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我的夫君打下一个天下,却是个不能生育的王后。
功成名就,他娶了我的仇敌,还说:「我不得已才诛你九族。」
当他以为终于摆脱我这个噩梦。
他最大的死对头却飞速在挖他墙角。
他弄死我都要娶的白月光转头奔向我。
只因她是我的人。
再见我时,他跪地破碎求原谅。
可我的失望已攒够了。
1
天启322年,中原天下三分。
旧朝大越国居南,东昭国居东,西翎国居西。
北面临近草原与蛮夷,多为各国军队驻扎与边境敏感地带。
我曾是漠北令人闻风丧胆的女将,替我的夫君打下一国后,被封西翎国王后。
此时我正盘着佛经前往御书房,因为明日那曾承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夫君,要纳妃了。
随着我进来,室内的太监很快发现我,我点唇示意他们莫出声。
宫女太监悄悄退下,我接过绣娘身上的腰带,替我的夫君绑上。
「你这腰身可是轻减了。」我趁机掐了两把。
他躬了下身子,肢体有些僵硬,稍稍挣脱开来。
转身见我,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一如多年。
魏翎,一直怕我。
可是我一手正拽着他的腰带,轻轻使力一扯,他便入了我怀。
「不乖。」我手指宠溺地点了点他的琼鼻。
我的夫君漂亮得像个女孩子,狭长的狐狸眼总似染了桃花汁水,有些妖孽的妖娆。
「放,放开,王后成何体统!」
我牢牢抱着他,在他脸蛋上「吧唧」亲一口。
我俩身体里有他种下的苗疆噬情蛊,情蛊分子母蛊,一旦双方肌肤相亲,便异常渴望对方更亲近。
我把他抱得更紧,他若有所感,脸上一边抗拒,手却忍不住环上我的腰。
「体统?」我笑了了声:「夫妻间的趣事讲究什么体统,遵从自然本心才得趣。」
「你日日念佛,得需控制……」
我轻咬他锁骨,他情不可耐,我便四两拨千金地拨开他的衣裳。
手上挂着的佛珠,滑落在并蒂莲塌的小几上。
我撩开头发,用膝盖将他抵在桌上的一张美人古画上。
那如花似玉的美人,正是老熟人,大越长公主。
我一边轻咬他,一边与他闲聊:「听外面说书的说,你与大越长公主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互许婚姻。」
「若不是他父亲灭了你族人,我又屠了大越皇室,你们本应是一对神仙眷侣。」
他被我撩拨的已完全放弃了抵抗,翻身将我压下,开始粗鲁的拨我的衣裳。
「外言不可信,王后。」他嗓音压抑着嘶哑道。
我拨弄着他意乱情迷的狐狸眼,他的目光里有着缱绻的情意,还翻涌着许多或明或暗的复杂心思。
我捧着他的脸,亲亲地一吻,像吻一件宝物。
他若有所动,疯了般要我。
在两人就快到达那最快活的时候,我按住他,同他商量。
「你不娶大越公主如何?」
「阿翎,当日你曾许诺过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狐狸眼明灭几息,最后掐着我沉沦到那最深渊之处。
「王后,我不只是阿翎,我还是西翎王。」
「西翎需要一个孩子。」
「而你生不出孩子。」
他借口总是许多。
2
午后的荒唐过后,我醒了。
瞧眼牡丹踏上的美人,我抬手轻轻关上窗,为他挡去些凉风。
我的身子也是不能受寒的。
当年征战魏翎遭遇雪崩,被冲到冰川下游,我在冰川游了一日一夜,才找到命悬一刻的他。
那时我不知已怀有身孕,寒毒入体太深,不仅流了孩子,大夫说恐怕我日后再也不会有了。
魏翎素来身弱又情绪敏脆,我怕他经受不住打击,便瞒了下来。
没成想今日,却成了我无法反驳他娶亲的桎梏。
魏翎听见动静醒了,睁眼见一室旖旎,沉沉闭目。
