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庵，小尼姑慧明半躺在被窝里接待客人，女人哭诉自己的婚姻走投无路，丈夫接二连三地惹出桃花，慧明听后说了句话让女人更加心惊，她说：“你不觉得我坐床和你说话不礼貌么？我是打胎了两天了。”

慧明是几年前来到清虚庵出家的，年方三八，那时候从佛学院毕业后就直接去了云黄寺，在谈经论道时遇见了总爱学一些气功八卦的孟云房。孟云房当时刚离婚，因为前任老婆得了无毛之病，他便委托邻居帮忙治疗，结果一来二去治好了病，他却嫌弃老婆，离婚之后娶了新媳妇叫夏捷。

那时候，慧明所在的孕璜寺和孟云房新家一墙之隔，男人便总是有事没事趴在墙头和慧明讲经讨论如何长生不老，慧明也曾拿《西厢记》试探孟云房，不过之后的事就略过不表。转眼，春去秋来，周敏和唐婉儿私奔来到了西京城，和孟云房做了邻居也就认识了小尼姑慧明。

周敏瞧见慧明貌美俊秀也爱同她说话逗趣，不过也未曾表过有越雷池之事，紧接着，西京城著名作家庄之蝶和周敏因为一篇杜撰洗稿的绯闻故事而有了牵扯，几次来往，庄之蝶和周敏的妻子唐婉儿有了非分之举，逐渐走向了不堪的局面。

那庄之蝶的妻子便是此时来找慧明诉苦的施主牛月清。

牛月清出身本分家庭，生得珠圆玉润虽不是美人骨，却别有一番韵味在，只是嫁给了作家庄之蝶之后，就渐渐失去了涂脂抹粉的兴趣，一心一意的扑在家庭上。

她最大的梦想是有个孩子，然后将丈夫的事业扶持的更加辉煌，自家书店也能成为首屈一指的名店，这样她相夫教子也算有所成就。

丈夫庄之蝶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知识分子，平日里为着一个著名作家的头衔清高的压抑自己的欲望，他不让妻子的书店打着自己的旗号，他不屑挣一些逐名逐利的钱，他甚至在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因为估计自己作家的名头不敢苛求周敏，怕人家觉得他庄之蝶小气，于是就这样这篇文章成为了促使他灭亡的导火索。

他嫌弃牛月清的不解风情，更是厌倦了她的不修边幅还每日每夜的强索孩子，庄之蝶压抑在心里的恶念因为遇见了唐婉儿开始一触即发。

他同唐婉儿背着周敏调情，紧接着又在自己出差时，同唐婉儿在招待所卿卿我我，在这期间因唐婉儿激发出的念头促使他对家里新招的小保姆柳月有了想法。

柳月慕他作家之名丢弃的前一任雇主投奔庄之蝶，平日里和老太太住一屋，总是帮衬牛月清打点家务，里里外外虽然不称心，但总归有个人说话，谁知那柳月自打和庄之蝶有了瓜葛后，对待女主人牛月清总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言语很没分寸。

然而，贤惠的牛月清只知道丈夫或许有了贼心，却不相信他有贼胆，可是，此时此刻的庄之蝶已经不满足于征服这两个女人，他早已和好友汪希眠的妻子在另一个好友家中有了不轨的事实......

随着周敏最初的那篇绯闻文章发酵，将庄之蝶和初恋情人景雪荫捆绑在一起纠缠不清，一个解不开闹不断的官司让牛月清一步一步看清了丈夫庄之蝶的嘴脸，她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家庭，失去了书店，失去了好友，走到这一步，她才意识到自己克制自己多年，尽心尽力的成为一个家庭妇女是一个多么惨重的笑话。

她来寻找慧明倾诉苦恼，殊不知这慧明早些年也曾和庄之蝶有诸多牵连，如今面对慧明这惊天一语，牛月清磕巴半天竟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出家之人怎么也会贪恋红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行径，慧明打胎成为了压垮牛月清最后一根稻草。

她终于相信这红尘乱了，这座纸醉金迷的大都市废弃了，人人都被欲望裹身，放弃了道德底线，唯有她一个人坚守还有何意义。

慧明说自己从前也不是非要当尼姑，是因为突然有一天一头秀发掉光了，她没有办法只好出家才能掩盖这桩丑事，并不是诚心要踏入那戒律清规之中。

慧明说：“人各有志，劝也没有用的。男人的心我倒理解，喜新厌旧、朝三暮四是他们的秉性。这个世界还是男人的世界。说女人是半边天，女人可以上天，可以入地，可上天入地的女人到底有多少？满城的商店里出售着女人的服装、女人的化妆品，好像社会一切都是为女人而服务的。

可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让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了，供男人欣赏消用？

在男人主宰的这个世界上，女人要明白这是男人的世界，又要活得好，没结婚的让别人喜欢，结了婚的让丈夫宠爱，女人就得不住地调整自己，丰富自己，创造自己，才能取得主动，才能立于不会消失的位置。若以美貌取悦，美貌总是随着时光要流逝的，且世上的美貌各式各样，你一人怎去满足男人吃了五谷还想六味的胃口呢？

若一切围着男人打转儿，男人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到头来你只能活得窝囊，遭人遗弃。

孔子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其实男人最难养，所以，女人要为自己而活，要活得热情，要活得有味。

慧明一言点破了当下的两性关系，看似女人自由独立，实际上还是困在男权社会的思想，真正的为自己而活，真正的独立是不必为了迎合任何人而降低自己的姿态。

牛月清浑浑噩噩地从这里走了，几天后，死在了家中，而慧明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无从知晓。

1993年上半年，北京出版社出版了贾平凹的《废都》，而贾平凹也因为这个故事被人诟病多年，有人说其内容深刻，也有人说其论调猥琐，结果还没过年，图书出版管理处就以“格调低下，夹杂颜色描写”直接查禁了。

与其说过于大胆，不如说因为这本小说太过于真实，以至于把它比作当代《金.梅》也不为过，季羡林老先生曾经说过：“《废都》20年后将大放光芒。”

时隔16年的今天，《废都》真的重新出版了，一如莫言所说《废都》称不上伟大的作品，但是有它的独特性和文学价值。

如今，《废都》和他的新书《暂坐》常居畅销榜单。《暂坐》讲述了十二个女人的风花雪月，《废都》是几个男人的废而顽强，意义不同，别有一番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