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那天,周应淮的青梅竹马,鹿小葵坐在台下。
鹿小葵酒精过敏,周应淮抛下准新娘的我,抱起鹿小葵就往门外冲
独留我一个人在这诺大的典礼上。
后来,结婚仪式上,我听说,周应淮一个人走完了全程。
1
周应淮拿着酒杯,走到兄弟桌敬酒,目光投向鹿小葵的方向,晦暗不明。
「我跟她能有什么矛盾?」
「而且,某些人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有抱怨过什么吗?」
他跟发小如是说。
昨天,我站在卧室门口,听到他咬牙切齿的打电话,「鹿小葵,你他妈再祝福我一句试试。」
随后,他打电话给发小,说鹿小葵明天可能会来现场,让发小多照顾些。
当晚我的心情,不知为何,不太舒服。
低下头,暗暗安慰自己,「好久不见的好友,多关照一下,也正常。」
甚至我逼着自己忽略掉,他不让鹿小葵祝福自己的用意。
现在,周应淮的两句反问下来,成功让鹿小葵的脸变得苍白。
气氛当场变得尴尬,众人看了看我,开始找补,
「这两人一见面就吵,嫂子你别见怪啊。」
「其实淮子你心里有怨气也正常,当年小葵就不声不响走了,但这些都过去了。」
「当年小葵要没走,估计淮子跟小葵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路哥,你说这个干嘛。嫂子,你别听他瞎说,他说话没个把门。」
……
他们一来一回,围绕着鹿小葵和周应淮,说个不停。
而我的感官就像退化一般,迟钝的听他们扯皮,偶尔话题引到我身上,再嘴角上扬,做以回应。
「嫂子,你别干站着,帮淮哥说几句话呀。」
「说什么?」
我苦笑,这里有我能插上嘴的地方吗?
「就是男人大人有大量,别再跟小葵闹脾气之类的。」
我勾了下周应淮的手指,想说「你别闹了」
肌肤触碰到那一秒,他的手就闪开,仿佛碰到的是洪水猛兽,躲闪不及。
挨得近的人都留意到了。
我张了张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鹿小葵此时举起一杯倒满的酒,「祝你跟嫂子,和和美美,幸福生活。」
鹿小葵把酒全喝下去,仰头的时候,半眯着眼看我,带着几分不甘。
周应淮的呼气突然变得急促,脸部绷直,
「借你吉言,我一定会跟我太太过得很好。」
随后,鹿小葵又把杯子转向我,「姐,我也敬你一杯。」
我刚想问,「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声嫂子」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厉声,
「你还喝!」
骤然的高音,吓了周围人一跳,连旁桌的人都望了过来。
我脸上觉得难堪,去拽周应淮的衣角,让他克制点。
结果下一秒,他倒好,直接冲了出去,鹿小葵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
大家纷纭,「是不是那杯酒喝的?」
「小葵酒精过敏,本来就不能多喝。」
「她这次破例为淮子喝酒,也算心意给到了。」
……
听及此,周应淮温柔的拍了拍鹿小葵的脸,轻声唤,「小葵。」
她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一桌人忙忙乱乱,护送鹿小葵出去。
打头的周应淮与我擦身而过时,留下一句,」其他桌你应付一下,我把她送到医院就回来。」
2
每一桌我都喝了不少酒。
最后走到父母桌前,步伐都有些虚浮。
我爸没好气问我,「周应淮呢?」
我故作轻松,「有个朋友不知道怎么就昏倒了,他去看看。」
「然后就把你留在这里」,我爸话不多,但是威严还是有的。
他一拍桌子,「我看这婚,就不用结了。」
周应淮他妈不乐意了,
「欸,你怎么讲话的?他朋友出事,他不应该过去看看吗?