每回亲热后,他脸上总会写着似被侮辱和不知名状的懊恼。
他咬牙切齿地迅速穿衣,不忘辱我:「顾明月,我说过最近不要碰我,你可真无耻。」
我有些好笑,轻扯衣衫披上,好心下床倒了杯茶给他。
他接过,把茶泼在地上:「滚!」
他有些莫名地烦躁。
我舔了舔唇,从怀里掏出块令牌给他:「明日你大婚,给你送点礼。」
魏翎接过令牌,左右翻看,狐狸眼审视般地看我:「掌握漠北军的虎符?你会有那么好心?」
最近我在宫内的暗桩报,他正派人找顾家的罪证,想要夺掉顾家手里的漠北军。
只是顾家百年都是为国为民征战的将领,民间威望极高。
唯一污点,大概就是反了放蛮夷进来屠杀百姓的大越王朝,也是太过光正伟亮的污点。
于是他苦心积虑一边稳住我,一边开始努力创造顾家罪证……
现下他无法相信,这个东西就这么容易到他手上了。
我拿起佛串,开始盘起:「这只是半块,另外半块你应知道在我父亲手里。」
魏翎收起半块虎符警觉着:「顾明月,你想要什么?」
我语气认真:「不娶大越公主可行?」
他在房内踱起步来,最后停下,看着我坚定道:「王后,西翎国需要孩子!」
他皱紧远山眉,面色十分为难:「你莫要再逼我。」
我不声不响地盘着佛珠,室内陡然阴冷。
他大步向我走来,伸出的手将握住我的手时,大概想到子母蛊,又缩了回去。
坐在我身旁,他小心翼翼地软了语气:「王后你不要闹了,孤好累……没有孩子,孤如何面对魏家世代列祖列宗,孤又如何坐稳一个没有王族血脉的朝堂。」
我建言:「你旁支并未灭绝,过继一个优秀的子侄,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也坐得稳西翎王朝。」
「胡言乱语!孤又不是生不出来……」他见我看过来,立马闭嘴。
我脸色冷凝,他莫名有些慌张。
于是他上前,缓缓地半跪在我面前,狐狸眼盛满哀求:「明月,孤求求你,成全孤吧。」
佛珠在我手中拨的飞快,蓦然又停下,我把他扶起。
微思量,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对他道:「拿到另半块虎符,我给王上两个选择。」
他不由身子向我倾过。
「一,此生你不可再娶别的女人。」
他的眉一下子皱紧。
「二,陛下为我解了身上的噬情蛊。」
他嚯然地站起来,有些震惊:「你知道噬情蛊?」
「陛下我征战沙场多年,就是碗里被放了蒙汗药都能觉察出来,何况那么诡异的蛊毒。」
「那你为何多年不提?」他细思恐极。
我抬眼看他:「因为我让陛下的心不安。」
他怔住,转而手指着我痛斥:「顾明月,你从来只会为难朕!」
「你提的要求都是站在你的利益上逼迫我!」
我笑一声,一他那般反应我能理解。
可是二……6年前,东昭王曾救了我爹一命,我在漠河又救了东昭王一命,算是报答。
当东昭王离开时,那狗东西突然又拉马回到我身前。
东昭王问我:「愿以天下许之,将军可愿改嫁于我。」
听闻东昭王是个不知情爱的万年寡王,他的士兵追过来听到这番言论,纷纷化身活宝大喊:「嫁!嫁!嫁!」
魏翎当场也在,脸色气得五彩斑斓,最后变成一团沉沉得黑。
他亲率雄兵,追着东昭王那队可怜的小骑兵追打了百里路,不过还是让他们逃掉了。
后来他每次听我提东昭王,都仿佛受了刺激般地情绪疯癫。
某日,他秘召苗疆巫族,给我下了噬情蛊。
噬情蛊分为子母蛊,我被下的是母蛊,下后母蛊会疯狂爱上子蛊,并且一心希望子蛊茁壮成长。
但同样子蛊无法离开母蛊,并且被母蛊一举一动所牵动。
子母蛊同伤共死,一世不得摆脱这种狠毒的羁绊。
他以身入局8年,也是个狠毒的狗男人。
如今既要违背诺言,却还贪念我奶他,是何道理。
「王后,不要再谈了!你送孤的礼物孤会用其它报答你,但你的要求孤没法答应!你想离开孤,也休想!」
