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拾肆认得这把刀,出手勾魂。
刀的主人功夫高强,为人疯狂。
——沈不弃。
他是绿玉馆的人,清楚巡院的时间,肯定是精准避开了。
沈拾肆握紧拳头,就凭沈不弃,不一定能赢他。
沈不弃冷冷开口,“你不想见她吗?”
她。
今夏?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拾肆低声怒吼,却被沈不弃击中后颈。
眼前一黑。
……
沈拾肆清醒过来,一眼就认出自己在哪儿。
这是他母亲的偏院,母亲是异域女子,此处风月不同大明,故取名不同天。
不同天虽位于沈府角落,但父亲厚爱,比旁的偏院都大,修饰与众不同。
后,母亲病逝,父亲便将偏院赐他,而父亲则是从此不再来了。
他看着那琉璃窗,那圆顶屋,墙上那些异域的画……
他与十一妹妹感情甚笃,不至于手足相残,沈不弃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为人知的角落,熏香不动声色的燃着。
沈拾肆脑着昏沉,他强撑着去推门。
可那异域的拱形原木门十分庄重,锁上便难以推开。
他自小在不同天生长,比谁都清楚这门到底有多结实!
门出不去了,窗很多很高很小。
屋门一关,就找不到别的路子。
他背靠着门,晃了晃脑袋,努力冷静下来——沈不弃把他关起来,不让他掺和家主之争?
不对,那人说了,带他来找今夏。
月色从五色琉璃窗透下来,带着诡异的寂静 。
屋内的圆床,白纱隐绰间,似乎有人。
女子身影,曲线可见。
他踉跄着走过去,随身武器被沈不弃卸了。
他手中只有一短匕。
他眼底是戒备,猛地掀开白纱,果然是……今夏?
他两指抚上她的玉颈。
只是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跌坐在床边,怎么回事?他虽负伤,却不至于如此无力……
若是屋中只有他与今夏,两人这般共处一夜,就算是没发生什么,若是有人刻意‘抓奸’,那——他完了,今夏也完了!
他父亲德行一般,却对旁人十分苛刻——宽于律己,严于律人!
若是他与二品诰命不清不白,他的德行没了,沈家之位就别想了。
沈拾肆眉头皱得发紧,看向圆床上一无所知的女子,睡得倒是分外无辜,全然不知自己的险境。
女子最重是清誉,若是今夜无法脱身,她将来可要怎么办?
沈不弃敢这般陷害他,不可能雷声大雨点小,无论是他沈拾肆还是她袁今夏又或是陆绎,都是京师有名的存在,恐怕更是添油加醋,闹得满京师看笑话!
他愤愤捶床,想起了陆绎那不动声色的狠辣。
明日过后,陆兄怕不是能杀了他。
今夏迷糊中挣扎着睁眼,就看到了沈!拾!肆!
她蓦的坐起来,连连后退,“十四公子?你为何在此?”
一睁眼,很惊悚。
她平时醒来,多是身侧无人,问就……大人日常起床用功。
“我跟你一样,被同一个人弄到这儿。”沈拾肆的声音低低哑哑。
今夏想起了那碗燕窝粥,又想起了昏迷前看到沈不弃——这这这是要强行整她跟十四公子?
她惶恐起身,却是……浑身无力,脑袋昏沉。
她何处得罪那沈不弃了,那人要如此陷害于她?
若是她无法破局,此事绝对无法善终,所有人都会被卷进来。
她跟大人……
蓦的,眼眶就红了,她甚至不敢去想——
“十四公子,你不见了,有人会在意吗?”
“除了阿臾,可……我让他去歇了。”
今夏:“……”阿臾就不指望了,那人少根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干。
没人来找沈拾肆,更没有人会找她袁今夏,等人来救这条路被封死了。
沈拾肆看今夏急得快哭了,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别哭,陆兄与你感情这么好,他会信你的。”
沈拾肆不提陆绎还好,提到陆绎今夏就心口灼痛,这不是她信不信大人、大人信不信她的问题,而是……会痛苦,会折磨,会一生意难平。
眼泪没忍住。
她咬唇隐忍。
看得沈拾肆心如刀绞。
沈不弃这疯子,为了十一妹妹,什么都敢做!
他试着去擦今夏的眼泪,“若是陆兄不要你,我定会负责。”
“他敢!”今夏挡住沈拾肆的手,自己反手擦掉眼泪。
敌人敢关他们,定是做了万全准备。
但她不会妥协。
宁死也不!
她一下床,血气涌动,天旋地转,身子又冷又热。
这熟悉的感觉,她觉得似曾相识……
她摸索着,四周无风,窗户关死,门打不开,呼吸间是淡淡的香。
熟悉感扑面而来,这蛊惑而又诡谲的味道,像是诱人堕落到无边的曼妙中去。
——曼陀罗!
它不知何处传来,就这么淡淡的悠然的充斥着整个高形圆顶的异域建筑!
今夏骨髓中涌动着寒凉,绝望蔓延过她的背脊。
她亲身体验过曼陀罗,她轻易就被陆绎诱惑,冲破了世俗的枷锁。
这药最致命的是——你会看到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