我就觉得我儿子很讲义气的。」
我爸沉声,「所以他就留我闺女在现场,你知道传出去了,别人要怎么说我闺女吗。」
「说什么说,说什么说呀,以后嫁到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让人说说怎么了?哪还能一点苦头都不吃的,她是嫁过来当媳妇,不是当公主。」
「你……,」我爸还想为我出气。
可我脑袋嗡嗡的,只觉得吵,制止住我爸,「爸,你少说一句,现在快结束了,我送你跟我妈回家。」
「那这个烂摊子……」我妈问我。
我回望现场,然后淡淡道,「我还不是这家的一份子,轮不到我管。」
身后传来骂声,我闭耳不闻。
把父母送上车后,我就沿着街边走。
路上人少,可每个经过我身边的,都会扫上我几眼。
华丽的衣裙,醉醺的女人,太怪异了
腹部传来一阵恶心,我扶着矮凳,蹲在地上干呕。
突然前方传出激烈的男女声,
鹿小葵水蓝色的身影贴上来,「你之前不是最爱看我穿这身吗?你怎么不看了。」
紧接着,周应淮的身子被掰正,「你别跟我装,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你耳朵都红了。」
「是不是心痒了?」
鹿小葵此时脸贴近,挠着周应淮的下巴,就跟逗小猫一样。
周应淮挣脱出去,「我都快结婚了,你以后别这样。」
鹿小葵赶忙扶住他的胳膊,「快结婚,不是还没结婚吗。周应淮,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来现场的目的。」
他反问,「什么目的?」
「来求复合的。路雨说得对,要不是当年我走了,咱们俩孩子都四五岁了,还有沈沉音什么事?」
她接着说,「应淮,你应该灵通一点,这只是订婚,可以不作数的。」
他们之间陷入了无声的沉默,我的心脏也像停止跳动一样,静待周应淮的反应。
可只等来那四个字,「你说得对。」
鹿小葵伤心欲绝的脸恢复了笑容,明媚妖艳,险些就要蹦起来。
他们陷入忘情的拥吻,丝毫不顾及他们这是在礼堂附近。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的血都凉了,
唇咬破,才没让嘴里的呜咽声溢出。
此时白色的小猫蹭上我的腿,一双有神的眼睛看着我,
「你也被扔了,是吗。」
我失落顺了顺猫的小脑袋,它听话的喵了一声。
「好巧,我也是。」
我自言自语,开了话头,声音就停不下来,止不住抽噎。
「我被骗了呜呜呜,那个人,他根本就不爱我。」
我抱着猫痛哭,它用小爪子拍了拍我的脸,很轻很轻。
3
我把猫带回了家。
周应淮正在浴室里洗澡,我安静的在床边坐着。
眼睛已经哭肿了,摸上去发烫,我用沁凉的手背搭着眼皮。
此时浴室门开了,他用毛巾擦头,声音平淡道,
「回来了,怎么这么慢?我洗完了,你进去洗吧。」
他看到我腿上的猫,皱眉,「哪的猫?」
「捡的。」
「扔了,看着就脏。」
说完,他就绕到另一边,上床睡觉。
其实,周应淮和鹿小葵在大学里一起领养过猫,校园墙还自发给他们俩颁了个爱心情侣奖。
现在去搜校园墙,还是能搜到当时的照片。
大二时候,躺在上铺的夜晚,我在被窝里,来回刷了几十遍那张照片。
周应淮捧着猫肆意大笑,眼里都是鹿小葵的样子,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那之后,我就自动屏蔽掉周应淮的所有信息,让自己离他们的生活远一点。
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听说,这对情侣突然分手了。
鹿小葵出国,周应淮留在国内,开始创业。
本来生活平淡似水,抱着无所谓的心情去相亲。
可在相亲角看到周应淮的那一刻,就像肾上腺素打入大脑,我整个人陷入狂欢。
多年不见,他的身上有时间的沉淀感。
相片里,他深邃的目光,时时刻刻落在我身上,以往少年的稚嫩脱去不见,转而变得稳重。
相亲结果当天晚上公布,周应淮对我印象还不错,可以进一步交往。
我以为,他是稳重的,至少在交往的一年里,他没有失过态,总是一副和煦体面的样子。
可刚刚,在鹿小葵面前,他尽显幼稚儿童的话,让我猛然想起谁曾说的,男生在他喜欢的女孩面前,永远像个孩子一样
他此时刷着手机,我不小心扫到他的手机屏,鹿小葵的朋友圈。
那一张图,看一眼就忘不了。
鹿小葵穿水蓝色衣服,嘴唇亲在周应淮脸上,今晚出的图。
靠在床头的周应淮,眉眼间还留有一抹浅淡的笑,这种自持愉悦的笑容,我从来没有看到过。
我有些疲倦,问他,「今天鹿小葵昏过去,你那么多好友在场,他们不能给送去医院吗?」
他解释,「我那些死党下手没个轻重,我不放心。」
「而且小葵从小就跟我一块长大,我关心她是应该的。」
他神色认真,眼里没有说谎的痕迹。
我攥紧手指,跟他对视良久,差一点,我的质问就要脱口而出,关心到在路边亲嘴吗?
