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畅谈一下《欢颜》吧。
从第四集开始谈论俞家三寨竖立牌子这个话题。
01黑手套与桃花源
寨子里的这群人在第四集开头呈现了一个震撼的细节,他们正在搭建即将用于吊死人的刑具,而与此同时,一群乡亲们却毫不在意地继续晒东西、劳作。
血色作为的一边,是被军阀豪强黑手套所掌控。
在另一边,是如同桃花源般的景象,人们在那里往来耕作,享受着宁静和快乐。
以一种令人费解而恰如其分的方式,本应明确区分开来的对立事物却融合在一起。
或许这个情景能够直观地展现出俞家三寨的愿景与现实、祈愿与困境之间的鲜明对比。
六爷,即俞亦秀指定的下任头人,是后者中的最终选择。
他与吴达相比,显然更加接近俞亦秀维持传统“与世无争桃花源”的理念。
也许在他养家糊口的刀和吴达用来杀人的绞架之间,除了名字和外观的差异,还存在着一种无声的对比。这种对比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俞亦秀和吴达之间存在着表面矛盾,他们似乎在互相贬低,一个称自己无用,另一个则被称为无脑的狗。
然而,这种矛盾的深层原因是源于俞亦秀希望过一种隐居生活的愿望,而吴达则渴望通过出卖自己谋求富贵,这个矛盾同时也受到来自各个方面势力的巨大压力的影响。
在动荡的年代和艰难的时刻,可以依靠坚实的堡寨来保护自己,有亲人和同族人守望,这样就不用担心流离失所或者在陌生的地方丧生。
实际上呢?
吴达七爷带领着族中的兄弟们,在各种压力和野心的驱使下,决定踏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与虎为伍,巧取豪夺。横行霸道、肆意妄为,无视大义。
俞亦秀几乎不出门,对世俗琐事几乎不感兴趣,但她仍然怀抱着一个古老而天真、过时而脆弱的“清平理想”。
吴达过着残酷无情的生活,毫不犹豫地成为军阀的帮凶。他在最残酷危险的道路上奋力拼搏,试图取得成功,并引领族人们踏上另一条充满杀戮和混乱的统治之路,仿佛是要成为王者的裙下之臣。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俞亦秀和吴达是一对不可得的角色。
一个是善良的,一个是邪恶的;一个是远离的,一个是亲近的;一个专注于虚无缥缈的事物,一个专注于实际的事务。
一个人淡泊名利,追求精神境界;另一个人则贪图物质享受,耽于世俗纷扰。
进退有度,文武兼修,最终都只是空中楼阁。
02与其回答问题,不如给予更好的回应。
这个戏剧表演中的立牌子部分非常有趣。
寨子里原本的矛盾,与俞亦秀、徐天、老孙之间的矛盾相互交织,同时又与吴达和徐天之间的矛盾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多种层次的复杂矛盾。
错综复杂,却不混乱。具备极强的冲击力。
起初,俞亦秀难以理解徐天的观点:尽管你家庭富裕,完全可以再寄送一些金条,而为了三根金条而丧失生命是毫无价值的。
徐天的青筋凸起,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任何人敢碰金条,就是挑战他的底线。
俞亦秀不仅对金条感兴趣,还追问那是什么。
在情绪激动和愤怒的状态下,徐天曲解了问题,并讲述了王玄策的经历。
大唐的人民前来,大唐提供了兵力支援。
掷地有声,每个字句都铿锵有力。
这段文字非常打动人心,因为它融合了热血情怀和主义的高远理念,却又能让人产生切实的共鸣。
处理细节时,前后顾虑得很周到。
董子健的情绪充满激动、愤怒和焦虑,几乎到了失控的边缘。
亲人生命岌岌可危,紧迫至极;长辈命运悬于一线,令人倍感焦虑;孤立无援之中,绝望和愤怒涌上心头。
一群人以悠闲从容的方式讲解规则并立起牌子,显得文雅而缓慢。
急与缓、动与静、斯文与野蛮的对比,呈现出极具张力的景象。这两种外表和内在的对比和反差刚好形成了显著的对照和讽刺。
03不会浪费时间去写无用之笔,也不会说无意义的废话。
俞亦秀总是喜欢说一些不合时宜的“废话”。
徐天感到愤怒不已,他充满激情地急切地提议让王玄策前往天竺,同时他还补充道:“天竺就是印度”。
出现在如此紧迫激烈的对话中的这些无关紧要的古今地名,初看起来似乎很愚蠢、呆板、与世隔绝,令人感到不协调。
然而,恰恰是这种“不对”的处理方式,对于角色特性和所处环境的描绘更加贴切深入。废弃不闲,言辞从容。
在古代的人文传统中,有着广泛的涵义,包括天人合一、物我感应等宏大概念的延伸。它是诗书礼乐和风雅浪漫在微小细节中的反映和表达。
构成鲜活又独特的人物的是许多看似不重要的小细节,它们严丝合缝、有里有面、有质感有骨相。
04对未来充满向往的悲剧中的“遗老”
老孙和俞亦秀这两个重要角色已经在《欢颜》的前八集中相继离开舞台。
老孙在俞家三寨丧生。
在俞家三寨中,虽然被看作是“地方豪强”,但这种观点不是完全正确的。传统的宗族试图保持自身的势力和地位,但却难以实现。他们面临着内部问题和外部压力,这使得局势变得更加残酷和血腥。
“找死”的结果导致了俞亦秀的死亡。他虽然遇到困难,但仍然坚持前进,因为他曾经向老孙做出了承诺。
老孙用生命换取了一句话,这句话的价值千金,甚至可以决定生死。
俞亦秀之死,更像是在失望与挫折的重压下,逐渐破碎并最终宣告绝望。
他尝试摆脱旧牢笼的屈辱,但未能立即成为徐天的新盟友。俞亦秀是闽西古寨的一位“遗老”,他能够流利地说英文,渴望远方的未来,并眺望着美好的明天。然而,他仍然生活在过去的时代。
俞亦秀已经度过四十一个年头,从年龄上来看,他尽管不再年轻,但生理上并不显老,心理上也没有变得古板。
然而,这个属性确实相当保守。他坚决不愿沦为庸废之人,努力摆脱束缚。百里行程过后,仍然在金银楼的顶端战斗不休。
曾经的过去已经消逝,对于光荣和耻辱只能空嘲一番。
情感的传承和铺垫,如水源之固然汹涌澎湃,经久流传。
我认为最令人心碎的事情是,即使在俞亦秀去世之前,徐天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同志”。
俞亦秀在第四集开头询问徐天,想弄清他的身份。徐天回答说:“我是同志。”俞舟在第八集向俞亦秀和徐天询问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俞亦秀回答说:“我们是朋友,也是兄弟。”
徐天在俞亦秀去世后,被束缚在漫天花雨中的画面中,毫不知晓他又失去了一个至亲。
甚至连俞亦秀惨死的场面都没有被正面拍摄,只是一闪而过的侧面影像。
然而,那种花落如雨的浪漫、少女的青春以及两种处境之间的强烈对比,都表现出了一种特殊的残忍性。
那场悲剧并未通过文字来表达残忍,也没有用笔墨去描述其中的血腥场面,然而却以一种深入人心、令人心碎的方式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