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婚礼的当夜，婆婆闯入我的洞房。
“茂茂啊，你看这彩礼钱，是不是先拿出来给你爸应个急？”
我瞥了一眼在床头打游戏的老公，挑了挑眉。
“好啊，我这就拿给你。”
银行卡到手，婆婆眉开眼笑的走了，殊不知就算她后面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再收了。
01
我与张波六年爱情长跑终于踏入了婚姻，根据照当地的习俗，男方提供十万彩礼再加一套婚房，这就算凑到及格线了。
按这个情况走的话，女方一般也就没什么陪嫁，但我妈为了表示诚意，硬是给我买了辆四十万的陪嫁车，以及十万的陪嫁款，另外还返还了全部彩礼。
按他们的话说，这叫平娶平嫁，以后小两口和和美美过日子就行。
我婆婆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把我夸到了天上，一口一个茂茂的叫着，说我以后就是她的亲女儿。
只有闺蜜孙露担忧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她的想法。
三年前我是她的伴娘，眼看着她出嫁。当初的场景和此时如出一辙，结果两人结婚不到一年就因种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到了离婚的边缘。
好巧不巧，在预约了离婚以后，不多时孙露就发现自己怀了孕，如今小孩一生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而男方也没有所收敛，那日子过得真叫个苦不堪言。
婆婆这时把一个金手镯拿了出来，笑眯眯套在我手上：“这是我们老张家的传家宝，有些个年头了，当初也是我婆婆给我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以后就要靠你传下去喽。”
张波适时地拉起我的手：“看咱妈对你多好，我都没这待遇。”
满场哄笑，我也红着脸低下了头。
实际上，在前一天晚上我就看到了张波手机的购物记录，正是这个价值三十九元保真的传家宝。
看来，真的就如孙露所说，美满幸福的婚姻，有，但是不多，大概率不会落在我俩头上。
02
洞房过后，先洗过澡的张波倚在床头打起了游戏，我才刚将睡衣穿上，婆婆就门也不敲进来了。
我有些错愕，喊了一句：“妈，有事吗？”
婆婆冲我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相册，神秘道：“茂茂，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们一同坐在了床边，婆婆一页页给我翻看连带着讲解。
“瞧，那时候波波才五岁，是不是特俊？领出去别人还当我生了个闺女嘞！”
“这是你爸，啧啧啧，那时候多年轻，要不是他长得好些，兴许我压根瞧不上他嘞！”
开始我还附和着，但到最后我越来困，却始终不见话题结束。
眼看相册才翻了三分之一，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妈，要不剩下的明天再看吧。”
同时暗地捏了一把被子里的脚，张波马上接话道：“是啊，妈，咱今都累一天了，还是早点睡吧。”
婆婆后知后觉地站起来，作势要往出走，刚走两步又停下来重新坐在床边，低垂着抹起了眼泪。
我心中顿时一凛。
根据孙露传授的经验，绝对没好事。
果然，眼前这个老太太嘴一张，就是：“茂啊，你看要不就先把那彩礼拿出来给你爸应个急？”
我心中冷笑一声，又瞥了一眼像没事人似的张波，笑吟吟道：“好啊妈，我这就去拿银行卡。”
03
第二日按照习俗我跟着张波一家去正式拜访他的七大姑八大姨。
我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张波就碰了碰胳膊向我使来眼色：“咱妈晕车厉害，要不就让她坐副驾吧。”
于是我坐上了这辆崭新陪嫁宝马车的后排，除了公公以外，我俩中间前还堆满了婆婆准备的一些“礼物”。
像什么放了八百年的牛奶，不知道谁给她送的人参，来路不明的燕窝......还有就是她自己做的一大包面饼。
车里面气味混杂，婆婆又不让开窗口说吹得她头疼。
直到车开进村上，婆婆连忙提前打开车窗，调整仪容坐的直勾勾的，对着路边背着背篓的女人笑着大声喊：“她三婶子真有心了，你也上车来坐着，咱直接就开到门口，省的走路了！”
我看了眼身边堆放的东西，这咋坐？
幸好外面的三婶比较自觉：“咱都走半辈子了还差这脚下三两步路的？况且我还要到地里头去摘点菜，总不能让新媳妇等我吧！”
说着女人朝我看来，我摇下车窗，对她礼貌地称呼道：“三婶好，我叫李茂茂。”
“啧啧，真俊啊，你家波娃子真是捡了狗屎运嘞！”三婶笑着回道。张波伸着头马上插嘴：“三婶子，我也不赖的好吧！”
“好好好！”三婶笑着摆摆手示意她要走了，紧跟着又探着脑袋对我小声道：“你这女娃娃不错，可惜被猪拱喽！”
张波已经踩下了油门，最后这句话像风一样飘进了车上每个人的耳朵，我本来没放在心上，谁料婆婆却绷不住了，恶狠狠咒骂了一句：“活该她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我心中暗自觉得好笑，等着瞧吧，一会才会让你彻底破防。
03
我从小在城里长大，乡下也没什么往来的亲戚，这回来张波的老家可算是开了眼。
足足几十个男女老少都在院里忙出忙进，正中间的地上堆放着一头刚被宰杀过的大肥猪，周边弥漫着血水。
腌臜味扑鼻而来，我差点干呕出声。
“哟，咱家的研究生回来咧！快快，进屋坐着！”一个较为年轻的女人出来热情招呼着，她瞧着我咧嘴笑了起来，“这位就是新媳妇吧，真好看！波娃子赶紧把新媳妇带进来！”
