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陈世斌从未参加过儿子的学校活动， 却出现在了儿子同学的家长会上。 他工作繁忙的借口只是针对我。 却能够在初恋有需要的时候，精准出现。 所以，我自请离开。 1. 儿子紧张地拉拉我的衣服，指着教室走廊外： 「妈妈，你看那个是不是爸爸啊？」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个西装革履打扮的很精神的可不就是陈世斌么。 他正满脸是笑的拉着一个小男孩往隔壁教室走去， 「原来二（三）班是这里啊，哇，沈鸿你是你们班的阳光之星啊，好厉害啊！」 那个叫沈鸿的男孩很得意：「我已经连续当选两次了，我还是校篮球队的呢！」 「校篮球队的？不得了不得了！你跟叔叔的爱好一样啊，叔叔当年也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呢！」 陈世斌欣喜的声音传来，语气里的骄傲和自豪溢于言表。 他和沈鸿说说笑笑，亲热的像一对父子。 我站在教室门口安静地注视着他们。 陈世斌感受到了投射过来的目光。 他直起身看向我，脸色有一瞬的僵硬，目光还带着错愕。 「凌霄，你怎么在这？」 我淡然地笑笑，客气地说： 「我也来参加家长会啊，二（二）班。」 我回身指了指紧邻的教室，态度自然得像是跟邻居打招呼。 儿子学校今天举办家长会，我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提前好几天跟陈世斌提过。 如果有可能，他作为父亲我还是希望他能来参加孩子的家长会. 只是可惜... 他来是来了，却是出席了别人的孩子的家长会。 陈世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凌霄，你知道的，瑶瑶她有苦衷......」 我知道的。 除了我，每个人都有苦衷。 余瑶瑶更是应该靠着有苦衷来获得全世界的同情。 她需要陈世斌来填补她儿子缺失的父爱。 而我的儿子生在父母双全的家庭里，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跟可怜的孩子去抢？ 我没等陈世斌再絮絮叨叨解释，点点头表示理解。 「没关系，你去开会吧，不要让沈鸿不高兴。」 说完我转身进了儿子的教室。 隔着窗户，我看到陈世斌愣了几秒后，毫不留恋地转头招呼沈鸿，眉眼带笑： 「鸿儿，再带叔叔看看你在班级的荣誉奖状吧，叔叔看了心里高兴！」 第2章 2 2. 余瑶瑶这个名字，听着就是个美人儿。 而且还是陈世斌的初恋。 为了追到她，陈世斌用短短一个月时间从两百斤瘦到一百五十斤，就为了能当得起余瑶瑶那句： 「要做我的男朋友，体重不能过一百五。」 毕业后，余瑶瑶比陈世斌更懂社会的艰涩，悄默声息地就找了个富二代把自己嫁了。 做富二代的娇花比跟着陈世斌这个一穷二白的苦逼打拼可好太多了。 这让有些一根筋的陈世斌如遭雷击。 他从一个型男帅哥，一下又吃回成一个人人嫌弃的大胖子。 我认识他的时候，自己也刚结束了一段虐恋。 那时的他，瘦身成功，并且已经成为了一个成功的商务人士，谈吐有度，稳重成熟。 他让我从痛苦中醒来。 让我明白了爱人先爱己，卑微的，失去自我的爱，没有人会珍惜。 我以为他是我的救赎。 余瑶瑶是两年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的。 她当初被富贵迷了眼，不想过搬砖狗的苦日子，选择了更好的。 而今，也因为对方有了更好的选择，把她一脚踢开，使了手段让她净身出户，连儿子都一起打包出门。 余瑶瑶一毕业就嫁人了，一点工作经验也没有。 她不愿意回娘家那个十八线小城，带着儿子在这个城市辗转。 通过以前的同学群，联系到了陈世斌。 陈世斌刚得知余瑶瑶近况的那一刹那，眼眶一下子红了。 但他说只是同情余瑶瑶的悲惨遭遇，因为属于他们俩的情缘早已在余瑶瑶选择富二代的时候就斩断了。 我相信了。 陈世斌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吃回头草。 直到毫无工作经验的余瑶瑶摇身一变，连应聘售货员都被拒的她，变成了陈世斌朋友公司的总秘。 直到陈世斌在情人节那天向她告白：「钻石恒久璀璨，我心忠贞不渝。」 第3章 3 3. 儿子学校今天举行家长会。 在此之前，儿子就曾向我请求： 「妈妈，爸爸能来参加一次吗？我班里的同学爸爸妈妈都来过了，就我没有....我想让爸爸看看我得的奖状。」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 看着他每次渴求的目光，我又何尝不想满足儿子这小小的请求呢。 可是每次陈世斌都说他很忙。 不是出差，就是开会。 总之只要我们开口，永远都没有时间。 家长会结束后，班主任叫住我： 「陈睿妈妈，我想问下，陈睿爸爸平时很忙吗？」 