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开低走——明代靖江王待遇的“断崖式”下跌

农民工解古今史 2023-09-23 15:06:04

洪武三年,明太祖朱元璋大封诸子为王,彼时已经出生的皇子,除皇太子朱标外、全部被册封为了亲王,其中年龄最小的鲁王朱檀才刚刚出生两个月!这也是明王朝最早的一批藩王。除了儿子之外,朱元璋还册封了一位藩王——靖江王,首封者名叫朱守谦、小名铁柱。

这位朱铁柱何许人也?明仁祖朱五四(朱元璋之父)的嫡长曾孙!他的祖父是朱元璋的同胞长兄南昌王朱重四(一说名叫朱重五,后来朱元璋给他改名为朱兴隆),父亲是朱重四的次子、也是他在元末乱世中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朱文正(其同胞长兄山阳王朱圣保早夭)。对,就是那位带着两万多人坚守洪都近三个月、硬生生扛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轮番猛攻的朱文正!

元末乱世,朱元璋家几乎“死绝了”,除朱元璋本人外,仅剩长兄朱重四的一儿一女和二姐曹国长公主朱佛女的一儿一女。此外,朱元璋的亲大爷寿春王朱五一还有一个孙女活着,这几乎就是老朱家的全部了(嫂子、姐夫等没有血缘关系的除外)!朱守谦的父亲朱文正便是这其中之一。朱元璋在红巾军中发迹之后,寡嫂王氏带着侄子、侄女前去投奔。朱元璋二话不说便收留了他们,而且把朱文正这个只比自己小八岁的侄子当成了亲儿子来养并给足了他历练的机会!后来,朱元璋建立了总管军事事务的大都督府并由朱文正出任首任大都督、总揽军务。可见,彼时的朱元璋对这个侄子还是相当信任和器重的,最起码那会儿朱文正的地位和权力是要高于他表弟岐阳武靖王李文忠(曹国长公主朱佛女之子、朱元璋的亲外甥)的。

洪都一战,朱文正以区区两万多人硬生生扛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近三个月的轮番猛攻,名震华夏!但此战也似乎让朱元璋隐隐感觉到了危机——朱文正本就是明仁祖朱五四的嫡次孙、事实嫡长孙(其同胞长兄朱圣保早夭),在家族中的宗法地位甚至要高于后来的皇太子朱标!同时,朱文正还身兼着大都督府的大都督、总揽军务,而且还这么能打仗!这要是将来像陈文帝陈蒨、后晋出帝石重贵那样生出野心来,那自己的儿子朱标还能不能顺利接班恐怕都是个未知之数……因此,在“洪都保卫战”之后,朱元璋对朱文正的态度出现了转变,开始有意无意地开始打压朱文正了,最明显便是封赏“洪都保卫战”的功臣时目标明确地“遗漏”了朱文正。

虽然史籍上写得“漂亮”,说什么是朱文正自己谦虚,说什么跟着四叔干以后什么没有?不需要什么赏赐,所以朱元璋才没有赏他。可细想想,真要是如此,后来朱文正还发的哪门子牢骚?又干嘛要私下里去跟张士诚勾勾搭搭?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猫腻吗?本人持保留态度。不久之后,东窗事发,朱文正被朱元璋以私通张士诚为由软禁在了桐城,郁郁而终。但本人始终感觉这像是一个局!试想,朱文正如果真的私通张士诚,行事总该秘密一些吧?怎么会那么快就被朱元璋发现了?而且正在“洪都保卫战”胜利结束不久的这个当口?实在是太蹊跷了,不是吗?如果仅仅是一些史料上所说的什么跟张士诚辖区做生意,朱元璋犯得上如此高调处理、将自己的亲侄子幽禁至死吗?显然,这里面的水是相当深的。个人更愿意相信,朱元璋是为了“提前除害”,才将侄子朱文正逼上了绝路。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朱元璋内心对这个侄子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这才有了洪武三年封朱文正之子朱守谦为王的那一幕。据史料记载,朱元璋在册封靖江王时明确讲了:“靖江藩以南昌王为始祖、文正为二世祖”,这等于就是变相给朱文正封王了。起初,在靖江王的待遇方面,朱元璋也还是相当大方的——“岁禄两万石、鈔万贯,余物半亲王”,略低于亲王、远高于所有的正枝郡王(彼时的正枝郡王都是朱元璋的亲孙子,也就是说,侄孙的待遇要高于亲孙子,这么看老朱还是相当大方的)!而且,靖江王府还拥有郡王府所没有的护卫、庄田等等,这些都是亲王才有的待遇。此外,靖江王的册宝为金册、金宝,与亲王类似,规制远高于正枝郡王;靖江王府的规制、靖江王使用的冠服仪仗等等,也都与亲王相似,同样高于正枝郡王。不过,从本质上讲,靖江王还是郡王,只是待遇上要高于正枝郡王而已。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靖江王的儿子除世子(靖江王称世子、其他郡王皆称长子)外、皆封镇国将军,女儿皆封县主;而亲王的儿子除世子外、皆封郡王,女儿皆封郡主。

