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老来得女，恨不得当眼珠子来宠。
小姑子每天都作天作地，想要把我活活气死，我好不容易怀了孕，也被她害得流产。
婆婆却说风凉话：“不就是流个产，以后又不是不能再怀，大惊小怪干什么！”
她不知道的是她儿子一个礼拜前出意外死了。
而我肚子里是她以后唯一的孙子。
1
周末，我去家里阳台收晾晒好的被子。
六岁的小姑子陈倩倩一个猛子扎过来，将我撞到地上。
我的小腹一阵剧烈坠痛，浓稠的鲜血沿着双腿流下，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出。
我被老公陈宇辉紧急送去医院，但还是没能保住我的孩子。
而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被陈倩倩害得流产了。
去年初，也是她，在我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拿着婆婆给买的金箍棒，像个皮猴子乱舞乱挥，打在我肚子上，令我当场痛得晕过去，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做完清宫手术后，足足养了大半年，身体才恢复元气。
好不容易调养好身体怀了孕，没想到再度中招，始作俑者还是她陈倩倩。
真是千防万防，熊孩子难防！
我青白着脸，摸着平坦的小腹，想着我那未及出生就夭折，无望来世上走一遭的孩子，只觉心如刀绞，眼泪扑簌而下。
婆婆领着小姑子来看我时，我没忍住，冲陈倩倩怒吼：“你为什么撞我？”
陈倩倩吓得立马缩到婆婆身后，小声辩解：“被子挡着，我没看到你。”
婆婆见状跟个老母鸡似的护住小姑子，扯着大嗓门道：“她不过是个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你怪她做什么！”
我气得嘴唇发紫，质问：“她是小孩子就可以不管不顾，在家里横冲直撞，肆意妄为？我已经因为她的鲁莽失去了两个孩子，那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难道我不该怪她吗？”
婆婆满脸不悦，拖长音道：“哟，都是一家人，你咋还记上仇了？再说不就是流个产，以后又不是不能再怀，大惊小怪干什么！”
说着，她瞧见陈宇辉过来，又语调一转，诉起委屈：“宇辉，你瞧瞧你媳妇，就因为你妹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自己没坐稳胎流了孩子，居然因此记恨上你妹妹了！”
陈宇辉蹙眉怪我：“小蓉，妈说得对，都是一家人，我妹妹只是顽皮一点，又不是有意的，你就大度点，别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我要被他们母子气笑了。
一个把责任甩锅到我身上，一个嫌我跟小孩子计较。
合着我这个受害者反而成小肚鸡肠的恶人了。
而且我记得某位名人说过，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只怪自己瞎了眼。
早知道他家是这种情况，当初就不该进他家的门。
2
刚嫁给他那年，没等我的肚子有动静，婆婆就在知天命的年纪先一步怀了孕。
婆婆老蚌生珠，喜不自胜，跟我们说，让我们放心，他们老两口身体还行，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孩子，不给我们添任何麻烦。
我心里呵呵，她一个没收入的家庭妇女，家里全靠公公不足五千的退休金维系，待在十八线小县城养活自己没问题，可孩子堪比碎钞机，养二胎，他们负担得起吗？
但我毕竟刚嫁进门，不好多说什么。
结婚时我父母见他家条件不好，主动给我们付了婚房的首付，由我们自己还贷。
我想着跟公婆分开住，应该受不了多大影响，人家不顾高龄风险愿生，那就祝福呗。
婆婆老来得女，恨不得当成眼珠子来宠。
硬是把六岁小姑子喂养成近八十斤的小牛犊体格。
公公卯足劲四处揽活，赚奶粉钱，可没承想他仅熬了五年，就因为半夜赶活疲劳过度，突发心梗过世。
公公一过世，婆婆没了经济来源，直接带着小姑子投奔儿子，住进我家。
由于舍不得交托费，她没让小姑子上幼儿园，自己带在身边。
从小骄纵无度，且不会给孩子立规矩，养成小姑子横冲直撞，无法无天的性格。
每次我看不过去，想管一管她，婆婆就会拿出那套“你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的说辞。
哪怕她的“小孩子”，接二连三害我失去自己的孩子。
可本该同我站到一起的陈宇辉也是抱持同样的态度，只会让我宽容、大度。
只有我一个人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
