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播算命，连线到前公司的死对头。
我打量着屏幕前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眉头紧锁。
“凡骨生香，寿数将尽。”
她娇艳的脸上充满鄙夷。
“沈苗，你都落魄到直播招摇撞骗了，倒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
“你结婚当天，婆家是不是有人去世了？”
她脸色微变，怒气不加掩饰。
“胡说！”
我冷笑。
“你被剥皮师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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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眉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
“沈苗，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骗钱能不能有点科学依据？”
“在公司的时候你就神神叨叨，导致公司丢了一个亿的项目，怪不得被辞退！”
秦眉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十支圣母玛丽的礼物特效映入眼帘。
“拿去吃点好的吧！小小年纪骗人可不好。”
一支圣母玛利价值一万元。
我波澜不惊，弹幕却不停刷新。
【原以为是个玄学大师，没想到是连饭都吃不上的网络乞丐。】
【弄丢一个亿的项目，他们老板真的不会被气成脑溢血吗？】
【怕是被辞退找不到工作，来直播圈钱了。】
【没对比就没伤害，同样作为女人，富婆姐姐人美心善，手上的鸽子蛋亮瞎了我的眼！】
我扫了一眼弹幕，心中嗤之以鼻。
一个亿项目不假，但项目所开发的地皮，百年前是女婴塔。
那处百年前名白洱村，白洱村人重男轻女成风，村人家中若产下女婴，就会被戳脊梁骨，直到诞下男婴才能抬头做人。
有了男儿，女婴就无用了。为了减轻家中负担，那些女婴会被随意扔到村子最偏的坟场，久而久之，那块地便成了女婴墓，骨骸堆积成观，就成女婴塔。
那些女婴亡魂不甘，无法超度，困在那里百年已成怨灵。
若在那里开发地皮，无异于给自己找了口棺材。
但网友应该没兴趣听这些故事。
我也不打算解释，抬头看向秦眉，又一次重复。
“你结婚当天，婆家是不是有人去世了？”
秦眉显摆戒指的动作一顿，脸上幸福的神色顿时沉了下去，但她很快又笑起来。
“结婚是大喜的日子，怎么可能死人？沈苗，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幸福！”
我无视她的控诉，双眼微眯，指尖的铜钱转得飞快。
“死的那人是你老公的妹妹，你的小姑子。”
许是我的语气太从容，本来还在看热闹的网友，卡壳了。
【这骗子不会真是大师吧！】
【这装模作样的正经劲，差点把我骗过去。】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富婆姐姐，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呀！】
弹幕都在呼叫秦眉，她眼神明显逃避些什么，刚想开口却被我打断。
“或者我再说明白一点，你结婚当天，小姑子葬身火海，为此你婆家认为你是不祥之人，每天对你冷嘲热讽，对吗？”
秦眉的脸色一点点暗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慌不忙地接道：“可奇怪的是，本来已经被医生下病危通知书宣判死亡，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小姑子，一周后身上烧伤全部消失，突然出院回家了。”
秦眉神情逐渐发慌，我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追问。
“从那以后，你婆婆和老公态度大变，不仅给你补了婚礼赔罪，每天对你更是精心伺候，像在打扮一个芭比娃娃——”
秦眉终于控制不住，拍案而起：“沈苗，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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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和秦眉对话的深入，我的直播间观众越来越多。
他们不停地刷屏。
【是这家人还有点良心，这才补偿给富婆姐姐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小姑子出事，怪人家新娘子有什么用！难道火是新娘子放得不成？】
【小姑子还年轻，恢复快点不犯法吧。】
【看富婆姐姐眉眼间洋溢着幸福，皮肤细腻，一看就是被爱情滋润的，博主是心生嫉妒了吧！】
很快直播间有一些医生反驳。
【本人烧伤外科医生，按大师描述的烧伤面积，别说一周了，就算一年都难以恢复，除非植皮。】