几个瞬息,魏翎恢复了一身帝王气势,看向我冷冷道。
我站起身来,有些讥笑摇头:「陛下,你真的什么都想要,可人生在世并不是什么都能遂人心愿的。」
魏翎愣了瞬,得出个奇怪却不是很确定的结论:「王后,你可是在吃醋?」
我手中佛珠子转了转,漫不经心地顺着他讥讽:「是的话,王上愿从了我的心愿么。」
他看着我,狐狸眼一眯竟笑了声,还有恍然大悟后的愉悦。
出口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狠毒与薄情:「不愿。」
我上前按住他的脖颈,他以为我又要与他云雨,有些不是很情愿地解扣子。
只听脖子「咔擦」一下,一张漂亮脸蛋疼得扭曲着,他的手揪住我的衣襟正要骂。
我给他封了哑穴:「你若执意娶,这种疼只是开始。」
3
我的夫君是有些逆反心的,我不让他做的事,他不仅都会做且会大张旗鼓地做。
宫外人声鼎沸,喜庆的喇叭从宫外吹至京城。
魏翎迎娶青梅竹马这日本该高兴,朝公大臣却见他黑着脸歪着脖子。
相传「王后把王上打中风了!」
原本我是要与他一起接待外国使臣的,但他怕我闹事,于是派人将中宫围个水泄不通。
夜幕时分,满城烟火盛放。
我从宫宇望去,不由感慨我与他成婚都没有这般仗势:「真是好盛大的婚宴。」
是夜,新郎新娘喜房内,他们正对视似有千言万语要叙说时。
我从殿宇之上踩碎瓦片,将魏翎绑回了中宫。
许久没见他穿红,模样着实俊俏。
我亲了他,他与我撕扯争执,最后还是与我滚到一起沉沦。
等晨起清醒,他捶床骂那子母蛊,不是个东西。
我觉得他好笑,神清气爽去耍了会大刀。
又坐树下念了会经,身旁一尊大佛与我相辉映。
「顾明月反了你,大婚之日你竟敢让吾儿变成一个笑话!」
本心旷神怡的心境被这句话打扰到,睁开眼,便见越贵妃正一脸委屈地搀扶着太王太后过来。
越君谣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捕捉到杀意。
我起身笑了笑,行了个礼:「请母后安。」
伸手不打笑脸人,太王太后准备骂人的话被噎住。
身旁,越君谣赶忙落泪啜泣道:「母后,是谣儿的错,谣儿就不应该嫁给魏翎哥哥的,拆散了王后与王上的民间佳话。」
提到「自己儿子被女阎罗绑架」多年的佳话,太王太后的脸立马垮下。
太后正欲喊人教训我,大概想到我可怖武力和背后的势力,看向我身后的侍卫程思。
「来人,把程侍卫拿下!」
程思是从小跟着我的侍卫,说是侍卫我待她更像妹妹。
她本在我身后打坐,锅从天上掉,正欲开骂,便被高手死士按下。
紧接着一大盆粪水便泼向程思,快的一切就像有备而来。
程思被恶心地呕吐起来。
我将手中佛珠收起,起身抽了把死士的刀,就像切西瓜把他们切了。
原本悠远宁静的佛修境地,刹那间,一片血腥肃杀。
她们接触到我的目光,纷纷打了个冷颤,尤其是越君谣。
仿若见了当年屠了越宫的那个女阎罗,越君谣放开太王太后,步子不断往后跌退:「不,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她的尖叫声响彻中宫,就在她往后退的时候,退到一人怀中。
她转身见,正是魏翎,当下揪住他的衣襟,放声痛哭起来。
「王,王上,她要杀我!」
太后也赶忙跑到魏翎身旁,指着我控斥:「王儿!这恶女要杀我们!」
我:「恶女?太后难道忘了,当年你被蛮夷掳走,是我连夜杀进敌军营帐把你救回来。」
太后不认道:「你们顾家素来便会挟恩图报!我是你们君主的母亲,救我难道不是你们分内之事,何须提醒我这等小事!」
我舔了舔唇,低声道:「分内之事。」
因为这份分内之事,我死了一个从小跟我到大如程思般的好姐妹。
「顾明月,你真是恶毒至极!」
