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鲜旅行时，你几乎没有机会随便和当地人交谈，导游们对你的行程和互动严格控制，四位导游中至少有两人时刻陪在身旁。也因此，唯一能和我们说上话的朝鲜人就成了导游。幸运的是，我的导游小李是个健谈的姑娘，25岁，姓李。她从小在平壤长大，生活一直过得“精致”。她穿着从中国买来的羽绒服，随身带着小袋零食，时不时地抓一些吃。她是个典型的“吃货”，而且说话不急不缓，带着一股平壤女孩的自信。

和小李的聊天让我对朝鲜的生活有了些许窥探，包括工资、化妆品、婚恋观等等。这一段旅途，借由她的叙述，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平壤普通人的生活，也看到了平壤和农村的巨大鸿沟。

小李的生活确实有几分“精致”的味道。聊到朝鲜女孩用的化妆品时，她骄傲地告诉我，平壤的女孩子用的护肤品以本土的“春香”牌为主。春香化妆品在朝鲜是比较受欢迎的国货，价格适中，但也分中高档次。不过，小李表示她用的粉底是进口的，甚至还是“兰蔻”的。我有些惊讶，问她朝鲜能买到兰蔻吗？小李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平壤也有一些途径可以买到进口化妆品，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负担得起。显然，小李对自己的生活标准是很有要求的。

谈话间，我问起她的婚恋观。她笑着说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对方也是平壤人，而且家境还不错，在政府单位工作。她明确表示，平壤的姑娘不太可能嫁给农村的“穷小子”。“朝鲜也讲究门当户对，”她说道，“平壤人和其他地方的人结婚的情况并不多见，差距还是很大的。”

当我问起其他地方的人能否迁居到平壤时，她说唯一可能的途径就是考上平壤的大学，毕业后留在平壤工作。但这种情况很少，因为平壤本地的户籍是朝鲜普通人梦寐以求的，能够迁入平壤的人少之又少。平壤，作为朝鲜的首都，不仅是经济政治中心，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这个身份标签甚至会影响婚恋择偶。

聊到工资话题时，我发现她们的回答有些矛盾。小李告诉我，她的月工资折合人民币大概七百多，但我问另一位导游时，对方却说是四五百。显然，导游的收入在朝鲜算是相对高的，她们的日常消费能力比普通人要强一些。

至于平壤普通人的工资水平，两位导游的回答倒是比较一致：大约在三四百人民币左右。小李特别提到，这个工资水平在平壤过日子算是普通水准，但她很清楚，即便是平壤的普通市民，收入也比农村人高得多。物资匮乏的朝鲜，商品价格并不低。比如一些进口化妆品、服饰、甚至食品，几乎是平壤的“专属奢侈品”，也只有收入较高的阶层才能享用。

当我问到朝鲜农村的收入情况时，小李略显犹豫，但仍大致解答了我的疑问。她说朝鲜农村人是按“工分”发钱的，最高收入甚至能达到20多万的“朝鲜元”。我好奇地追问，如果换算成人民币是多少？小李则笑着说自己也算不出来，索性不再回答。不过从她的态度可以看出，即便是作为朝鲜人，小李对农村的认识也并不深入。毕竟，她从小在平壤长大，农村生活对她来说就像一堂教材课，似乎只是有点“了解”，但并没有真正的体会。

她补充说，自己在学生时代曾短暂地去过农村“支农”，但那更多是一种体验式的活动。而真正生活在农村的朝鲜人，他们的收入水平、物资保障甚至生活习惯，和小李这样在平壤长大的人有着天壤之别。这种差距使得平壤人对农村的印象带有几分疏离与陌生，甚至有时他们对农村的生活水准并不“感冒”。

平壤，作为朝鲜的首都，除了工资和生活水准有所保障，物资供应也相对充足。小李告诉我，平壤的商店有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和食品，虽然不是应有尽有，但日常所需基本不成问题。比如她平时会买一些进口零食，袋子里装着的都是她随身带的小零嘴。这些零食在朝鲜属于“小资”消费，价格不低，但在平壤的年轻人中却很流行。她们甚至有些模仿韩流的消费方式，追求精致的生活，尽管整个国家的经济条件非常有限，但平壤人尽量享受“自己”的小世界。

然而，平壤以外的地区则显得落后很多。小李的描述中，平壤之外的地区与她的生活几乎是“两个世界”。她的描述让我想起了我国七八十年代的城乡差距，只不过朝鲜的平壤和农村差距似乎更大。对于小李而言，平壤之外的世界是模糊的、遥远的，她更了解的是平壤市内相对充实的物资供应和“精致”生活。

这趟旅行中，我和小李聊了不少，她的回答既让我了解到一些“内部信息”，同时也感受到她的无奈。小李对我解释平壤生活时，带着一种“优越感”，对农村的描述则显得不冷不热。对于她这样的平壤人而言，农村的生活似乎充满了距离感。而她在和我聊起化妆品、工资、零食时，脸上是满满的自信和骄傲，仿佛这些物品不仅是个人生活的小满足，更是她对外展示的一种“身份”。

朝鲜普通人的收入虽然较低，但从小李的描述来看，朝鲜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自豪感”。他们对于自己的生活、国家有一种特有的自信，即便经济并不富裕，但他们在导游身份中展示的从容与自信，让人不禁感慨，这或许就是朝鲜普通百姓的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