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了一个人二十年。
在他葬礼上，我亲眼看见他的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好闺蜜，和我的丈夫搞在一起。
不过没关系。
我摸着隆起的肚子。
因为出轨的人，不止一个。
1
白玫瑰摆满灵堂。
“可惜苏檀这么年轻轻轻，居然出车祸走了。”
“唉，都没结婚，家产肯定落到弟弟手里。”
“白玫才可怜，马上结婚了，结果未婚夫没了。”
一群人在外面窃窃私语。
我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到桌上，退后两步。
照片里的男人笑容清朗，看着不过二十五六，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我和苏檀是青梅竹马，爱了他二十年，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那些人口中的白玫，就是苏檀的未婚妻。
而我，在年前同意了苏檀亲弟弟的求婚。
我没有过多停留，往楼上走去。
宽松的黑色衣物遮掩住我的肚皮，看不出端倪。
在路过一扇虚掩的房门时，我停住脚步。
里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我借着门缝看进去。
里面是白玫，还有我的老公。
两人身体交缠，拥抱亲吻，不分彼此。
我早就发现他们有一腿。
不过我丝毫不在意。
我不自觉抚上微隆的小腹，这里有我和我最爱的人的宝宝。
是啊，我也出轨了。
我第一次见到苏檀，是在幼儿园。
小时候的我玉雪可爱，园里一个十分调皮的小男孩总爱欺负我。
是苏檀帮我吓跑了他，看我浑身发抖，他胖嘟嘟的手臂圈着我的脖子，一只手还拍拍我的背，笨拙地安慰我。
里面的人打得火热，我平静地继续上楼。
最后停在苏檀的房门外。
自从高中之后，苏檀就不许我再进他的房间。
有次我趁他不备想溜进去，却被苏檀从背后揪住衣领。
“说了不可以！”还在青春期的少年脸颊绯红，刻意做出凶巴巴的模样。
他的警告根本没吓到我。
但我在那之后，还是刻意避免着进入他的房间。
现在人都死了，约定还需要遵守吗？
房间里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被我看到的？
我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许久，久到我产生了错觉，仿佛下一刻苏檀就会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我抬手，旋转拧动，只需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旋即我松开手，还不到时候。
阿檀，再等等我。
下楼时，正好遇见苏珉。
他和苏檀眉眼有几分相似，不过苏檀温润，他却带着桀骜。
苏珉最不喜欢别人把他和他哥哥比。
“瑶瑶，你去哪里了？”
苏珉快步上前握住我的手，语气担忧。
我感觉到他掌心微热，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这里面太闷，出去转了转。”
苏珉唇角勾起，“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小心受凉。”
我看着他微微失神。
他笑起来时唇角的弧度冲淡那份桀骜后，和苏檀简直太像了。
“瑶瑶，阿珉。”刻意扬高的语调响起。
我转头一看，白玫向我们走来，笑得勉强。
未婚夫意外死亡，她之前哭的厉害，现在那泛红的眼眶中，却藏着未消的春意。
“之前太忙，没来得及跟你们打招呼。”
白玫目光落到我的肚子上。
“听说瑶瑶已经有了宝宝，恭喜你们。”她这句话是看着苏珉说的。
我笑了笑，做出羞涩的姿态，“对啊，已经三个月了。”
“不过医生说我胎象有些不稳，平时得格外注意。”
我盯着她，语气平和，“不然，很容易保不住这个孩子呢。”
白玫眸光一动。
“胡说什么，苏家有最好的医院，你乖乖养身体就行。”苏珉嗔怪地揉揉我的头发。
我们旁若无人的互动，白玫脸色愈发苍白。
最后她随意找个借口匆匆离开。
2
时间不早，苏珉打算先送我回家。
坐在车上，我有些昏昏欲睡。
苏珉注意着路况，突然开口。
“我记得以前你和白玫关系很好。”
我迷迷糊糊地“嗯”一声。
确实，在大学时，我们在一个寝室，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我跟她说过很多话，但唯有一件事被我紧紧藏在心底。
那就是我喜欢苏檀。
时至今日，我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
“白玫跟我说……”苏珉停顿片刻，像在斟酌用词。
“你和她不太亲近了。”
“最近身体有些难受，没怎么联系朋友。”
被他这一打断，我睡意全无。
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
苏珉突然一个急刹。
我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无数画面浮现眼前。
苏檀倒在血泊中，睁着一双眼睛看向我，到死都没有闭上。
我一瞬间仿佛被人狠狠攥住死穴，呼吸骤沉。
“有只野猫，还好刹住了。”
苏珉松口气，随即发现我的不对劲，“瑶瑶，不舒服吗？”
我死死的盯着他，直到苏珉疑惑的再次询问，我才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
“没事，被吓到了，回家吧。”
苏珉没有多问。
我闭眼靠在座位上，平复心情。
苏珉把我送回家，又要去苏家。
他的理由是要给哥哥守夜，但我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去吧。”
我躺在床上，懂事得不得了。
苏珉在我额间落下轻吻。
房门重新关上。
我拿出手机，找到白玫的对话框。
