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越穷的地方越能生,奶奶和爷爷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我爸是最小的那个。
我爸出生时,大伯已经成家了。
大伯成家后,就提议要分家。而那个时候爷爷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那时候我爸,还是个婴儿,什么也不懂。
兄弟分家是很重要的。但那时候,家里穷,更没钱盖新房子。
所以分家后,只能在原来的老房子里,用木板隔开。
大伯一家住右边,爷爷奶奶带着我爸,二伯,还有三个姑妈住左边。
原先的老房子,一个门,也改成了两个门。
在我们那里兄弟分家,最重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分田地。
要知道那个年代,谁家要是能分到一块好的田地。
不仅种下的庄稼收成会好,就算对未来的发展也相当有利。
尤其是现在,谁家的地在大马路旁,很值钱,同时也很抢手。
因为在马路旁的那块地,你想拿它干嘛都可以,盖个房子然后租出去。
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个几万入账,所以一块在马路旁的地对一家人来说有多重要。
大伯也是因为这个才提议分家的。
分家后,大伯也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地皮。
爷爷和大伯分家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不像大伯一家他们三口,大伯和大伯母是家里的劳动力。
所以那时候,大伯和大伯母一起下地干活,养活一家三口是很轻松的。
而爷爷呢,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那时候经济来源只能靠种地,买粮食。
可爷爷身体不好,我爸又小,需要人照顾。
照顾我爸的是三姑妈,大姑妈和二姑妈,还有二伯也会帮家里干着活。
但大姑妈也才十七八岁,虽然有力气,可也不懂怎么种地之类的农活。
至于二姑妈和二伯更不用说。
整个家庭的重担都落在,奶奶一个人身上。
但奶奶毕竟是女的,力气自然没有爷爷大。
在那个年代,爷爷他们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大伯一家倒是能吃饱,也有多余的粮食卖了换钱。
而每当爷爷一家没饭吃的时候,奶奶都会去大伯家借。
一次两次,大伯还会给,但次数多了。
就算是大伯想给,大伯母也不想给。
因为大伯母和奶奶一向不和,经常会和奶奶吵架。
而奶奶为了让爸爸他们能填饱肚子,只能去嫩挖树根,和树皮。
把树皮和树根,锤碎放进锅里,和米一起熬煮。
听我爸说,那味道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但不吃这个吃什么啊,家里没别的东西吃了。
有一次,大伯母插秧,而奶奶在一旁除杂草,三姑妈带着我爸在一旁玩耍。
两家的田都挨着,大伯母插秧,插到一半时,发现少了两把秧苗。
大伯母就怀疑是奶奶偷她们家的两把秧苗。
大伯母气冲冲的走到奶奶跟前,一把把奶奶推倒,嘴里还不停的骂奶奶,说奶奶偷了她的秧苗。
奶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大伯母在说什么。
可大伯母不依不饶,上去就和奶奶扭打在一起。
那时候我爸还小,看到自己母亲,也就是奶奶被大伯母欺负。
我爸只能在一旁哭着,还好三姑懂事,第一时间就找了,爷爷和大伯。
才把大伯母分开,可大伯母还是不依不饶,说。
“以后别指望我们家给你们米吃。”
说完,大伯母转身就走。
大伯也对着奶奶说。