偏又不能跟人家小孩子计较，索性眼不见为净，休完一个月的病假就赶着回去上班。
哪承想有更炸裂的事等着我。
3
去上班那天，我起了个大早。
梳洗打扮后，去衣柜找我新订的制服。
当天公司要进行所有部门主管的年终总结，人事经理提前通知主管们都得穿新制服上台汇报工作。
我刚升职不久，很重视这次汇报。
旋即就目眦欲裂地看到我一次未穿过的制服被剪成了一堆烂布条。
而小姑子正在用剪下的布条，给她的芭比娃娃做新衣。
我气得浑身发抖，只觉手指骨节发痒，很想把她拎起来痛揍一顿。
我咆哮道：“陈倩倩，瞧你干的好事！”
不等我发疯，婆婆见势不妙冲过来，将小姑子护到身后，见了她闺女手里的剪刀，和我那被剪得支离破碎的衣服，自是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剜了我一眼，朝我斥道：“吼什么呀，别吓坏我们小宝，不就一件衣服嘛，大不了让宇辉再给你买一件。”
“你说得轻巧，这是公司找厂家专门定制的，外面根本买不到，而且我今天就得穿，你们这是要搞砸我的工作吗？”
“哪有那么严重，我家倩倩还小不懂事，难免犯点小错，又不是故意的，你老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跟她小孩子计较，我跟你计较，你是她监护人，为什么不看好她？每次都任由她犯错？”
“那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呀，再说就为这么点小事，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眼看时间到了，我没工夫再与婆婆争辩，也一分钟都不想跟她们多待，换了一身便服出了门。
到了公司，因为没穿制服惹得人事经理不高兴，将我的汇报排在最后。
谁知更荒唐的一幕出现了。
轮到我汇报工作的时候，眼前的巨幅宽屏上出现的不是我呕心沥血熬了好几个通宵制作完成的年终总结书，而是做着鬼脸的小姑子？！
此前婆婆给她报过一个有关演讲的培训班，需要录一些练习视频，我就送给她一个同款优盘。
她竟不知何时调包了我的工作优盘。
屏幕上，陈倩倩站在小主持人的背景板前，拿着话筒有模有样地演讲道：“我最讨厌的人是我的嫂子，她叫温蓉，可她一点都不温柔，像个母老虎就爱冲我发火，总是对我大吼大叫，我和妈妈都不喜欢她……”
台下听久了严肃冗长报告的员工们爆发出一阵阵哄笑。
我手忙脚乱地按了退出键。
看着前排黑沉着脸的一众领导。
我满脸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下成了全公司的焦点，丢人丢到太平洋，我是彻底社死了。
汇报结束完，人事经理通知我被公司降职，从部门主管直接降为普通员工，薪资仅有过去的三分之一。
我顶着公司同事指指点点的嘲弄目光，心里的怒火不断升腾，犹如火山口喷涌的岩浆，濒临爆发的边缘。
而回家后看到的场景，直接让我爆了。
4
推开门。
玄关处的穿衣镜和瓷砖地上，涂满了触目惊心的红色膏状物，一直延伸到旁边的厕所。
洗漱池里堆满断成两截的口红。
萝卜丁、小羊皮、小蛮腰、小金条、香奶奶等二十多款心爱的唇膏惨遭肢解。
全都是我好不容易攒齐的色号。
陈倩倩把自己涂成香肠嘴，正拿着一根口红兴致勃勃地往白色浴缸上画画。
客厅里传来电视节目的喧闹声。
显然婆婆忙着看电视，根本就没管她家的熊孩子又干下什么好事。
望着满室的狼藉和口红遗骸。
再联想到这一天下来遭遇的难堪和不顺。
我再也控制不住，彻底爆发，取下喷头把水拧到最大档往熊孩子身上喷去：“我让你画，让你搞破坏，既然你有娘生没娘教，那就由我来帮你清醒下，教你学会在别人屋檐下怎么做人！”
陈倩倩吓得哇哇痛哭，一不留神咽了满口的水。
呛得直咳嗽。
婆婆听到动静，火速赶到现场，抢过我手上的淋浴喷头，朝我厉声呵斥：“温蓉，你疯了，说谁有娘生没娘养？我闺女自有我来教，轮得着你指手画脚，不就弄坏你几根口红，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有你这么虐待小孩子的嘛！”
我怒不可遏道：“就是你的这个小孩子让我失去两个孩子，剪烂我的工作制服，掉包我的优盘，搞砸我的年中汇报，害我当着全公司人的面出丑，被降职降薪，回来又看到她弄坏我所有口红，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你一句轻飘飘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就能抹去她所有过错了？”
“我也不想跟你理论了，我家庙小，容不下你和你闺女两尊活佛，你们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谁知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严厉的男声道：“不行，有我在，我看谁敢赶她们走！”
