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国的三色旗里,白色代表着“平等”。自从18世纪起,全世界就一直在呼吁平等。当代社会完全确认了政治学和经济学的对等,个人性格层次是否也有了对等?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更是如此。
《白》被波兰导演克日什托夫·基耶斯罗斯基视为对传统爱情的一种讽刺,用一种对真实世界的关注来挑战单纯爱情的观点。基耶斯罗斯基试图说明寻找伴侣本质上就是寻找一种相对的平衡点。
美发师卡罗尔与太太多明妮自波兰移民至巴黎后,因工作压力、语言不通及身处陌生国度的寂寞,身心俱疲,尤其是他忽然丧失了性欲,口干舌燥的太太为此向法庭提出了离婚诉讼。电影提示他们的爱情是基于性别的对等,而当性别不对等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将很难维持下去,多明妮在电话中确认她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伴侣。卡罗尔抱着手机,泪流满面,电话亭上平衡点上挂着两个白色的灯泡,象征着爱情和爱情的公平。
卡罗尔身无分文,身上只有一块两个美元的金币,他带着自己的东西,偷偷地溜回了波兰。在家乡,由于他的不动产销售和美容院的兴旺,卡罗尔变得越来越有信心。此外,他还出乎意料地找回了自己的性欲,这部电影的哲理就是:男性的性欲与自信紧密相连。所以,“情”“意”并不仅仅限于身体上的对等,而且还涉及到一种“心理上的游戏”。荣升为外贸公司董事长的卡罗尔,便着手筹划“复仇”之计,以假死为借口,让人给前妻写丧礼,诱使她回家继承遗产。有人问他:“她会来吗”,他自信地回答:“她一定会来的,有那么多钱。”金钱可以吸引失散的恋人,这说明爱情的确立也离不开金钱。
到目前为止,基耶斯罗斯基曾不止一次地告诫读者,爱情的均衡性是一种不确定的状况,与许多方面都有密切的关系,其中既有思想上的,也有物质上的,而且它们之间也有一定的联系。爱的发生与维持是一种因个人差异而偶然达到的均衡,是一种双方都有利益的权衡而形成的共识。而单纯的爱情,也就是双方互相欣赏,和是否对等没有关系,电影对此也采取了否定的态度。
多明妮从丧事中回来,看到卡罗尔还活着,大吃一惊。卡罗尔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强大的信心,与他在法国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多明妮最终还是扑进了他的怀里。电影里,多明妮和卡罗尔穿着结婚礼服,从教堂里出来的场景,也是在一片纯净而美丽的白色中出现的。这还是几年前二人成亲时,当时二人也是平起平坐的。
和卡罗尔团聚的次日,多明妮一觉睡醒,却发现卡罗尔不见了,随后警方赶到,以谋杀了她丈夫的罪名将多明妮拘捕,至此,卡罗尔的“复仇”大功告成。对前妻念念不忘的他暗中前往监狱,多明妮仍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摄影机用夸大的手段将监狱的窗户逐渐隐去,显示多明妮的心已经走出了监狱,决心追随曾经被她遗弃的丈夫。在电影的最后,她用手势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当我出狱,我们就一块儿走,不然,我留下来,我们就结婚。”
在西方的司法体系中,人们往往把婚姻看作是一种合同关系,也就是两个人被法律给予了完全的同等的权力和责任,这与人们的主观心态没有任何关系。回到夫妻感情的范畴,这种法律赋予的平等,避免了对彼此个人人身的平等,这正好反应出,恋人之间的人身平等并不是完全的,它也不能获得普遍的价值的肯定。
从道德心性的观点来看,也不能完全相等。人类的社交是一种随机的均衡,是个人的差别,但这个均衡又很不稳固,正如卡罗尔和多明妮一样,有时候你占据优势,有时候我处于弱势,在时间和空间的影响下,出现了相互抵消的情况。而我们经常呼吁的“公平”,就是为了保持这个相对的,宏观的,不稳定的均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