我恍神之间,魏翎抬手便给了我个耳光。
「顾明月,你杀人无数恶劣无度,就算死后下黄泉,阎王怕都不敢收你!」
越君谣躲在他怀里颤抖,他紧紧抱住。
我目光沉了沉,深吸一口气。
「啪!」我抬手便还了了魏翎一个清脆的耳光。
他被我扇倒,越君谣却恰时松开他,等他跌倒了才跑过去哀嚎着去扶:「魏哥哥!」
太后一声尖叫,张口喊人,见来人都被我砍了。
她冲上前,老母鸡护小鸡的姿态:「顾明月,我算是看明白了,你顾家就是拿我魏家做傀儡,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你顾家全族上下就是反贼!」
「从前你们反了大越朝,如今你们是想反了西翎啊!」
我不置可否,扔了手中血刀,眉眼染上的煞气让宫卫不敢上前。
我朝魏翎的方向踏两步想扶起他,越君谣突然冲了上来,挡在太后和魏翎前头。
她大义凌然不怕死道:「除非你从我的尸体踏过去!否则休想再动王上和母后一分毫毛!」
魏翎和太后眉目动容,都被她感动了般。
宫将们乌压压地冲进来,他们不敢围我,便将程思团团围住。
程思大概觉得自己连累到我,抽出匕首就要自戕。
我掐断一颗佛珠将她匕首打掉在地:「你敢死,我就把你的棺材本都捐给乞丐。」
她素来最爱财,就是念佛也是念的口珠禅,嘴里含的全是金珠。
听闻立马张口结舌狂摇头。
我环顾四周的敌意,西翎王宫似乎总是不欢迎我。
我有些失望。
不过这不是我第一次失望,有时候失望攒够了,便会麻木。
我一脚踢开越君谣,推开魏太后,把打一巴掌就吐血的夫君、和泼了粪的程思拎走。
宫将前来阻拦的都被我劈开。
不久,王上被王后软禁在中宫的消息迅速传出,江湖说书的连夜开始定制「恶毒王后打国君」的话本。
4
我把魏翎锁在中宫后,中宫许多太监宫女护卫都被撤走,诺大的中宫变成了冷宫。
很多大臣闻风赶来,御史台的几个老头更是唾沫星子要把人喷死的架势。
他们都骂我「妖后」、「乱坟堆爬出来的恶鬼」、「西翎国的祸害」。
但是他们都不敢贸然进来,因为我打遍王宫的事迹在传闻里颇为修罗。
「娘娘,我们离开这里吧!」程思已经开始装金银财宝,准备跑路。
我从小就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凡是我的,没有让人的说法。
我执起魏翎执拗的手,颇为真诚地问他:「魏翎,从前都是我顺着你,这次你让让我如何?」
这是最后一次我给他机会。
魏翎始终皱着的眉头,蓦然松开。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沙哑的嗓音仿佛把我慢嚼生吞:「顾明月!一直耍我好玩么。」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狐狸眼陷入审视中,大概想辨别我话里的真假。
最后他决定不相信我的话,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匕首,朝他身上就扎了一刀。
练完刀又坐在树下又念了会经,身旁一尊大佛与我相辉映,端庄出尘。
「顾明月你真的觉得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么,你别忘了,子母蛊同伤共死。」
他一口血喷出,我也接着一口血喷出。
他按住我,拿着滴血的匕首在我俩之间,眼神有些疯狂:「顾明月,士可杀不可辱,你今日如果还想折辱朕,朕就在此之前与你同归于尽!」
我从他的瞳孔里,也看到自己在疯狂的边缘。
我握住他的匕首,朝我的心口扎了一刀,他瞳孔放大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