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泱泱华夏上下五千年充满着各种传奇的色彩,百姓在面对灾祸时往往寄希望于一种绝对的英雄主义,西汉末年星象异常天灾不断,人们将西王母供为拯救苍生的神明。
建平四年,爆发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游行活动,即历史闻名的“行西王母诏筹”事件。民众步履匆匆神情紧张,手持一"稾"互相传递,声称传递、佩戴者可不死!
他们于夜黑风高之时登高而歌,击鼓而号,将所有的虔诚和热忱都献给了西王母,企图受到她的庇护。疯狂的背后是无知百姓的盲目之举,还是披着某种外衣的有意为之?
一、“行西王母诏筹”事件发生的前夜,是天灾还是人祸?
西汉中后期气数将尽,国运衰落,民不聊生。《汉书·薛宣传》:
成帝永始二年,“变异数见,岁比不登,仓廪空虚,百姓饥馑,流离道路,疾疫死者以万数,人至相食,盗贼并兴”。
《汉书·孔光传》中也记载建平三年日月无光,山崩河决,五星失行。整个社会的社会秩序出现了严重混乱,极大地冲击着当时的朝堂统治者的权威。
在那个迷信的时代,种种天文现象无不在预示着一个朝代的衰亡,伴随着种种天灾人祸的到来,人们愈发对当时的统治不满。
然而据现代专家考证,天文现象有其自己的发生规律,不会突然天降灾祸,更多的祸乱可能出自当时的儒家学者和王朝的主观定论,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建平三年,一个关键的时间线索,正是“行西王母诏筹”事件发生的前一年。
西汉时期百姓以农业为本,靠天吃饭的本能使其更加注重气温和降水的变化,一旦这种变化冲击了正常的耕种秩序,受影响的不仅是农业,还会牵连到整个社会系统。西汉末年气候异常,自然灾害频发,这种天灾往往酝酿着人祸。
除此之外,诸如日食、陨石雨等在当时看来象征灾祸的天文现象的出现,更是使当时摇摇欲坠的统治更加不堪一击,天下之主的皇帝倍感恐惧。
据统计,西汉的皇帝(包括王莽)因灾异而颁布罪己诏共28次,绝大部分出自西汉晚期。在罪己诏中,皇帝对灾异所昭示的“天谴”表示敬畏,自省罪责,以求免除更大的祸难。
一片混乱的社会秩序人们往往会寄希望于一种绝对的英雄主义,迷信的西汉末年百姓坚信有这样一位神明,只有她的庇护和拯救可以救人于水火,那就是主宰长生的西王母,这是“行西王母诏筹”事件发生的重要因素。
二、“行西王母诏筹”,一场骚动一场唏嘘
对于西汉的研究往往绕不开“行西王母诏筹”事件,这是历史上轰轰烈烈的大事,对于了解西汉时期和研究西王母有着重要的价值。
作为西汉历史的权威之著《汉书》一书中反复有八处提及的“行西王母诏筹”“讹言行诏筹”“讹言行筹”“讹言,持筹相惊”等,不同的用词但都指这同一件事,足见影响之大。
“行西王母诏筹”简单说来就是一场大型聚众游行活动,颇具迷信与宗教色彩。在哀帝建平四年,春天的时候天气大旱,加之先前又频发地震、日食等奇异现象,古人称之为天灾,西汉百姓民不聊生。
在这年的正月到三月期间,关东的百姓突然发起了大规模的游行活动,手持一枚叫“稾”的东西,互相传递,声称“行西王母诏筹”,传递、佩戴者可不死。
这场游行活动声势浩大,路上行人相遇众达“千数”。游行者疯狂而虔诚,披头散发者有之,夜冲城关者亦有之,有墙外之人登高而入,有骑马之人千里单骑而来,八方来人浩浩荡荡齐聚长安。
为表达对西王母的忠诚,他们聚集在街头巷尾设置博具,载歌载舞以拜祀。更有甚者夜不能寐,高举火把登高击鼓而呼号。
除此之外,他们还传书并声称西王母告诉百姓,佩戴者可免于不死,不信之人将于门枢下见白发。疯狂之举持续至多事之秋才罢。
汉代人认为西王母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主宰者生死,能够赐福避祸。西汉景帝时,刘安及其宾客所撰《淮南子·览冥训》曰:
“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
西王母还拥有不死之药,因此在汉代出土的文物中,往往可见升仙题材的神秘元素,其中常见的图案变式西王母和玉兔、西王母与神药仙草等,并伴有“仙人不知老”等铭文。
西王母是神话,也是宗教。西王母神话最早可能产生于古代的东夷文化区,《庄子·大宗师》、《管子·轻重己》以及《山海经》等典籍都有过记载,其中最早者应是《山海经》中的《大荒经》,后世以西王母为西方之神的说法即由此而来。
西王母的宗教色彩与早期的道教有关系。西王母掌管生死大事,有长生不老之药,而道教渴望修仙,终极目标正是长生不老,因此在道教的神谱中,西王母名列前茅。
回看“行西王母诏筹”一事,前文提到队伍浩浩荡荡齐聚长安,大抵是从道教的发源与活跃之地出发,历经二三十个郡奔驰而至,所需时间恰好对应正月至三月。
用如今的视角回看历史,我们可以有更多的思考,“行西王母诏筹”一事充满疑点又极具研究价值,该事件的一些细节之处耐人寻味。
游行之人风尘仆仆步履匆忙原因何在,是否是因其有着约定的时间?游行之人又是怎样的成分,是生活难以为继的流民,还是披着外衣的某种权贵?