见我面露不解，班主任怜悯的目光在儿子身上转了一圈： 「陈睿平时表现很好，但...性格方面有些怯懦，我想男孩子成长时期还是更应该多跟爸爸相处。这对于孩子的性格塑造很重要。」 我心里苦涩。 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连累到了孩子。 儿子本应该无忧无虑的，像别的小男孩一样肆意笑闹，无惧无畏。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怎样玩闹，最后总有爸爸托底。 可是儿子小小年纪，却沉默内向。 在家经常一整天不说话，默默看着窗外。 那些属于男孩子的篮球，足球活动，甚至游泳，我也无法像父亲一样带着他去融入队伍里，跟别的孩子打成一片。 我抬头正要说话，却看到陈世斌兴致勃勃拉着沈鸿的手，两个人飞快地在操场上奔跑，追逐。 阳光下，陈世斌弯着腰示意沈鸿跳上来。 他把沈鸿高高架在肩膀上，沈鸿激动的尖叫。 这一刻，儿子望着他们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我。 第4章 4 4. 回到家我就给大学同学打了电话。 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律师，接到我的电话时有些吃惊，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什么也没问。 「你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要孩子...」 同学有些踌躇开口。 「儿子跟我。」 我态度坚定。 我知道如果不要孩子，我以后的日子过得会更容易。 但我做不到。 如果为了报复陈世斌把孩子扔给他，难以想象这孩子会经历什么，他的一辈子也就毁了。 谈完离婚协议的内容后，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收拾剩余的东西。 儿子慢慢走了过来，眼睛红红的轻声问我： 「妈妈，我们要搬出去吗？爸爸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掩住心中的酸涩，把儿子拥在怀里： 「睿睿，以后...你跟妈妈生活好吗？爸爸他...他还是你的爸爸，但我们不会再在一起生活。」 我做好了儿子会不愿意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儿子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我，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妈妈，我不离开你。让爸爸自己过吧，我不再需要他了。」 这些年独自承受着一切的我，硬生生忍着一滴泪也未曾掉过。 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的孩子，也是我怀胎十月，放在心尖尖上的宝。 却因为我的缘故得不到父亲的爱。 尤其是余瑶瑶和她儿子出现以后。 陈世斌最经常放在嘴边的就是：「沈鸿这孩子真不错！不光学习成绩好，连体育都那么出彩。像我，真像我！可惜了，哎！」 我看着他得意又带着惋惜的面色，明白他心中遗憾没能跟余瑶瑶生个孩子。 否则一定比沈鸿更出色。 在他眼里，他跟我的儿子陈睿只是个读死书的书呆子。 皮肤白皙，只知道躲在房间里，篮球足球统统都不擅长。 丝毫没有遗传到他的长处。 可他从没想过，儿子也不是生下来就这样的。 多少次叫他陪孩子出去户外活动，他不是出差就是陪客户。 「凌霄，我哪有时间？我不这么辛苦赚钱，你以为你能过得这么轻松？别既要又要了好不好，我很累的！」 这时候，他觉得全职在家的我和孩子是他的拖累。 当初，陈世斌的父母并不愿意被带孩子绊住人生。他们是退休教师，拿着丰厚的退休工资四处自驾游， 「我们已经尽到了父母的责任，以后的人生就靠你们自己走了。孩子我们是不会带的，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而我爸妈来过一回后，陈世斌擅自做主让他们回去了， 「你爸妈的性格不太适合带孩子，我看还是你辛苦点，自己生的自己带！」 我知道，陈世斌是嫌他们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虽然我承认我妈的性格有点难沟通，但陈世斌这么毫不给面子的做法，也让我有些下不来台。 他只管做，却不管我该如何跟我妈解释女婿对他们的驱赶。 从那以后，我只得辞掉自己正在上升期的工作，一心一意在家照顾陈睿。 陈世斌也由最初对我的些许歉意：「辛苦老婆了！牺牲了自己的工作照顾我们的儿子。」 变成了：「我一个人赚钱很累的，你不出去工作不知道，现在的钱有多难赚！所以别叫我有空去干这个干那个了，我没空！」 ...... 事已至此，我又何必再忍下去。 总认为家庭破碎会对孩子带来影响。 可实际上，生活在貌合神离冷若冰霜的家庭里，又何尝不是对孩子的另一种伤害？ 彻底断了期待吧，就不会再有求不得的痛苦。 很久以前，我就在一点点收拾着我和孩子的东西。 起初只是带着一点赌气的性质。 到如今隔了这么久，我才明白，原来只有我还留在这场丧偶式的婚姻棋局里不肯离去。 第5章 5 5.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把家里我和儿子的东西收拾妥当，并且蚂蚁搬家的搬去了另一所我买的小房子里。 这一周，陈世斌都说他在出差。 而今天，是他要回家的日子。 我把儿子送去了闺蜜家待一晚。 陈世斌到家的时候风尘仆仆，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乐高模型。 我忍不住问： 「是给睿睿的？」 陈世斌正在换鞋，他愣了下的样子就仿佛才想起他还有个儿子： 「...哦...是...不是，是...瑶瑶托我给鸿儿带的。」 见我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又强调： 「是她买给鸿儿的礼物！」 陈世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出差一周回来对自己的儿子什么礼物也没有准备，却能帮初恋的儿子带礼物。 更是对别人的孩子一口一个鸿儿叫的亲热。 我连最后一点念想也没了。 我掏出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你看下吧，财产分割有什么不合适的也可以再商量！」 陈世斌站在原地愣了几秒，他把外套扔在沙发上，不耐烦地从我身边走过：「我出差赚钱够累了，一回家你就来这出，有完没完啊凌霄？」 我保持着递出文件的姿势： 「没跟你开玩笑，你看下离婚协议，我们最好速战速决！」 陈世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打量我： 「连协议都整出来了，你想好了？」 「是，想的再清楚不过了！」 陈世斌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你一个家庭妇女，吃穿住用都靠我养，你竟然要跟我离婚？你想没想过，你都四十岁了，离婚以后出去工作还有谁会要你？难道你能放下脸面去给人当保姆，送外卖？别闹了凌霄！」 你看，他也知道我都四十岁了，把最好的青春年华时光都留给了这个家。 蹉跎到这个年纪，连出去找份正常的工作都是奢求！ 陈世斌明知世事如此，却还是选择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在他心里就从没有替我想过退路！ 第6章 6 不过，他还是小看我了。 我执着地保持着那个姿势，毫不后退： 「看看吧！签了字，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你够了啊凌霄！我想做什么事？我问心无愧！别拿这些话来阴阳我，我不欠你的！」 陈世斌低声嘶吼着。 我的话仿佛戳破了他好男人的伪装，让他恼羞成怒。 他瞪着我：「是你说的啊，离婚是你提的！是你逼我的！」 我抿着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陈世斌一把从我手中夺过离婚协议，简单浏览了一下后，愤愤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房子是你不要的，别到时候跟你妈说我亏待你！」 他把笔一扔，拿起衣服就要出门。 我在他身后提醒：「我已经预约好时间了，后天上午八点在民政局。」 陈世斌的身影停顿了一下，随即狠狠地摔上了门。 我和陈世斌是我妈托人介绍认识的。 那时候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又刚好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涉外感情。 我并不想再涉足感情，无奈被我妈天天以泪洗面地催促我。 最后被亲情绑架才去的。 看到陈世斌的第一面，我其实并不满意。 他不时尚，也没有绅士的风趣和浪漫。 但却符合国内婚恋市场的眼光--稳重可靠，事业有成。 尤其是后来被陈世斌极其瞧不上眼的我妈，对他更是从头赞到脚。 「这孩子看起来多稳重啊，霄霄你现在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奔着过日子去的，别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我妈生怕我错过这个好男人，一直在旁助攻。 而陈世斌不知怎么想的，也一门心思地追起了我。 