“不就是两把秧苗吗,你真想要,跟我说就行了,为什么要偷呢。”
大伯说完,跟在大伯母身后走了。
只有一脸不知所措的奶奶,和爷爷站在原地。
但奶奶真的偷了大伯母的秧苗吗。
没有。
我爸分明看到大伯母的那两把秧苗,掉进河里被河水冲走。
只是当时我爸还小,根本不懂什么叫秧苗,这事是后来我爸跟我说的。
爷爷的身体不好,爷爷走了那年,爸爸11岁。
那年爷爷病的很重,但种在地里的玉米已经熟透了。
如果不收,放在地里被雨淋就很容易坏。
所以必须在下雨之前把玉米收完。
而靠奶奶一个人收,需要大半个月,大姑妈他们也不懂怎么收玉米。
而病重的爷爷,也不听奶奶的劝阻,一意孤行要把玉米收完。
所以那段日子,爷爷从家里拄着拐杖,每天都要走一个多小时,到地里收玉米。
等把所有玉米收完了,爷爷直接病倒在床上。
没几天,爷爷就走了。
而11岁的爸爸,也不知道爷爷走了,以为爷爷只是睡着了。
但过了几天,爸爸像是察觉到什么。
看着家里多了很多人,爸爸很害怕。
那几天,爸爸都依偎在奶奶的怀里。
而爸爸的大伯,叔叔们,见到爸爸那样,就想和爸爸说说话,但爸爸也不理他们,只跟在奶奶身边。
爷爷去世后,让这个原本就贫困的家庭,更加的雪上加霜。
爷爷走后,爸爸就辍学了。爷爷走的第二年,大姑妈和二姑妈也嫁人了,最后是三姑妈。
三姑妈嫁人的时候,我爸已经十八岁了。
随着我爸的长大,爸爸也没有小时候那么内向,也能帮家里干活。
但这个时候,爸爸不仅恨大伯母一人,就连二伯也被我爸恨上。
原因很简单,就是二伯在干活时,时不时偷懒。
不仅如此,二伯还会带一些狐朋狗友来家里蹭吃蹭喝。
那时候家里本来穷,基本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能经得起二伯这样折腾啊。
所以爸爸和妈妈结婚后,就提议和二伯分家。
分了家之后,二伯才收敛许多。
而这个时候,奶奶也七十多岁了。
在我们那里,善待老人的方法就是。
奶奶住大伯家一年,住二伯家一年,最后是我们家一年。
这样轮着来,可奶奶和大伯母一向不和,住大伯家时,奶奶总是要受大伯母的气。
奶奶住大伯母家时,大伯母一整年炒菜都不放油,更别说过年过节的时候能上吃肉了。
奶奶在大伯母家根本吃不到肉。
二伯母和大伯母的性格,因为二伯母是个势利眼,还是个伏地魔。
总觉得,奶奶住他们家,是养了个闲人,基本上有什么好东西,二伯母都会藏起来。
可奶奶是闲人吗,不是,住二伯母家时,奶奶不仅会给二伯母喂猪,还帮二伯母带孩子。
但二伯母总是觉得奶奶就是他们家的累赘,拖油瓶。
奶奶住大伯和二伯家总是受气。
只有住我家时,奶奶才没有那种感觉。
因为妈妈一直把奶奶看做自己的亲妈妈。
原因很简单,外婆生下妈妈后就去世了,所以妈妈根本不知道外婆长啥样。
妈妈嫁到我家后,奶奶带妈妈就如亲生女儿一样。妈妈也把奶奶当成自己的亲妈。
奶奶只有在我家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奶奶住我家一年,第二年又轮到大伯家。
奶奶只好不情不愿的搬到大伯家。
可奶奶住大伯家没多久,时不时就能听到大伯母大吵大闹的声音,其中还有奶奶的声音。
有时候大伯母还会殴打奶奶,有一次被我爸看到。
我爸气的上去就给了大伯母两巴掌,因为这事,大伯一家还和我家吵了起来。
奶奶又被爸爸接到我家住,可奶奶也不能一直住我家。
我爸就提议,奶奶一直住我家,但大伯和二伯每年要给我家点米,作为他们养奶奶的米,也就是奶奶的生活费。
大伯母和二伯母巴不得这样,所以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就这样,奶奶一直住我家,也算是过了一个好的晚年。
奶奶去世时,我们都在奶奶身边。我能看出奶奶脸上的不舍。
但下半生,奶奶住我家是幸福的,这是奶奶去世前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