5
我扭头一看是陈宇辉回来了。
婆婆顿时像见到救星，扑到儿子跟前，放声哭嚎：“宇辉你可回来了，你瞧瞧你不在家，她把我们娘俩欺负成啥样了，说这是在她的屋檐下，非要撵我们母女走。”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孤儿寡母的遭人嫌弃，尽碍人眼，还不如抱着闺女死了算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又来这套，既然你当初说生下孩子可以自己照顾，不给我们添任何麻烦，那你说到做到啊，凭什么赖在这儿，把我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陈宇辉沉下脸打断我道：“温蓉，你这话说得过头了，要不是我爸突然去世，我妈也没想给咱们添麻烦，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一下她的难处呢。”
“我知道你是工作不顺心，但也不该把怨气带回家，发泄到老人和小孩身上。”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想不到他能说出这种话。
婆婆阴阳怪气地补刀：“幸好孩子没了，有这么个跟泼妇似的，情绪不稳定的妈，能培养出什么好苗子，与其日后长歪，不如掐灭在肚子里。”
我心火冲头，扬起手要打她，却被陈宇辉拽住胳膊。
他语重心长道：“我本来看你降职降薪，怕影响你心情不愿说的，现在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
“我刚升为公司的区域总监，薪资翻倍，足以养活我妈和倩倩，倒是你现在离了我们，房贷都付不起，所以最好别太过分。”
“说起来倩倩可是我的福星，自从我妈带她过来后，我事业顺遂，节节攀升，才有如今的升职，我都巴不得烧高香把她供起来，你就消停点儿，别再无理取闹了。”
婆婆有他撑腰，立马抖起威风，顺势道：“以后要靠我儿子养家，你最好识相点，摆清自己位置，少找我闺女的麻烦，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婆婆雄赳赳气昂昂地护着小姑子回房。
陈倩倩不忘扭头冲我吐舌头做鬼脸。
我对着陈宇辉心凉至极，算是彻底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婚后，刚开始他还会帮我分担一半的房贷，可自从他妈带着他妹住过来后，他的钱都用来供养她们，工资也直接交给他妈，再没给我们小家花过一分钱。
看来在他眼里，他妈和他妹才是他的家人，我分明是被排除在外的。
淦，离心离德，这男人没法要了。
现在居然妄图拿钱压制我。
那就看看最后谁把谁扫地出门。
6
陈宇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升个职而已，搞得自己成了家里的土皇帝。
婆婆和小姑子成天围着他转，把他捧上了天。
我冷眼旁观，权当看小丑演戏。
他出门上班时，婆婆忙着给他递公文包，小姑子给他从鞋架上取鞋搁到跟前。
一老一小那个殷勤周到。
他宠溺地摸摸小姑子的头，看向我的目光中射出寒芒，摆出男性大家长的威仪提醒道：“温蓉，你对倩倩大度点，别老是跟个小孩子过不去。”
我毫不客气道：“行，我不跟她这个小孩子过不去，你是她哥我找你负责，麻烦把你妹给我造成的损失赔偿一下，除了剪坏的制服，弄坏的口红，她还倒光过我五瓶精华液，七瓶香水，八罐大牌面霜，统共下来亲情价算你五万，记得打我卡上。”
“反正你现在高升，是区域总监了，这点钱不会赔不起吧？！”
陈宇辉的脸顿时黑成锅底。
婆婆扯着嗓子叫骂：“疯女人，掉钱眼里了，就你那些不值钱的瓶瓶罐罐敢要五万块，想讹我儿子，门都没有！”
我冷着脸回应：“你闺女弄坏的那些东西我都拍照留存了，我不介意跟你们一一核对那些物品的价值，你可以看看我给你们多算了没有！”
陈宇辉一脸难堪，怒容满面：“够了，温蓉，你有没有当倩倩是一家人，非要做得这么过分吗？”
我直视着他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就当是你把福星供在这儿交的香火钱呗！”
陈宇辉一时吃瘪，气呼呼嘟囔着“不可理喻”，匆匆穿上鞋出了门。
我即便降职降薪，也有足够的存款，又不靠他吃饭，可不怕得罪他，把标上价的毁损物品的清单发给了他。
顺便提醒他，他要是不给，就只能发到朋友圈给大家看看，评一评这钱该不该赔给我。
我的朋友圈有很多我们共同的朋友，其中也包括他的同事，他怕丢人，有所忌惮，最终还是不情不愿把钱转给了我。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恶心我的新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