虽然玫瑰花和西餐跟他那张脸一点也不般配，但我还是被他的诚意打动了。 他没有我的初恋男友风趣优雅，却实在靠谱。 他一毕业就在社会上闯荡，积累的工作经验随便挑出一条来就可以让我受益匪浅。 而我这样一个刚从国外念书回来，错过了好几年国内职场厮杀的小白，正需要这样的老大哥指路。 慢慢地，我越来越离不开他。 从一开始嫌弃他不浪漫，到后来对他全身心地信赖。 跟陈世斌认识不到一年后，我们就领证结婚了。 婚后第二年，又生下了儿子陈睿。 我们好像在全力追赶着人生进度，誓要把落后于人的时光都补回来。 我以为这样的我们是有默契的，追求的人生目标是一致的。 --直到余瑶瑶出现打乱了一切。 离婚的事我先告诉了闺蜜顾雨，她也是我全职这么多年仅剩的好友了。 她也曾遭遇过背叛，因此对这样的事情秉持的态度是绝不姑息。 「不准备再撕一下小三吗？这么容易放过她？」 我摇摇头：「知三当三固然可恨，可是那个给了她机会的男人更可恶。」 「那倒是，他陈世斌也不想想，要不是你这么多年来做好他的贤内助，他又怎么可能心无旁骛地升职加薪！」 顾雨提起这个就恨的咬牙切齿。 陈睿两岁的时候曾经感染过肺炎。 那年是肺炎大年，很多孩子甚至因此失去了生命。 所以在陈睿不停喷射状呕吐外加四十度高烧时，我慌的六神无主，拿起手机就给陈世斌打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起，却极其不耐： 「病了就送医院！打给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医生说需要住院，可是已经没有病床了，世斌你不是有个朋友在医院...] 看着儿子烧红的小脸，昏睡中还难受得皱眉，我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没等我说完，陈世斌就压低声音急促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谁都会得病，你不上班不就是为了照顾孩子的？ 「这都要我事事操心的话那换我在家当家庭主夫，你去挣钱养家好不好？凌霄，做人不能贪心，总不能让别人都围着你转吧！ 「行了不说了，我这边要开会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就这样直截了当挂掉了，天塌下来都比不上他的工作重要。 那一次陈睿的病反反复复，高烧持续两周。 因为没有床位，我只能每天带着孩子乘车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 两岁的孩子被病痛和路途的颠簸折磨得小脸蜡黄，小小的身子瘦的骨头硌人。 看着其他孩子被父母爷爷奶奶围着心肝儿宝贝的叫，各种汤水轮换着带来。 我只有紧紧搂住陈睿，咬牙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 而现在，沈鸿的一次家长会轻轻松松就请动了陈世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在爱情里不被尊重，连带着孩子跟着一起受罪。 第7章 7 隔天的早上，我赶到民政局的时候，看到了陈世斌。 今天出门有些赶，我只是匆匆抓了件灰扑扑的外套就奔出了门。 所以，在陈世斌身边站着的余瑶瑶光鲜亮丽的对比下，显得我格外的不起眼。 余瑶瑶烫着时尚的玉米穗头，纤瘦的身上穿了件凸显身材的黑色长裙，她看着我的表情很无辜：「啧，凌霄，你也太意气用事了吧，怎么说离就离，陈睿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多可怜呀，你们到底因为什么要离婚呀？」 她都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说话时却作出一脸天真烂漫，眨巴着贴了浓密假睫毛的眼睛看着我。 竟然有这样的人。 轻轻动动手指，男人为之赴汤蹈火，连家和孩子都不要了。 她却转头一脸无辜地问你是怎么回事。 我笑笑：「陈睿的爸爸又没死，怎么叫没了爸爸很可怜？我们为什么离婚，好像也不用告诉你这个外人？」 余瑶瑶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恼怒，但她没有发作。 她偏过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世斌，声音娇柔又无助：「世斌～我嘴笨不会说话，你快来劝劝凌霄呀～」 陈世斌黑着脸看也不看我：「瑶瑶，知道你是好心，你也别劝她了，这人不识好人心的，说再多也没用！莫名其妙就吵着离婚，我有什么办法？！」 「啊～世斌，你不要这样嘛，女人都是要哄的呀。 「凌霄天天在家又不能跟外界接触，性格固执点也可以理解嘛。 「你我都是职场上的人了，难道家里这点事还解决不了吗？」 她又转头看我：「凌霄...」 我转身就往民政局大门里走：「不要站在门口说废话了，我虽然是个家庭主妇，时间也是很宝贵的。