只可惜,朱守谦这家伙太能作了!就藩桂林没多久便开始胡作非为,差点儿激起民变。气得朱元璋暴跳如雷,将他削爵、贬为庶人,安置在了老家凤阳读书,期望他能改过自新。七年之后,朱元璋觉得这个侄孙应该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这才恢复了朱守谦的靖江王之位并将其徙封到了云南。没想到这位爷到了云南以后,本性难改、又开始胡作非为起来!最后,忍无可忍的朱元璋把朱守谦叫到南京暴揍了一顿,再度削爵幽禁了起来。洪武二十五年,朱守谦在幽禁中死去。

原本靖江王一系到此便结束了,但朱元璋多少还是念及与已故长兄朱重四的手足之情的,不想让他就此断了香火供奉,最终还是将朱守谦的儿子朱赞仪封为了靖江王世子,命他好好读书学习、准备将来袭封靖江王。但被侄孙朱守谦伤透了心的朱元璋还是下令:今后靖江王府比正枝郡王递减一等。什么意思呢?靖江王的儿子除世子外、以后只能封辅国将来了,女儿也只能封郡君,比正枝郡王的儿女还要低一个等级!

建文二年,靖江王世子朱赞仪正式袭封靖江王,因“靖难之役”影响,直到永乐元年才前往桂林就藩。在册宝规制问题上,礼部最初是按照低于正枝郡王的标准上报的方案,但明成祖朱棣出于政治上的考量,表示:靖江王使用金册、金宝是太祖定下的,不宜更改。最后礼部做了一个折中方案,将金册、金宝的尺寸进行了缩减,但好歹还是金册、金宝。等到朱赞仪的儿子朱佐敬袭封时,朝廷就没那么“给面子”了,只赐予了朱佐敬银印,已然是低于正枝的郡王了。宣德年间,明宣宗朱瞻基下旨正式明确,将靖江王的册宝定为了金册和镀金银宝,虽有所“升格”,但相对于第一代靖江王朱守谦,靖江王的地位已经大幅度降低了!

此外,还有一点也足见靖江王地位的“断崖式”下降。洪熙年间,时任靖江王朱赞仪的两位亲兄弟(爵位辅国将军)进京朝觐明仁宗朱高炽,朝堂站班时居然被安排在了最后面!以至于连朱胖胖都看不下去了,言道:“他俩好歹是我的堂侄,以后再来朝觐,排在驸马都尉后面吧!”由此也可见彼时靖江王的地位了,靖江王的亲兄弟站在驸马爷后面还是“给足了面子”之后的结果!到这个时候,靖江王除了一些台面上不得不做的东西,地位已经远不及正枝郡王了……自仁宣之后,靖江王与大宗帝系的血缘越来越疏远,待遇也再没有什么提高。好在明代的亲王、郡王都是世袭罔替的,靖江王府一直延续到了明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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