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满清第一贪官还是第一替罪羊?

文叔逗号 2024-02-21 20:58:11
前言

长期以来,和珅被认作大清的第一奸臣。有的记录称,嘉庆4年时所抄没的和珅家产达2亿两。有的记录说,4亿两甚至8亿两,而18世纪末的大清一年的收入,大概7千万两。和珅贪污的金额,相当于帝国十年的收入,也因为这样的说法实在太流行了。亚洲华尔街日报还在2001年时将和珅列入18世纪世界富豪的行列,难道他贪了这么多乾隆皇帝就完全不知道吗?还是有其他隐情,今天我们就来谈谈和珅真的拖垮了大清吗?他到底是替罪羊还是大奸臣?

和珅贪污上亿两的来源 20大罪状

1799年,嘉庆4年,乾隆太上皇去世,时年39岁的嘉庆帝在被当成橡皮图章4年之后,终于亲政。

嘉庆亲政的第一项政治行动,就是把大权臣和珅逮捕入狱。此时距离乾隆去世只有两天而已。逮捕和珅以后,嘉兴立刻告告和珅的20大罪状,其中4项是个人腐败行为,包含“皇考圣躬不豫,和珅毫无忧戚,谈笑如常。”意思是说,当乾隆生病时,和珅毫无担忧,还能像平常一样谈笑。

另外8项指控和珅滥权;最后8项,细数和珅的财富,其中3项称和珅藏银、衣服数逾千万,还在家里藏黄金和珠宝,甚至还称和珅的大管家刘全的家产达20余万,还藏有许多大珍珠,这也成了和珅该死的罪名之一。

换言之,在乾隆去世以后的两天,嘉兴就把和珅一撸到底,然后丢出这20大的罪状。

十天后,和珅就在老里被赐死,这整个过程太快,和珅有上诉的空间吗?显然没有。嘉兴帝的20大罪状,是经过仔细调查而成的吗?往后一些记录说,和珅家产达2亿、4亿甚至8亿,两就是演绎至嘉庆的这份罪状,所以才有和珅跌倒,嘉庆吃饱说法出现。

但问题是,和珅的家产真的有这么多吗?这份表取自清史学者的研究论文里的。这是查抄和珅家产清单,可以看到,查获的银两大约就是3百多万两,黄金3万多两。

然后下面是和珅的房产,还有车;可以注意到和珅有80辆车,1千多间房土地等等。

此外,和珅还有相当多当铺、钱庄,所以他应该很早就知道了金融的力量。然而,这些资产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总价值可能达几亿两银子吗?实际不然,和珅的房产,最终成了内务府的资产。

从档案记载来推断,和珅的土地和官方的租金,每年最多就能提供4万两的收入,黄金3万多两,折算成银价也不过52万两白银。所以最多和珅的资产不过3百多万两,接近4百万两,绝没有20大罪状所称的数亿两白银。

更讽刺的是,和珅大管家刘全也被说,有超过20万的家产,但最后收出来的结果也不过3万。换言之,大家都以为和珅的家产真的富可敌国,但实际上其资产并没有那么多,甚至不如皇帝内务府一年的收入。

和珅的崛起

那么究竟为什么嘉庆要这么快的除掉和珅呢?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必须从和珅的崛起和乾隆民间最高决策机构——军机处的腐败问题开始讲起。

军机处大兴帝国最高的决策机构建于18世纪上半叶。当时雍正皇帝为应付西北的整个战争而设立军机处。

军机处原本不是一常设机构,是为了应付战争而设的。但到了18世纪中叶,此时准格尔汗国已经灭亡。这个非常的军事顾问机构仍然持续存在,其功能甚至超过了原最高的决策机构。

军机处设立的历史相当复杂,也不是这次的主题。如果大家有兴趣知道更多关于军机处的历史的话,欢迎留言告诉我。但军机处之所以成为常设的决策单位,正是因为他提供了一个有效率的信息交换平台,但也因为这个机构太有效率了,皇帝不让其他官僚机构制衡其权利。

如果是一个外廷的行政机关,像是六部九卿掌握行政权,但必须受到御史系统的制衡。然而,作为内廷的顾问机构,军机处不受任何外廷组织的监察,能制衡军机大臣的只有军机大臣。

因此对满洲皇帝而言,最好的情况是军机处有派系的存在,派系之间彼此制衡,但又没有多到降低效率,但也没有少到威胁到皇权。

1750年代之后,军机处就被两个派系把持。然而1768年的军机处出现一则大丑闻,在长达20多年内,扬州商人贿赂两淮地方官员,使得他们经销的盐可以不用被收税,这样引起了乾隆的震怒,下令彻查。

但当时的军机处的刘统勋一系的成员,给两淮地方官通风报信,让有问题的官员事先消灭证据。此外,另外一个大派系于敏中的人马也搞了诸多贪腐事件,像是与太监合作,私自偷看只有皇帝能看的官员评分。

因此,这时的乾隆决心整顿军机处,但能怎么整顿呢?无论是于敏中、刘统勋或者刘统勋的座师,满洲人阿克敦,他们都是进士出身。

这意味着整个官僚机构,都因为科举不作程度上与军机大臣产生关系,因为科举体制中被录取者通常会认录取他的官员为师。而这个座师文化,将整个官僚圈成一大集团。对当时的乾隆而言,可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入非科举出身的势力,而和珅就是因此崛起的。