怎么你们这样的职场精英竟然有这么多闲工夫拉家常吗？」 余瑶瑶尴尬地愣在原地。 陈世斌上前几步站在余瑶瑶身旁，语气很冲：「离就离，你以为我不想离？ 「瑶瑶，你在旁边星巴克坐一下等我，正好你也吃个早饭，这么早陪我出来辛苦你了。」 我不耐烦看他们情意绵绵的演戏，提步就走了进去。 现在离婚都需要一个月冷静期，我其实有些等不及了。 没有余瑶瑶在身边，陈世斌终于变得正常了一点：「房子你不要，你和睿睿住哪？」 我笑着看他一眼：「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离婚登记都登记完了，才想起儿子，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第8章 8 陈世斌在我们母子的事情上一向后知后觉。 我生下陈睿后，本来是我爸妈来照顾月子。 但是因为陈世斌跟他们处不来就让他们回去了。 再一问月嫂的价格他大吃一惊： 「不过就是做些保姆的活，竟然要一万出头一个月？ 「算了，我看这也是虚假行情，我们没必要找月嫂。就一个月的功夫，凌霄你辛苦点，我尽量也早点回家帮忙，没什么难的。」 但最后就是他照常出差，白天夜里都是我。 有一晚，我累得实在撑不住，孩子还趴在我身上喝奶，我就睡死了。 结果砰的一声惊醒了我。 原来孩子从我身上掉下去摔在地上，我顿时吓得睡意全无。 好在检查下来没有摔出什么毛病。 陈世斌知道了，嗤笑着说我： 「你怎么回事啊，连照看个孩子都出这样的差错，那还能让你去上班吗？不得给人老板惹出多大的事来。」 他朋友来看望我们，见我面色憔悴，孩子因为奶水不够长得也比同龄孩子瘦弱。 他朋友委婉建议即便不请月嫂，那请个钟点工帮忙烧饭做家务分担一下，也让我有休息的时间。 陈世斌斩钉截铁地拒绝：「算了吧，一个月都过了半个月了，再请啥都不划算。 「而且凌霄反正也没工作了，这些事她也该做，全家就靠我一个人挣钱还是得省省啊。」 第9章 9 陈世斌的父母知道我们闹离婚的消息，竟然从外地赶了回来。 他们不找陈世斌，直接打我的电话。 「凌霄，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闹出离婚 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我们陈家就没有离婚的人！竟然在你们这一辈身上出了这个岔子。 「凌霄，你整天在家带孩子，怎么也能跟世斌起冲突？他整天工作在外面跑已经够累了，你不要这样搞他！」 「你身边有几个女人能像你这么命好，一天班都不用上，在家就带个孩子，轻轻松松没有烦恼。你怎么还不知足？」 ...... 陈世斌的父母是退休教师，要论嘴上功夫，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初我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认为我是在国外留学的，家境一定殷实。 结果两家谈到嫁妆的时候，看到我爸拿出的存折，差点跳起来： 「二十万？这能干啥啊！你们家都能供女儿出国了，怎么就拿出这点钱？」 我爸很羞愧，一把年纪了只得惭愧地挠挠头： 「我跟她妈工资都不高，前几年家里老人相继去世也花了不少钱。霄霄出国那是她自己能耐，申请到了学校的奖学金，研究生期间的费用没让我们操心过。」 陈世斌的妈妈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眼中却全是鄙夷： 「啊，那这么说，这就是你们砸锅卖铁全部的存款了？」 我看看一声不吭的陈世斌，忍不住道： 「阿姨，房子是陈世斌的婚前财产，我不加名字。那么我的嫁妆给多给少，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害，你这孩子，大人讨论事情你插什么嘴，我倒不是说钱多钱少，主要就是讲究一个风俗习惯！」 陈世斌的妈妈一副无欲无求替我们着想的样子。 「那既然这样，就更不需要替我们考虑啦。这钱我打算存起来，给以后我们俩的孩子作为教育基金！」 陈世斌的父母被噎住，只得青着脸铩羽而归。 也许是那时起，他们发现我这个儿媳妇并不听话。 于是在我生下陈睿后，趁机给了我有力的回击——他们不会帮忙带孩子，让我自己生的自己带。 而陈世斌竟然也很赞同这样的观点： 「是啊，能生就能带，我爸妈当时没有月嫂，不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他却忘了他曾经跟我抱怨小时候，他爸妈忙于工作，没人管他。 让那么小的他独自在家被屎尿泡了一下午，皮肤都生疮了，让他疼得直哭。 再大一点，他们还是顾不上他，只能找隔壁邻居的孩子照看他。 那孩子也不过就比他大上个五六岁，也还是个孩子。 孩子看孩子，导致的结果就是在一次玩闹中，陈世斌的手臂被孩子们拉扯脱臼。 