可说出口,却换了说辞,「那她现在好了吗?」
「好多了,酒精过敏,还好酒只喝了一杯。」
他话语轻松,说完,手机放到床头柜,准备熄灯睡觉。
关灯前,他不忘提醒,
「对了,你手里的猫,赶紧扔了啊,不卫生。」
「啪—」屋里陷入黑暗。
我无助的站在阴影处,盯着他的后脑勺,心里涌上一阵难过。
我怎么回来的。
他走后,有没有人刁难我,我被灌了多少酒。
他丝毫不关心。
此时怕不是心里都是鹿小葵吧。
小猫爪拍了拍我的胸口,好像在抚平我的忧伤。
看吧,连小动物都能感知到我低迷的情绪,可他呢?
4
在客厅沙发枯坐一夜后,我起身收拾行李。
搬进来将近一年,简单整理出几件衣服后,我就离开了。
回自己出租屋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竟然被民政局录取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悲伤,都抛到脑后。
一周以后,周应淮急冲冲打了进来,「沈沉音!婚你还结不结了?咱们才刚订婚,你跟我玩什么失踪,还拉黑。」
他是一周之后才发现我不见了的,还是发现了,想晾我几天。
我不知道是哪个原因,但无论哪个,都足够引起我心底的烦躁。
「婚我不结了。」我很平静的说。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含着怒气。
「我说我不结了,你听不懂人话?」说到后面,我的嗓音开始嘶吼
突然,他那边十分安静,「停,你先冷静一下。」
他一步步引导,「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不让你养猫,还是那天我妈给你了不快,这件事我后来听说了,我妈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话筒里传来他妈尖细的声,「行了,我一个长辈说她两句怎么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把戏。这婚不接就不接,反正我看重的是鹿小葵,知根知底,不比这种半路来的强?
「对呀,大嫂,你别跟应淮生气了,赶紧回来吧。」
鹿小葵也在。
我不禁想笑,这三个人一块过得了,还集体打电话膈应我这个外人干嘛。
「周应淮,能开免提吗?开一下。」我沉声。
「你一五一十的说,你跟鹿小葵那天从现场离开后,都干了什么?」
他解释,「我不说了?去医院—」
话没说完,被我打断,「你撒谎!你跟鹿小葵,在路边亲……」
说到伤心处,我终于忍不住,捂着脸抖着肩膀哭了起来。
「你」,周应淮的声音变弱,「你都看见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那只是情绪到了,你懂吗」
「是吗?」我抹了把脸,不顾一切开始跟他算账,「我上次亲你的时候,也是情绪到了,你是怎么说我的,还记得吗?」
女人在越感性的时候,也会变得越理性
过往所有细节就跟过慢电影似的,一一展现在眼前。
我闭上眼睛,缓缓道,「那晚我躺在你旁边,你梦里说,我的相亲对象就比你好多了,上赶着亲我,吻我,你以为我没你不行?她虽然轻浮廉价,但我也不是没人要。」
说到此,我已经泣不成声,质问他,「这些话,在梦里,你是对谁说的?」
话筒那边有些懵圈,「我说过?」
他不以为意,「沈沉音,这些都是梦话,你是三岁小孩吗,还信?」
「我不该信吗?这是不是你的心里话,你比谁都清楚。」
说完,我挂断手机。
他又打回来,我挂断,又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