游行者人数甚多,千里迢迢长安相聚,一路上所需盘缠银两并非受灾百姓所能承担,这背后是否有某种团体或个人在有组织有计划地安排?种种问题不由得引发我们更深层的思考。
鉴于相关史料未曾明确做出结论,我们不妨大胆猜想,他们的行为或许源于官方的出手相助,甚至是威逼利诱,而混在其中的游行者可能具备某种高级身份,为宗教团体的头目也未可知。
“行西王母诏筹”一事毫无预兆地发生,轰轰烈烈地进行,后又莫名其妙地结束,可谓稀奇而滑稽,对于这段历史诸多学者众说纷纭,议者多称其为骚动,为“讹言行筹”。
然而正如蝴蝶效应一般,这场事件带来的震荡并不会随着游行之人的离去而终止。
卫宏《汉旧仪》曰:“祭西王母于石室,皆在所二千石、令、长奉祠。”这是“行西王母诏筹”事件的余波,影响到了朝政,最显著的标志便是官方出台了奉祠西王母的制度,由地方行政长官亲自主持。而该事件的影响也远不止如此,留给后世的谜团永远散发魅力。
三、白发苍苍一老妪到雍容华丽青女子
西王母作为汉代人皆信仰的神明被淳朴的百姓赋予了独特的美感,而这份美感并非一成不变,伴随着社会的发展,西王母的形象不断演变。但无论怎样变化,人们对她的虔诚永远不变。
社会秩序的稳定赋予百姓平静和乐的生活,对于西王母的执念也有所更改,不同的心态塑造了不同的西王母形象。西汉晚期,西王母的形象往往取侧面,看上去更趋近暮年老妇。
然而伴随着世事的趋于稳定,人们希望西王母的形象能够更加慈祥温和,因此在东汉早期的时候,西王母呈正面端坐之姿,并添了配偶东王公。
有了爱情的滋润,西王母的形象也变得年轻起来。于是,逐渐地西王母的形象就转换为了年轻女性,遗憾的是,汉代距今年代较远,当时的画像石砖多无彩色,这一发现往往不易为人觉察,因此考古学界大多选择忽略。
东汉晚期出现了彩色的工艺品,西王母及其配偶东王公的形象便清晰起来。
《汉武帝内传》曾这样描述西王母的模样:
王母上殿,东向坐,着黄褡 ,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大绶,腰佩分景之剑。头上太华髻,戴太真辰婴之冠,履玄璚凤文之舄。视之可年三十许,修短得中,天姿掩蔼,容颜绝世,真灵人也。
可见西王母的形象较为年轻,并且华丽雍容。周围神兽相伴,载歌载舞热闹非凡。
说回“行西王母诏筹”一事,民众“传诏筹”所持之物为“稾或棷一枚”,形状或可如图所示,出土于内蒙古自治区额济纳旗的居延汉代边塞遗址,其年代大致为西汉后期至东汉前期。
结语
伴随着“行西王母诏筹”事件落下帷幕,西汉的百姓似乎获得了某种救赎,在那之后星象稳定,世事趋于平稳,百姓也逐渐投入到安居乐业的生活中去。
然而历史有记忆,“行西王母诏筹”一事迷雾重重,后世该如何透过现象看本质?这场闹剧由谁发起,这是简单的民众游行活动,还是有意者故意为之?
学术界纷争不断,一时难有定论,人们对于这一事件的研究也依旧在继续。穿越千年,试图同过去的人们对话,真理无穷但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这或许就是历史的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