“找个时间见一面吧。”
半个月过去，苏檀的葬礼办完。
那么高大的人，最终被烈火焚烧，被装进一方小小的盒子，深埋于地下。
他永远停留在二十六岁。
但我对他的爱不止二十六年。
三天后，我和白玫约在茶厅见面。
她已经重新画上精致的妆容，恢复白家小姐单身的高贵姿态。
见到我进来，白玫立即招手喊着：“瑶瑶，这边。”
桌上已经倒上两杯茶。
白玫显然很高兴，“这家的花茶很香，快尝尝。”
我端起茶靠近唇边，敏锐的注意到白玫眼底的兴奋。
“咔哒”，我把茶杯重新放下。
“有点烫。”
白玫眼中略过几分失望，被她很快隐藏住。
“那就等冷了再喝。”
我笑了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小心把你给忽略了，实在抱歉。”
“我们的关系还用说这些吗？”白玫摇摇头。
“你要是不舒服，我下次去你家看你就行了。”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她一眼，“玫玫，我想去买点对街的老式糕点。”
白玫看着我面前的花茶。
“你怀着孕不方便，我去给你买，你快把茶喝了，等会儿冷掉味道不好。”
我感激地点点头。
白玫拿着手提包走了。
等她回来时，我已经把花茶调换。
今晚苏珉回家很晚，我背对着他装睡，能感到温热的吻落在我耳廓。
下一秒，手机响起。
我听见苏珉刻意压低的嗓音，“好，龙庭见。”
不多时，我也套上衣服，避开佣人们跟着出门了。
这个时间会约他在会所见面的，只有白玫。
侍者将我领到苏珉的包厢外。
我看着玻璃透出来模糊的两个人影。
隐约能听见他们在吵架。
“我说了，不要动瑶瑶的孩子，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流产！”
白玫更是激动，“我绝对不允许她留下这个孩子！”
两人语气都很冲，有越吵越烈的趋势。
我摸着微鼓的小腹，冷眼看着他们互相责怪。
苏檀已经被他们害死，这个孩子我一定要为他留下来。
任何想要伤害我孩子的人，都得死。
我偏头看向侍者，“不要向别人提起我来过，任何人都不行。”
“是。”侍者惶恐点头。
开车回去的路上，夜色很深。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苏檀永远离开我的日子。
3
那天他知道我有了孩子，很高兴，要去白家解除婚约。
可是在路上，一辆货车突然冲出来，和我们相撞。
车厢侧翻，苏檀当时还有意识。
他拼命将我推出来，让我走。
我爬出车子，想去救他。
车子却在这时爆炸起火。
我眼睁睁看着苏檀被火海吞噬，他甚至还没闭眼，还望着我所在的方向。
我无助地往路边走，想去找人求救。
突然发现远处停着一辆看着非常熟悉的车。
我下意识躲进路边的灌木丛里，直觉告诉我这一切有点不对劲。
下一秒，两道身影从车上下来。
“等火烧大点，彻底死了再报警。”
“这么多年，总算是把他扳倒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我最好的闺蜜，一个是我的老公。
我眼眶发热，死死盯着这两个恶魔，灌木丛的尖刺扎进手心都没发觉。
我要给苏檀报仇。
苏珉当初和我求婚领证后，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有办婚礼。
他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早就让人挑好日子开始筹办。
距离婚期越来越近，苏珉显而易见地开始紧张起来。
“瑶瑶，”他搂住我的腰，亲昵呼唤，“你有孕在身，能让别人做的就不要自己动手。”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订的婚纱还能不能穿上。”
“可以改一下。”苏珉的轻吻落在我耳后，有些痒。
其实我并不喜欢和他有亲密行为。
偶然一次，还是在醉酒之后。
不过也幸好有那次，否则孩子的来路就解释不清了。
“我有些累。”
我从他怀中起身，走进洗手间，忍不住干呕几声。
苏珉听到动静也跟进来，替我拍背顺气。
“这么久了，怎么孕吐还这么严重。”
我含水漱口，心中冷笑。
这不是孕吐，纯属是觉得他恶心。
我和苏珉的请帖已经发出去，最近白玫来苏家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她总会带很多营养品来，不过在我眼中，那些东西就是毒药。
这两天，她总不自觉地干呕。
“不好意思瑶瑶，这两天吃坏东西，肚子不舒服。”
白玫脸色苍白，说完直接跑去洗手间。
我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
怀孕了？
晚上，我在房间画画，等苏珉回来。
蓝色颜料抹上白布，渐渐勾勒出男人的面孔。
背后温热的身体贴过来，苏珉带声音带笑，“在画我？”
当然不是。
你怎么配出现在我的画笔下。
但面对他亮晶晶的双眼，我笑着点头。
“阿珉，明天我们去南山庄园选花吧！”
苏珉微微一怔。
南山。
那里就是苏檀死亡的地方。
“这种事让婚庆办就行了，你有孩子，哪能去那么远。”
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这可是我唯一的婚礼，肯定要重视呀！”
苏珉很是无奈，最终拗不过我，还是点点头答应。
第二天，我用要去接白玫的借口，很轻松就让他独自开车离开。
我开着私下购买的二手车，从小路走，比苏珉更快到达必经之地。
一个月前，苏檀就是带着我开车经过这里，被有预谋地杀害了。
而今天，我终于能亲手给他报仇了。
4
我双手出汗，紧紧攥着方向盘，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路口。
就像在幼儿园捏着刀片的时候一样。
终于，苏珉的车出现了。
我咬紧牙关，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向他狠狠地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