【而且植皮也需要长期服用排异药物，不可能一周就能出院。】
【富婆姐姐家有钱，什么珍贵的药用不起，咱们普通老百姓就是杞人忧天。】
弹幕逐渐形成两极分化的趋势。
我无视弹幕，抬眼看向身体紧绷，接近崩溃边缘的秦眉，缓缓说道：“可你从来没有在家里见过你小姑子吃药，甚至她身上一处烧伤的痕迹都没有，你当真没有怀疑过？”
我望着秦眉松动的神情，一锤定音：“如果我没算错，你婆婆给你规定了玩电子产品的时间，你确定什么都不说，继续拖延下去？”
如果秦眉都不打算自救，那我只能尊重祝福。
【不让小孩玩我理解，为什么不让成年人玩，还怕染上网瘾不成？】
【富婆姐姐婆家是不是控制狂啊，太变态了！】
“我的确怀疑过，但我找不到证据。”秦眉终于开口，眼中含泪。
“我小姑子是在校学生，常年在实验室待着，我结婚当天，小姑子的实验室发生爆炸引起火灾，因为小姑子出事，我的婚礼进行到一半便草草结束。医院病危通知书宣告她90%烧伤，活下去都是问题。婆婆悲伤无处发泄，认为我是灾星，刚进门就害了她女儿。”
【实验室爆炸不怪自己女儿操作不当，怪新娘子。这一家人也是奇葩！】
【这种不明是非的家门，不进也罢！】
【若是我被这样诬陷，我直接把结婚证一撕，这婚爱谁结谁结，老子才不受这气！】
我看着弹幕心中忍不住嗤笑。
在公司时，秦眉是出了名的物质女，非高富帅不嫁。
可我看过她的面相，秦眉无大富大贵之命，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尚且还能衣食无忧，若强为钱财，最后只能落个人财两空的境地。
但秦眉不信。
离开公司前我听同事感慨过，秦眉找得婆家确实有钱，但她老公是个二百多斤的胖子，一个可当三个秦眉，即便是这样，秦眉为了钱也同意了。
如今好不容易实现阶级跨越，秦眉不可能因为这点委屈就离婚。
我了解秦眉的性子，也不浪费时间劝她离婚，直接就事论事：“90%的烧伤，一周的时间就全好了，你当真没起疑吗？”
秦眉目光闪烁不定，我便知道背后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秦眉，你命中本无富贵，如今强扭转命格已是与天作对，如今若再有隐瞒，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你信不信，只要我愿意，我老公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我嗤笑：“你如果一点都不相信，就不会打开我的直播间。现在你就可以让你老公过来，我保证，不出两个月，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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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间刷屏更快了。
【富婆姐姐既然连线了，就实话实说吧！】
【看博主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富婆姐姐，命重要啊！】
秦眉终于下定决心。
“小姑子刚出事的时候，我被他们全家苛待是扫把星，他们把我关在卧室里，就连家里的佣人都不给我好脸色。就在我收拾行李打算回娘家的时候，我小姑子竟然出院回家了。”
秦眉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继续说道：“我婆婆和老公一改常态，不仅给我道歉补了婚礼，而且每天亲手炖燕窝赔罪。刚开始我沉浸在幸福中无法自拔，可到后来，我每天什么时间吃饭、吃什么、吃多少都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定来，我起先以为这是有钱人家的规矩……”
“但后来，我胳膊多长出一根汗毛，指甲多长了一根倒刺，眼睛多看一会儿手机，婆婆都会发疯般地训斥我，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什么‘皮……’”
说到这里，她卡住了。
我接着她的话说：“皮变粗糙了，就不能用了。”
“对！”秦眉猛地抬头，脸色又一瞬间变得苍白：“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答反说：“而且你婆婆每天都让你泡牛奶浴，每次泡完，你婆婆喜笑颜开，对你的态度都特别好。”
秦眉点点头，手脚发凉：“对！”
【怎么感觉她婆婆有点变态呢？】
【有钱人家的快乐我不懂。正在喝牛奶的我有些心塞塞。】
【富婆姐姐被养得很好啊，肌肤细嫩，白里透红，和我们这等人猿泰山完全不在一个图层。】
【我宁愿做个人猿泰山，也不想玩电脑手机都要被限制时间。】
秦眉也看到了这些弹幕，手足无措地望向我。
我也终于大开尊口，说道：“你这是被剥皮师盯上了。”
“你婆婆要剥你的皮，给你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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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根本不是什么牛奶浴，而是一种滋养肌肤的符咒，遇水变白，形似牛奶。”