和珅,满洲正红旗人,钮祜禄氏,虽然是满人,但和珅家境并不好。3岁时,母亲因难产去世,父亲在他9岁时也因病去世。这些经历逼迫年轻的和珅,只能向上好学的和珅精通,满、汉、蒙、藏等4种语言。后来,他被入选侍卫满清的皇宫侍卫通常是满洲蒙古人。

再不济也必须有汉军八旗的背景,和珅把握了血统给他的机会,入选了侍卫,所以他有机会接触到乾隆的。

如前所述,当时的乾隆正为军机处的事情所苦,急需用人;1776年,26岁的和珅没有任何功名和家庭背景,被火箭提拔为军机大臣,同时担任总管内务大臣、镶黄旗副督导等重要职位。

而和珅并不是唯一升官这么快的人。1776年到1780年的4年间,乾隆共生了8个人军机处,除了和珅以外,其中还有5位是跟和珅一样的侍卫出身,没有科举功名的人。在军机处的历史上,第一次在短短4年内,有如此大幅度的人员调整,更不用说5个没有科举功名的人,这在军机处更是前所未有。

但乾隆不想让军机处被另外一批人绑架,所以他还晋升了阿桂进到军机处。而阿桂往后就是和珅的死对头,而阿桂是何人呢?他是我刚刚提到的阿克敦的儿子。虽然他不像他父亲那样拥有进士头衔,但阿桂也有举人资格,但他与那些侍卫出身的军机大臣很不一样。

所以,自1770年代中叶开始的乾隆,实际上在进行一场高层政治改革与重组。而和珅是乾隆引入的新势力,但乾隆也没有偏废。继续重用科举派的阿桂。

事实上,军机处的首席大臣长期是由阿桂担任,而非和珅,但和珅的人马占据帝国的核心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和珅一党毫无疑问是乾隆执政最后20年的最大派系。

和珅的政治能力并不弱

然而,和珅的执政真的很差吗?只有贪腐吗?其实不然。事实上,从1776年到1795年,可能是整个大兴帝国最强盛最富裕的一段日子。在这20年,清廷完成了四库全书的编撰,而和珅是四库全书的最后一任总撰官,而十全武功的4次发生。

在这20年内,包含平定台湾的林爽文之变,两次廓尔喀战争以及中缅战争。此外,还有平定贵州、湖南苗民起义。虽然有很多人批评这些战役是乾隆好大喜功的表现,并没有为清帝国赢得什么实质利益,但事实就是,这些战争之后使得帝国在19世纪末以前,都不曾再次出现大规模的动乱。

而负责这几次战事行动的将领,福康安和孙世义,都是和珅系。再者,从赋税的角度来说,乾隆一朝有5次大赦天下,赋税有3次发生在这20年内。乾隆最后一年大清国库盈余将近7千万两。

这种种成就虽然不能完全归功给和珅,但和珅也扮演好了,乾隆当初给他设定的角色,那么为什么嘉庆只要在亲政的第十天,就赐死和珅这样能做事的大臣呢?原来这与他想超越父亲的心有关。

嘉庆帝本名爱新觉罗永琰,乾隆帝的第15子,母亲魏佳氏本为汉人,是正黄旗下的一名奴婢,本姓魏。乾隆喜欢上她后是姓魏佳,是为了就是让他的姓看起来更像是满人。乾隆相当宠爱魏佳,封她皇贵妃的头衔,魏佳氏实际上也是在后宫领导了长达十年之久。

然而,在乾隆生前从来没有封魏佳氏为皇后,死后才追封的,为什么呢?正是因为魏佳氏是汉人出身所致,其中的前两位皇后富察氏、那拉氏都是满洲大姓,但魏佳氏,一是汉人,二是奴婢出身,所以没有办法在生前成为皇后。母亲魏佳氏的血统问题,理所当然带给嘉庆帝一定程度的影响。

在如此强调血统身份的紫禁城内,贵为皇子的嘉庆,还是不免被人说三道四,再者,乾隆是位强大的父亲,他在任内所达成的成就空前绝后。

虽然贫富差距逐渐扩大,但中国的整体经济达到空前繁荣。显然,作为儿子的嘉庆压力很大。

所以在嘉庆即位时,他的想法应该是如何让全天下意识到,现在不再是乾隆的时代,而是我爱新觉罗永琰的时代。各位知道去世之后,嘉庆提出什么旗号吗?

“咸与维新”——这句话源自尚书,旧染污俗,咸于维新。意思是过去染有恶习的人,都准许他们改革自行。

谁是过去染有恶习的人呢?就是他父亲乾隆帝之下的官僚政府,嘉庆有一系列的改革计划,但光改革没有用,必须有人流血,才会深刻人心,和珅就是嘉庆“咸于维新”的改革机器。

所以告诉你,和珅其实没有贪污。相反的,和珅辅佐下的大清国力达到绝对鼎盛。嘉庆接手的是一个相对稳定的中国,但由于从小在宫里培养起的自卑感,以及想要超越父亲的心,使得他快刀斩乱麻式的赐死和珅,让整个和珅集团垮台,然而杀了和珅,也没能让他超越父亲乾隆。

事实上,往后的嘉庆年代滋养了更多问题,但那是另一段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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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叔逗号

简介:记者、资深媒体人、主流媒体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