我跟着走了进去，屋里陈设简单，颇为醒目的是一张大圆桌，上位正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
我听到婆婆在我耳边恭敬地喊了一句：“爸，咱波波领着孙媳妇看您来了，茂茂，快给你爷爷磕个头。”
说着就推了我一把。
我皱起眉头，看着围在我身后看热闹的一堆人，张波轻声解释：“新媳妇给长辈磕头是我们这的风俗，一会叫你认祖的时候每个长辈都是要磕一遍的。”
我在心里暗骂一句，难怪回趟老家来这么多亲戚。
合着都是受礼来了。
可是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下跪的人，何况昨晚彩礼都被收走了，这新媳妇我也不准备当了。
眼瞅气氛冷了下去，屋外的一声喊叫打破了僵局：“饭好了！上菜喽！”
“先吃饭，一会正式拜。”
04
正当我还在思忖这么多人怎么坐得下的时候，突然被张波拉到了一边。
“茂茂，你和婶子她们等会，我们这里的习惯是......”说着他便面露难色，我瞧了眼入座的人。
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女人不能上桌是吧？”
张波不说话，反倒是他爸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本紧握着我的手也撒开了。
我和一众女性亲戚们在院子里等着，凳子不够坐，只有蹲在石台阶上。眼看杯子里的水也喝完了，却被告知茶壶都给里屋的男人们供应了，还要再等新烧开的。
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却只能听着男人们时不时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茂茂，这是我们村百年来的风俗，其实也就只有重大日子才会这样，习惯就好了，没什么的。”
“是啊，波娃子娶媳妇回来是大事，说明长辈们看重你看重这门亲事。”
我简直无语，世界上还能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就在里面的声音终于快要停下来的时候，门口的黄狗吠叫了两声，一个打扮十分亮眼的女生走了进来。
“苗苗！你不是去厂里打工了，这才三个月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旁边的大婶惊叫一声，好几个人都围了上去，看得出关系很亲近。
女孩一次给众人打了招呼，最后把目光放到我身上。
“你就是波哥娶的媳妇？”
“苗娃子，你忒没礼貌了！该改口叫嫂子！”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孩的同时她也打量着我，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对我有敌意。
推敲下去原因只有一个，她喜欢我的老公张波。
果然，在得知她只是张波家的邻居以后，我更坚信了这一点。
“你这傻闺女，你妈前几天摔了一跤你都说赚钱要紧不回来，波娃子一来你也就来咧！”
有几个不嫌事大的女人从嘴里发出啧啧地响声。
“波哥呢？”
“在里面吃酒咧，等会新媳妇磕了头，咱娘们才能开饭！”
苗苗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一屁股坐在了院子侧面的石墩上，玩起了手机。
05
又过了近一个小时，里面终于结束了。
满屋酒气弥漫，就连很少喝酒的张波也带了醉意，他推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苗苗，惊呼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波哥！”苗苗放下手机一溜烟跑过来，从侧面我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你瘦了好多。”
我用余光瞥见张波不自然的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十来个女人们又是一阵忙活，等我进去的时候残羹剩饭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张波的爷爷是整个家族里面最有威望的长辈，此刻他砸吧着嘴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有人立马放了一个蒲团在面前。
张波摇了摇我的手：“茂茂，你就别耍小性子了，给我个面子，回头我跪你成不？”
声音很低，但是明显另一旁的苗苗也听见了，我察觉到她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环顾四周，男女老少都聚全乎了，还有周边赶来看热闹的邻居。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我往前走了一步，大声道：“大家好，我叫李茂茂。”
“今天本来是新媳妇拜见各位亲戚的日子，可是昨天晚上，我的婆婆当面向我收走了彩礼，根据我们老家的风俗，聘金退回等同于退婚，今天我来，也是想当面给大家说明清楚此事。”
接着我从口袋里掏出来签好的离婚协议：“字我已经签过了，另外这个三十九元的传家宝也还给你。”
说完转头就要走。
“你什么意思！”张波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