这些遗憾的过往他曾那么的耿耿于怀，可是到了我们母子身上，却变得并不重要。 第10章 10 我直接把陈世斌和沈鸿，包括余瑶瑶恰似一家三口的照片发给了陈世斌父母。 他们安静了片刻。 陈世斌的妈妈又给我打来电话，口风完全不同：「你们是成年人了，离婚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房子可是世斌的婚前财产，家里存款也都是世斌辛苦挣的，你这么多年也没上班...」 我笑了，不客气地打断：「家里财产当然有我一半，法律可不管我上没上班。」 陈世斌妈妈没料到一向温顺的我会直接顶撞她，气的直哆嗦：「你，你，我叫陈世斌一分钱也不给你！」 我懒得听法盲的歇斯底里，直接挂断。 没一会儿，我妈又打给我：「霄霄，你怎么在闹离婚！你多大了，还这么冲动？离婚了你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你又没工作...」 我一句话也没说就挂掉，关机，一气呵成。 离个婚好像触犯了天条，我扯了扯嘴角。 我在这段婚姻里苦苦挣扎似乎才该是常态。 明明他们都知道我是怎么熬到现在的，却都不愿意看到我自救。 冷静期的最后一天，我给陈世斌打电话提醒他不要忘了第二天八点办事。 陈世斌笑呵呵的声音从远到近，对上我的提醒，已变得冷淡：「知道，不用总给我打电话。」 我自嘲，果然不被爱的人，做什么都是错。 突然电话那边响起一阵沸腾的人声，似乎有很多人在笑闹。 然后是余瑶瑶得意的声音：「哎呀，多谢大家今天来帮鸿儿庆祝生日呀，这个三层蛋糕是世斌特意帮鸿儿从法国餐厅提前了两个月定的。 来，尝尝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我轻笑：「替我祝沈鸿生日快乐！」 「...你别含沙射影的！鸿儿没有爸爸，我替他操办个生日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会这样做！」 陈世斌似乎有些急赤白脸的为自己辩解。 真的吗？ 你为余瑶瑶母子做的，真的是普通朋友能做得到的程度吗？ 儿子陈睿的生日从来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他每一年的生日许愿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想爸爸陪他。 可惜，这个愿望从没有被满足过。 我还记得陈世斌漫不经心的表情：「小孩子家家过什么生日？带出去随便吃个麦当劳可以了，别让他觉得世界都围着他转，小孩子就是这样惯坏的。」 看着陈世斌用这样的语气谈论着儿子的生日，我也变得意兴阑珊，从此再没有邀请过他。 第11章 11 民政局。 陈世斌看到我的一瞬有些愣神。 我知道，他对我这样打扮不习惯。 做全职太太这么多年，我慢慢习惯了穿最经脏的衣服，梳最简易的头发。 当初国外回来的那个职场时尚女孩，早已在婚姻里磨得面目全非。 办好手续，我正要转身，陈世斌在身后叫住我：「凌霄，你去哪，我送你一程吧。」 我转头打量了一下他，启唇轻笑：「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陈世斌似乎有些惊讶：「开车？你考了驾照？」 我早已考取了驾照，只是一直没有车开而已。 每一次我刚提起话头想要买辆几万块的小车，方便我每天接送儿子上下学。 都会被陈世斌截停：「你一个全职太太开什么车？菜场超市不都在咱家附近，开车还要花停车费，有必要吗凌霄？ 「如果是为了陈睿，那我认为更不需要了，他坐校车有什么不好的。别没事找事了。」 似乎，在他有限的在家时间里，我提的这些问题都是给他带来麻烦的。 他不会在意我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他能做的只是压制。 我走到新买的电车边，熟练地钻进驾驶座。 见陈世斌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我伸出手对他摆了摆：「再见！」 他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想，陈世斌一定是在惊疑我的钱从哪来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伸手向上的要钱，仰他鼻息的生活，他习惯了我作为讨要者的存在。 一朝离婚，我突然变得难以掌握，这对他来说有点难接受。 没关系，陈世斌，后面还有你更难以置信的。 我们慢慢看吧。 第12章 12 我以为离婚了，终于可以不用见陈世斌这家人了。 没想到他的父母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我新居的地址。 把我堵在了小区门口。 我开着车窗跟保安打招呼，陈世斌的父母从旁边一下窜了出来扒住车窗，嘴里还尖声叫嚷： 「好啊你个偷东西的贼！