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淞沪撤退记

山雁说过去 2024-08-23 16:51:21

金国正/文

我是一九三九年八一三之前加人东北军一〇八师的。

十月份正在地里拔花材,听说一〇八师招兵,当时日本人快打过来了,父母还不让当兵,我不听他们的,和村里几个小伙子一齐报名当兵了。当时一〇八师师部设在新乡县东北的天爷庙。我们几个人被分到师部队卫生队抬担架,因为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不会打枪。

部队奉命向南开。我们都坐的是没顶的货车,一直开到南京。现在记得最清的是,日本飞机在天上狂轰滥炸,另外天常下雨,新乡那次去了五六十个人,全分配抬担架,衣服全淋湿了,俺庄的一个老兵申庆华,把大家领到一个窑洞内烤衣裳。次日往上海开,到奔牛镇(江苏、不到苏州),下车行军,白天修路晚上走,夜间行军。目标,直奔松江。大官小官一律走路,还不准打手电灯。雨越下越大,好处是这地方下雨土公路不稀。离淞山十几华里时,白天不吃饭,因为日本飞机炸得厉害夜间排长一喊,不准划洋火,不准吸烟,谁也不敢违犯。

夜间九、十点钟的样子,别人去执行任务,我小,让我看门。日本鬼子到了蛇山口,日本人坐汽艇来了一个连的兵,卡住口子,吴克仁军长撤下来。我们与日本兵遭遇了。日本人来了,我们在屋里还不知道,一个新乡兵(北固君人),他听见动静,便大声喝问:谁?日本兵朝喊声就是一刺刀,知道是中国兵。这一刺刀,使他负了伤,大家趁夜幕,急速撒退。

一〇七师在前边退下来,我们师的老兵有经验,一听脚步声很乱,便说:坏了,咱们败了,往外一看,果然失去指挥,乱哄哄往下撤。

天明后,我们一道三人,扛了两袋面,连忙扔掉也往后撤。在一个老乡家做了一锅饭,也没人吃。外边只扫射不轰炸了。我们便想过江,我牵着一个骡子,到船上被掉进河里了,幸好水不是太深,老兵将我捞起来,共掉下去两回。只见师长张文清在山边转。早展八九点的样子,刘副官领人,去一个村里找饭吃,结果十几个人全被日本人飞机打死在村里,一个姓丁的(固城人)和王汉儒(翟坡东营人)跑回来报告,王肩上还被打伤个大口。在蛇山,一位老太太把王汉儒弄到家,洗了洗伤口,吃了饭,送他上路。百姓对抗日军队还真是不错。一个叫沈庆康的山东籍副官,掩护师长过了淞江。

到了一座桥上,被炸坏不能过人。前边的人不知道,跌到水里不少,我们一见,赶紧沿桥栏杆往外边退回来。见有人趁船渡江,便灵机一动,自称是别动队的,有特殊任务,当紧过江,百姓们没办法,让我们先过。过了江见船上有一个箱子里还有两条烟没人要。有一个人还返回去背面,结果被炸死了。在蛇山-带,过了河,已接近无锡了,到了安全地带,碰见一家百姓天明后娶媳妇,给我们“别动队”派饭。我们十几个人身着便服坐席吃了一顿。

部队到了无锡,师长张文清贴通知收容部队。一〇八师的管吃管路费。王村人李云奇(后当了连长),将我们几个人集中起来,一人发了五斤米,五块钱,连夜赶往粟阳。在一个旅社里见到师长。

金奎璧师长

一〇七师金奎璧师长,朱惠荣,夏树勋旅长等还有一〇八师的共收了有一个旅的人,编成一个师。到葡萄镇,遇见一个旅的中国军队,都是南方口音,被敌人飞机炸伤不少,皆因援军没到。也由于武器装备太落后。日本人的舰艇用炮打我们,都在射程之内,而我们的炮打不住敌人。只是高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挺悲壮的。

新乡去的新兵淞江一役还剩二十多人,师长让所有人都到机枪连去(当特务连用跟师长走)每人开了一月支,发了八元钱。整编好后,去至德县打仗,后来常驻宣城,宁国。淞沪战后第二年,邵玉璋连长率一连人,由当地保长带路,沿事先侦察好的方位,夜袭日本驻军司令部,将司令部炸了。这是轰动全国的抗日大事,受到了战区通报表彰。这个邵玉璋是师长手下的得力干将,军校毕业,个小劲大足智多谋,平时很受器重,爱国抗日情绪高涨,堪称东北军基层军官的代表。张文清师长后来在敬亭山为东北军阵亡将士修了个烈士基地,一是纪念抗日烈士英灵,二是逢纪念日带领官兵到此进行抗日爱国教育。并让成纪五(后任一〇八师师长)的老勤务兵赵某当守墓人。墓头有四十多个,冬天前往,依稀可见工事。基碑为六棱的。文革中被炸,现辟为烈士陵园。

在浙江孝丰时,记得张师长让一个画家(名字忘记了)在司令部及天目旅社依次办战地画展,内容为全民抗战,好多老百姓都来看,非常高兴,极大地鼓舞了军民抗日士气,张文清还奖励这位画家一笔钱。还有一个叫张士毅的军人会编歌,教大家唱抗战歌曲。这宣传鼓劝的事张师长都是很重视的。

台湾写信给我们提供材料的三位老人,陶向春当过一〇八师参谋长,姚虞卿当过周祖尧那个团的副团长,李世镜为六四四团团长,后一直升至副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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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雁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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