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九十一载,大汉天子遣精兵于泉鸠一农舍,围困太子刘据于绝境之中。刘据绝望悲呼:“父皇,何故信外人之言,而疑亲子之心?”言罢,以白绫终结其三十八载风云人生。
刘据二子,姓名未录史册,搏命抗敌,英勇捐躯。其长子刘进,人称皇长孙,与其母史良娣,在刘据兵败后,长安城中亦遭不幸。
刘据一脉,唯余初诞五月之孙刘病已,汉武帝之曾孙,未来之宣帝,因年幼而免于灾厄。
闻子自戕之噩耗,皇后卫子夫心如刀绞,于竹简之上,遗言泣血:“妾侍君侧四十九春,方知君心薄凉至此!”遂步子之后尘,同样以白绫诀别红尘。
汉武帝,史称“千古一帝”,晚年却因“巫蛊之乱”铸成大错,听信奸佞,逼死太子,致数十万无辜魂断。
武帝晚年何以昏聩?
此非全然归咎于帝,凡帝王寿长者,皆恐权柄旁落,生死不由自主,或显或隐,汉武帝恰为此典型。年迈畏死,忧心篡权,终日惶恐,致龙体日衰。
为疗疾,携宠臣江充等赴甘泉宫静养,时日虽长,病情未见好转,反生“被害妄想”,夜夜恶梦缠身。一日小憩,梦中木偶人持械袭之,惊醒后,汗湿衣襟。此前已有密报,言其与卫子夫之女阳石公主及卫君孺之子公孙敬声私通,且于甘泉宫御道埋木偶以咒君,连累诸邑公主与卫青长子卫伉,均遭其怒,满门抄斩。
虽大义灭亲,然武帝仍觉宫中有咒,木偶未尽,故夜不能寐。
江充窥其意,言:“宫中各处皆已搜遍,唯有东宫,微臣不敢妄动。”
武帝怒道:“搜,无论太子与否,掘地三尺,务必寻出!”
江充得令,率众闯入东宫,果“如其所料”,寻得木偶。
刘据知为江充构陷,然武帝远在甘泉宫,申诉无门,使臣亦遭阻拦。无奈之下,求助太傅石德,石德献计:“陛下居甘泉宫,尔等使者皆未能面圣,陛下生死未卜。昔扶苏公子遭奸人所害,汝忘乎?不如伪诏擒江充,保命后再向陛下请罪。”
刘据深知此举无异于谋逆,然别无他法,依计行事,诛江充。战鼓已响,一触即发。
太子无兵,求助于母后卫子夫。事态紧迫,卫子夫只得助子,以皇后印信调长乐宫五千卫士。长安城内,一时风云变色。江充副手苏文趁乱逃至甘泉宫,报曰:“太子谋反!”
武帝震怒,遣丞相刘屈氂领兵镇压。
刘据见刘屈氂兵马,知父皇尚在,然事已至此,唯有抵抗。长安百姓,皆知太子谋反之实,除狱中释放之囚犯,无人敢助太子,其结局,可想而知。
太子,一国储君,竟被父皇逼至反叛,终自尽,实乃帝王之悲。
武帝后悟太子清白,重审巫蛊案,为太子平反,灭江充三族,焚苏文,惩处涉事之人,然太子已逝,不可复生。武帝悔恨,建“思子宫”与“归来望思台”,以寄哀思。
世人亦常设想:若刘据未亡,承继武帝基业,西汉是否会免于速衰?
刘据,嫡长子也,武帝对其倾注心血,自幼严教,七岁封太子,悉按储君之规培育,所授皆为当世名师。及冠,武帝特设“博望苑”,供其交友论道,破例允许其与众议政,以期拓宽视野。
较之年幼登基之昭帝,刘据治国之历练更为丰富。武帝巡游在外,常将朝政交由刘据,裁决之事,回宫汇报,无不允准,有时甚至不复审问。
太子刘据,性情仁厚,温文尔雅,常为刑罚过重之事进言,深得民心。
若此人主政,百姓之福,国家当兴,汉室或可延绵更久?非也。
王朝兴衰,如人之生死,历史规律使然。纵览华夏两千年封建史,无一朝代能越三百年之限,皆需经历朝代更替,方能前行。
西汉自刘邦开国,经吕后、文景之治,至武帝,国力鼎盛。武帝北伐匈奴,拓土开疆,然晚年好战,巫蛊之乱,国力受损。武帝深知身后需一“仁君”以休养生息,故虽与太子政见不合,仍寄厚望于其。
武帝托孤八岁幼子刘弗陵,及霍光等四臣,意在续汉室之辉煌。事实证明,武帝所托非虚,霍光等辅佐之下,汉室历经昭帝、废帝,终迎宣帝,迎来“昭宣中兴”。
昭帝、宣帝之早逝,反成就汉室中兴,若刘据在位,能否再续辉煌?难矣。
一则,人至暮年,易昏聩,纵英明如武帝、玄宗、乾隆,晚年亦难逃此律。
二则,刘据虽仁厚,却缺帝王应有之政治手腕。若其未死,皇后卫子夫在,卫氏外戚干政之忧仍在。且刘据在巫蛊之乱中失策,显其政治素养不足。
三则,西汉之衰,非一人之力可挽。武帝晚年之弊政,宣帝虽力挽狂澜,然其后元、成帝之治,终致西汉衰败,非刘据所能改写。
历史无如果,刘据之死,卫家之衰,外戚干政再起,西汉步入末路,虽宣帝刘病已归位,亦难挡外戚之患,无力回天。
故,若刘据未死,汉室命运,或有不同,然历史大势,非一人可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