你把我们世斌的存款都分走了是不是？你昧良心啊！」 陈世斌的母亲一改此前自诩高知身份的态度，像个泼妇一样不停叫骂：「败家女！你没工作凭什么还能分钱？」 「我就说我们世斌工作薪资那么高，他表弟找他借钱怎么会没有！原来都是分给你了！」 饶是我冷静自制，也被这无理取闹的泼妇骂街给气得浑身发抖。 我二话不说迅速报警。 警察赶到的时候，陈世斌也满脸疲惫地赶来，好说歹说劝走了哭天抢地的父母。 他微微低头站在我面前，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对不起，他们...」 他突然失声，嗫嚅着不知从何讲起。 余瑶瑶出现在他身旁，她挽住陈世斌的手臂，一脸哀婉地看着我： 「凌霄，你跟世斌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你没有工作，怎么还能狮子大开口分走那么多钱呢？你也要替世斌考虑考虑呀。」 我整理着被陈世斌父母拉扯乱的衣服，闻言抬头： 「你也知道我跟陈世斌曾是夫妻？我以为你不知道所以才一个劲儿往上扑呢！」 「...你！」 「至于财产，有意见可以起诉我。正好我也想问下婚内出轨实锤是不是应该重新判一下财产分割！」 我目不转睛直视着陈世斌和余瑶瑶，寸步不让。 余瑶瑶刚找到陈世斌的时候，两个人旧情复燃打得火热。 陈世斌没钱拿出来买车，却一掷万金给她定了一只钻戒。 而余瑶瑶当晚就昭告朋友圈：「他跟我表白了呢，钻石恒久璀璨，我心忠贞不渝。」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把他们俩撕得渣都不剩。 陈世斌的眼里闪过难堪，愧疚， 「凌霄，我对财产分配没有意见...」 我根本不想多听一个字： 「没意见最好！以后请不要再打扰我！」 余瑶瑶不满意地摇晃着陈世斌的手， 「凭什么呀世斌，她一个家庭主妇凭什么要分走你一半的存款呀，你...」 「住口！」 陈世斌今日没有被夺舍，表现像个正常人： 「这是我们的事，你不要多管。」 余瑶瑶气的跺脚， 「那鸿儿学区房钱不够你给我想办法！」 我冷眼旁观，心中恍然：原来是要买房了钱不够，所以来我这儿闹。 我嗤笑： 「钱不够自己凭本事赚，别总想着从别人的包里掏钱，尤其还是前妻的口袋里。」 余瑶瑶被我嘲讽的脸色发白，指着我叫道： 「你也不过就是个被男人抛弃的黄脸婆，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看着一旁垂头不语的陈世斌，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疲惫： 「当初说好了，离婚我们就两清了。可是今天你们家的人接二连三来找我麻烦。 「陈世斌，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难道不该分这一半的钱吗？」 我虽然不工作，可是家里的理财产品都是我在经营，盈利也几乎都是因为我的经营赚来的。 陈世斌的工资所得，不过是这部分存款的三分之一不到。 而陈世斌之所以总以家庭主要经济支柱自居，不过是因为我爱他。 我指着旁边一脸妒恨不甘的余瑶瑶： 「到底谁才是那个不劳而获的，我想你心里最清楚。 「她可以在任何时候呼叫你，你都愿意无条件地放下手里的事情去替她解决！ 「甚至她跟别人的儿子，在你这里获得的待遇也比你亲生儿子好太多太多。 「为什么会这样呢陈世斌，不过就是因为在你这里，她余瑶瑶被你深深宠爱着。 「而我的错，只是因为我曾爱着你！」 「现在我们离婚了，我也不再爱你了，也请你和你相关的人，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我不想再忍了。 为了乳腺通畅，我要远离渣男贱女。 第13章 13 我这一辈子，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父母的操控下完成的一个个任务而已。 就连跟陈世斌结婚，也是因为我妈妈看好他。 当然，那段时间他的成熟稳重也填补了我的短板，帮我度过很多难关。 这让我觉得他是爱我的，诚实可靠的。 上一段恋情伤我太深，我只想找一个省心的共度余生。 而陈世斌就这样出现在我生活里，让我以为。 非他莫属。 我全身心地信赖他，关心他，把自己后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我没想过，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而已。 我们之间的稳定是相对的，一旦那个极具影响力的人出现。 他只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抛诸脑后。 陈世斌为余瑶瑶疯狂的那段日子里。 我也不是一味地伤春悲秋。 我一点点认清了自己的处境，也一点点在做着逃离的准备。 