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继续“龟兹辩法”。
玄奘反问高僧木叉毱多:“师今解不?”短短的一句话,四个字,包含的意思却很多。
首先,不在你骂佛问题上纠缠,已经让你一步;其次,称你为“师”,表示尊老敬贤之意,同时也把木叉毱多托起来,看你下得来下不来;最后,用问句,看木叉毱多你怎么回答?
这下实在是把木叉毱多这位高僧给难死了。
大家想想,如果他说“我不解”,不行啊,原来自己那么傲,对玄奘那么不客气,自己的身份又是前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岂不羞杀?
如果说“换部经”,也不行啊,这可是他自己提出来、自己强调的经啊,玄奘这是在问其所长,所以这也实在说不出口。
于是,摆在木叉毱多前面只有一条路了,他只能回答说:“我尽解。”
于是,玄奘就从《俱舍论》开始的地方发问。
玄奘是大乘僧,至于瑜伽学派,他还没有到达印度,自然还没有来得及学;木叉毱多则是小乘学派,而且应该就是说一切有部的。
所以,选这部书来进行辩论提问其实对木叉毱多明显是有利的。
但是木叉毱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在玄奘一开始“引《俱舍》初文问”的时候,就露出破绽(发端即谬),也许他还在为自己“邪见书”的失言耿耿于怀,没有集中精力,以致又出现了差错。
于是玄奘乘胜追击,接着连连发问。
在玄奘的接连问难下,木叉毱多“色遂变动”。至此,可以说木叉毱多已经输掉了这场辩论,然而他依然不肯认输并且开始耍赖了。他对玄奘说:
“再问别的地方。”
于是,玄奘再问,这个老爷子还是讲不通,可能是之前已经被玄奘的连续发问给弄懵了的原因吧,被逼急了的他再一次口不择言,居然说:
“《俱舍论》里面根本就没有这句话。”
这也等于是在说玄奘胡说八道了,如果换在别的地方,此时在一旁听辩经的人早就起哄了,因为辩输了还不肯下去的话,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
可是木叉毱多在龟兹的地位实在太高了,一时之间也没有人敢指责他。然而这一天也活该木叉毱多不走运,因为当时听众当中恰恰坐着这么一个人,他比木叉毱多的地位还要尊贵。
在龟兹国,除了国王之外,谁还会比这位龟兹国第一高僧的地位高?
而且不管怎样,此人毕竟是龟兹国人,玄奘却是外来的僧人,他就一定会站出来为玄奘主持公道吗?他的出现会给这场辩论带来什么样的改变呢?
就在木叉毱多输了辩论还在硬撑的时刻,当时正好在座的龟兹王叔叔智月出来说话了。
这个智月因为出家修行,听到这里,同样也是高僧的智月就听不下去了,觉得木叉毱多实在有失龟兹国的体面,于是他亮出自己的王叔身份,站起来告诉大家,玄奘并没有胡说八道,他问的话在经书里是存在的。
此时的木叉毱多还是不认输,因此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把经书拿出来对。
要知道古人都是把经典背诵出来的,因此到了把经书拿出来对的时候已经非常狼狈,这与木叉毱多的身份、地位以及威望都已经不太相符了。更何况一对之下,经书中果然有这句话。
证据面前,木叉毱多只能找了个无奈的借口——“老忘耳”。就这样,玄奘的第一场辩论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此后,玄奘还在龟兹停留了两个多月。
他之所以会在龟兹停留那么长时间,是因为大雪封路,一时没有办法走。从记载上看,玄奘在龟兹的时候,就四处看看,到处走走,好像并没有把这场辩论的胜利太放在心上。
所以,他还经常去阿奢理儿寺看望木叉毱多,找他聊聊天。
但是那场辩论的惨败却给木叉毱多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阴影,因此他看到玄奘总是很不自在,对玄奘的态度也变得很恭敬。比如他原本是大模大样坐着和玄奘说话的,但是现在却是站着和他对话。
有的时候,远远地看到玄奘来找他,他干脆就躲起来了,并且私下对别人说:
“这个从中土来的僧人不好对付,如果他去印度求学的话,恐怕在他的同龄人当中,还没有可以跟他过过招的人呢。”
那么,除此之外,玄奘在龟兹期间还留下了哪些珍贵的记载和有趣的描述?在接下来的路程当中,玄奘又遭遇到了什么?
请看明日更新:“一波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