“长期浸泡该符咒，虽会让你皮肤紧致，但也会让你全身无力，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你再无反抗能力，便会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自己一点点剥离。”
“你现在身上是不是酸软无力？”
我的话音刚落，直播间一片沸腾。
【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我还从未听过这种符咒，博主不会是骗人的吧！】
【人家作为豪门太太，椅子根本不需要自己搬得好吧！】
【但是富婆姐姐小姑子已经病好出院了，根本不需要富婆姐姐植皮啊，博主说谎能不能打个草稿！】
秦眉也看到了弹幕上的分析，表情又开始怀疑起来。
“沈苗，我和我家小姑子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她的烧伤已经全好了，你不要胡乱猜测。”
“你确定吗？”我问出声。
秦眉明显有些犹豫不定。
这时，众位热心网友开始出主意。
【直接把小姑子叫出来让我们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我当然没意见，坐在椅子上坦然若之。
秦眉见状，也挺了挺胸膛，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一分钟，我玩电脑的时间就到了，我小姑会过来提醒，到时候让你们看一下。”
【我靠我靠！见证奇迹的时候就要到了，好激动！】
【博主马上就要被打脸喽～】
我不以为然，好心提醒秦眉：“把耳机戴上。”
我话音刚落，便听见屏幕那头传来敲门的声音。
秦眉急忙戴好耳机，转头开口：“进来吧！”
另一道陌生沙哑的女声传来，莫名有些阴冷：“嫂子，时间到了，把电脑关了。”
命令似的语气，让秦眉身子一抖，下意识把手伸向开关键。
我皱起眉头，隔着耳机提醒道：“秦眉，说电脑坏了，让她过来检查一下。”
【对对对，让小姑子过来，我们瞅瞅。】
【感觉小姑子语气不是很好，我要在家这么和我嫂子说话，我哥能赐我一丈红。】
弹幕上大多是看热闹的，但我目光不移地盯着秦眉的身影。
索性，她还算靠谱。
虽然胆子不大，但听到我的话，终究没关掉电脑：“李沐啊！嫂子这电脑关不掉了，你能帮我过来看看吗？”
那道阴冷的声音由远及近：“怎么回事？”
秦眉让开，不动声色地将电脑的摄像头偏了偏。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你知道的，妈不喜欢我玩电脑，要是被她知道，我又要面壁思过了。”
李沐的声音冰冷无情。
“妈也是为了你好，电脑有辐射，会加速你皮肤的老化。我想嫂子你也不想变成黄脸婆吧。”
我来不及多说，一张苍白发青的脸闯进了屏幕。
这张脸毫无血色，嘴唇泛白，眼白很多，中间只有一点黑色瞳孔，呆滞无神。
【我去，这什么东西！】
【感觉有点像鬼片里的纸扎人，怪吓人的。】
【咱小姑子毕竟大病初愈，气色还没有恢复过来正常。】
正常？
我嗤之以鼻。
小声提醒秦眉：“用水杯里的水泼她一下试试。”
【博主，这你就有点过分了。人家刚从火灾里逃出来，病还没好，再感冒了。】
【真不知道这是整蛊博主，还是救人博主。】
秦眉皱着眉，明显也不同意我的主意。
但机会只有一次：“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
如今走到这一步，秦眉怎会不心动，深吸一口气，脚下一绊，手臂顺势扑向桌上的被子，水应势洒满了整了桌子。
秦眉急忙抽纸擦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站稳。”
李沐没甚反应：“嫂子当心。”
【看看小姑子还是挺心疼自己嫂子的嘛，我为小姑子打call。】
【博主差不多的了，人家明明是其乐融融一家人。】
【就是，整了半天，我看小姑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博主倒是有点精神不正常。】
就在秦眉也同样松了一口气时，我不慌不忙开口。
“看李沐的右手。”
秦眉虽不解，但听着我的话，望了过去，当场傻眼。
李沐本来饱满纤细的右手，现在变得干瘪粗糙，像是废旧的砂纸，薄薄地放在桌子上，上面沁着水珠。
“李……李沐，你……”
李沐听到声音，头一顿一顿地转过来，脖颈咔咔作响：“怎么了？”
秦眉指了指：“你的手？”
李沐猛地起身，将身后的椅子都带倒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仓皇见，卧室只剩下秦眉一个人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妈妈呀！那只手到底怎么回事？？？？】
【3D变2D？？确定这不是拍恐怖片电影？】
【大师！求大师解答啊！】
弹幕上的评论都是求我解释的，我也不藏着掖着。
“你眼前的小姑子不是你小姑子。”
秦眉被绕进去了，不解：“你什么意思？”
我进一步解释：“你真正的小姑子还在医院，而刚刚那位小姑子……不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