我在网上写书的事业原本是找个树洞倾诉一下，没想到歪打误撞地有了起色。 加上投资赚得的钱，我完全有能力负担我跟儿子今后的生活。 陈世斌的父母来闹过以后，小区的人总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对我指指点点。 为了防止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我搬离了这里。 在离儿子学校不远的地方我买了一个下叠小别墅，环境清幽，小而美的小区很让人有安全感。 小小的花园被我经营成了一个美丽的植物海洋，我专门开了个账号，用来展示小花园春夏秋冬的变化。 慢慢地，这个账号内容获得了很多人的喜欢，粉丝量也直线上升。 靠着经营这两块的业务，我根本没时间去烦恼其他的事情，陈世斌一家人好像从我生活里完全消失不见。 直到那天。 第14章 14 我在家门口等待着快递送一批植物过来。 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陈世斌。 看着平日里西装革履的陈世斌，穿着一身快递制服从车上风尘仆仆下来，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想起顾雨告诉我的。 陈世斌的公司今年开始不太景气，原本已经在缩减开支。 没想到陈世斌却在几桩生意上动了手脚，收了不少回扣，最后被人举报了。 公司念在他是老员工的份上没有起诉他，补齐经济损失后辞退了他。 他比我还大了五岁，在如今的求职市场上并不吃香。 看中他资历的公司只要一做背景调查，他根本没有入职的可能。 也因此，他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地做一些兼职，到现在也没有找到稳定的工作。 而他之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只是因为余瑶瑶缠着他给沈鸿买学区房。 他离婚分得的存款远远不够余瑶瑶如今涨起来的胃口。 所以他铤而走险。 然后万劫不复。 顾雨说到这里时也不免有些唏嘘： 「陈世斌当年也是个人物啊，能在一个公司稳定干了十几年混到上层经理的位置不容易。就为了一个余瑶瑶....」 我淡淡笑笑：「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都是成年人了，要为自己选择负责。 陈世斌看到我也很震惊，手里抱着的一盆植物险些跌落。 我淡然地指挥他放好，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抬眉：「还有事？」 陈世斌脸有些涨红：「好久不见了，...睿睿他...好吗？」 我并不意外他会想起儿子，毕竟人在这样的境遇下，总会怀念曾经拥有的美好。 我笑了：「陈睿挺好的，这学期又拿了不少奖项，被选为年级的阳光少年。 「哦，还是校篮球队的主力，马上要代表学校去参加区里的比赛了。」 我有些快意地看着陈世斌脸上尴尬又怅然的神情。 你看，我把儿子培养的如此优秀。 没有你的陪伴和教导，他一样如此耀眼。 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别人的儿子当块宝，永远失去了自己最该珍视的血脉。 陈世斌垂下头，掩饰住了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下个月的抚养费，我...」 我打断他：「实在凑不齐晚一些也可以，毕竟我们缺的不是钱，只是你作为父亲该承担的责任。」 陈世斌那天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的。 他的房子听说因为还不起贷款已经挂牌售卖了。 所以他大概是想跟我谈谈抚养费吧，不过，他没钱了关我什么事呢？ 顾雨问我会不会再考虑开始新的感情，因为我也才四十岁。 我当时修剪着手里的花，闻言头也没抬： 「我傻呀，才从一个火坑出来又跳一个新的！为自己而活不挺好的吗？干嘛要找个人来约束自己？」 就像陈世斌，我以为他只是不愿意跟我有婚姻的束缚。 没想到换了个初恋余瑶瑶，两人却过的照样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连曾经对他一脸孺慕的沈鸿，听说也经常作弄他，要不到零花钱就拿各种东西砸他，骂他是废物。 每当这时候，陈世斌想要动手教训一下沈鸿，余瑶瑶就会哭的昏天黑地，埋怨他这个后爸不疼继子，虐待孩子。 搞得陈世斌有家难回。 顾雨问我渣男的结局爽不爽，我笑着指指窗外的明媚景致： 「春光那么好，总关注那些不相干的人干什么。」 我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 不为谁活，只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