报:「老爷,盛将军来了。」
「姎姎呢,是不是姎出了什么事!」
还不曾见到盛景胥的身影,他焦急的声音就已经传进大厅。
3
父亲失望地看向叶姎,她的脸上瞬间褪去血色扑通一声跪下。
盛景胥进来见到这番场景当即要发怒,「你们叶家怎可如此苛责姎姎!」
不得不说这人是真蠢还是假蠢,他这样发作是个人都看出他和叶姎有私情。
身为男子这些风流事对他不痛不痒,对叶姎可是会被世人耻笑的。
这样莽撞没有同理心的人也只有上辈子被爱情故事蒙昏眼的我才看得上。
父亲扶起叶姎然后和盛景胥讲述了事情经过。
我冷漠地看着叶姎哭哭啼啼个不停,都这时候还想狡辩。
「伯父这个礼盒我真不知道是给我的,我父母双亡身无长物盛将军怎么可能对我有情谊。」
盛景胥看着心上人哭得可怜也跳出来替她说话,「对,这个锦盒就是送给叶辛芫姑娘的,我虽与她不熟悉但早就倾心于她。」
真是好一对绝配的一对璧人,就爱踩在别人头顶彰显彼此伟大的爱情
我差点儿笑出声,「是吗?盛将军,可是我和派出的下人说你送锦盒的人出事了,想请你快点过来。」
「不知你刚刚进来喊的谁的名字呢?」
盛景胥怒视着我好似在控诉怎么会有我这么恶毒有心机的人。
我也不甘示弱朝他翻个白眼,然后扑进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呜呜呜呜呜,爹爹他们为何这般毁我名节,我做错了什么。」
这眼泪并不作假,有多年委屈的发泄也有再次看见亲人的喜悦,这些澎湃的情绪随着眼泪得到发泄。
两人辩无可辩只得低头认错。
父亲长叹一口气:「盛小将军,你应该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四皇子已经派人来相看姎姎,你若真对她有意就该明媒正娶而不是如此鲁莽行事。」
「姎姎我虽不是你的父亲却也从小看你长大把你当亲女儿,你怎可不顾自己的清白与外男交际过深,怎可诬陷妹妹,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家里的下人嘴都闭得死死的没一个人敢谈论。
叶姎也闭门不出,听碧萝说她整天躲在房里哭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盛景胥自知这次是闯出大祸了也不敢再派人送东西来,只好趁着上元节每晚都在叶府附近放烟花哄她开心。
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如此美丽的景色过几天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心思欣赏。
这个小小的教训怎么比得上我上辈子家破人亡的结局。
隔天我便以心情不佳为理由说是要到街上逛逛。
父亲知道我受了委屈,大手一挥给我好大一笔钱让想买什么买什么。
4
我带着碧萝换上男装把京城最繁华的几个酒楼都逛了个遍。
每到一处都点上一大桌子菜再叫个说书先生边听边吃。
台上讲的是《三国志平话》,台下的观众听了八百遍早就腻味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谈论着储位之争。
皇帝年迈身体日渐衰落,几个皇子已长大但继位仪式迟迟未举行,朝堂上风云莫测京城百姓也议论纷纷。
太子是贵妃之子最受皇上喜爱但他为人软弱难当重任,五皇子是皇后之子朝中支持者甚多本人常年征战更是立下赫赫战功。
四皇子母妃早亡又无家族支持,世人说到他都只叹一句是忠孝之人,每年都到普贤寺为母祈福。
普贤寺吗,我了然一笑,让说书先生进包间领赏钱,顺便交给说书先生新的话本子让他最近都讲这个。
至于这话本子上写的便是盛府小将军为博美人一笑豪掷千金彻夜燃放烟花的故事,以及叶家那个才貌双绝的寄养女。
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人知晓呢。
就让我帮他们一把让这两个人锁死。
八卦向来是世人热衷讨论的东西,不过几日街头巷尾盛小将军和叶家养女的故事就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连两人初遇的场景都有人知道。
百姓喜欢传奇故事但世家高族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这段时间想趁着叶姎还未成为四皇妃和她攀关系的小姐们纷纷疏远她。
伯爵侯府的嫡孙百日宴上更是有人当着她的面嘲讽。
「还是叶小姐有手段既能获得四皇子青眼还能让盛将军讨你欢心,能不能也教教妹妹如何觅得好夫婿。」
叶姎双颊涨红用力拧着手帕眼里噙着泪,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勉强僵着身子退下。
她才离席刚刚出言嘲讽的小姐立刻翻了个白眼,「狐媚子模样。」
看戏看够的我起身和侯府夫人行礼退下,走过花园假山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到。
盛景胥怒气冲冲地将我拦下,「叶辛芫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人!」
我左右看过无人才开口回他:「呵呵,恶毒?请恕小女子听不懂盛将军话里的意思。」
这番话让盛景胥更生气了瞪着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刚刚在席上你为什么不帮姎姎说话,她都被人羞辱成那个样子了,她还是你姐姐!」
「而且玉佩之事你为什么要闹得这么大害得姎姎伤心,就不能私下解决吗?」
我淡淡答道:「哦,盛将军的意思是那天我该收下玉佩晚上赴约然后发现自己是个小丑再大度地帮你们隐瞒私情吗?」
「叶姎的脸是脸,我的脸我们叶府的脸就不是脸吗?不愧是盛家独子还真是高人一等呢。」
撕破脸皮到这种程度,我就不信他还能腆着脸皮贴上来。
5
事实证明盛景胥不仅脸皮厚,更是个蠢出升天的王八羔子。
叶姎的奴婢悄悄去给他传信,说是小姐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哭到卧床不起,害怕四皇子责怪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他竟然想用这些年的军功求陛下赐婚与我,用我俩的婚礼堵住悠悠众口。
的确是个有效又恶毒的办法,世人都只会觉得是我嫉妒姐姐才会抢了盛景胥,矛头都将指向我。
而我被埋葬的后半生他根本不在意,反正圣旨一下我不同意也得同意。
碧萝着急忙慌朝我禀报盛府已经派媒婆来提亲了,父亲气得直摔茶盏。
我不疾不徐把面前的两套首饰展开给她看,「碧萝你帮我看看戴哪一套比较搭配我订的石青织银牡丹团花褙子。」
「哎呀,小姐都这时候了你怎么不着急,没想到盛将军竟然是这种小人,这该怎么办」,碧萝急得直打转。
仔细打量完镜中的自己不施粉黛却面似芙蓉,和上一世那个被后院磋磨得不成人形的疯妇简直不是一个人。
日暮西斜,小厮来报父亲唤我去前厅。
这场戏也该轮到我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