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高拱发难,徐阶教科书级别应对,把儿子和徒弟都用上了

卿心君悦 2024-01-24 19:02:24

文丨卿心君悦

严党倒台,大明朝进入清流一家独大的局面。

然而,看似平静如水的朝局,实际上仍有暗流在水下涌动。

只要涉及到权力,围绕权力而展开的争夺就永远不会停止,毕竟权力决定了资源与利益的优先获取。

在一段时期内,总会有一种矛盾占主导地位,或是外部矛盾,或是内部矛盾……

每当外部矛盾消失,内部矛盾往往就会逐渐占据主导,反之亦然。而当时的朝局亦是如此,严党倒后,清流的矛盾从一致对外,转向了内部的权力纷争。

这一点,在高拱当众向徐阶发难一事上,就体现的淋漓尽致。

比“不粘锅”更胜一筹的徐阶

自从接任内阁首辅,徐阶差点对严嵩产生惺惺相惜的理解感,在他看来,这个“当家”的活,压根就不是人干的。

国库一分钱都没有,可需要钱的地方却多如牛毛,战事军需、官员欠俸、灾民救济等等都等着用钱。

学严党捞钱吧,嘉靖是高兴了,可他徐阶就晚节不保了,在裕王那里也会被拉进黑名单,这种找死又“埋汰”的事,他徐阶可不会干;不捞钱吧,战事、官员、百姓,哪一关都过不去,弄不好还得落个误国误国的罪名。

在这种情况下,以徐阶为首的清流,再次策动御史上疏,说动嘉靖诛杀严世藩等严党核心人物,抄没其家财充归国库,缓解巨额亏空。

钱是有了,如何分配又成了摆在徐阶面前的难题。

嘉靖的心思,徐阶清楚。

从嘉靖把他儿子徐璠调到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徐阶就知道,嘉靖这是在提醒他,修宫观的活得抓紧了,不然第一个受责难的就是他儿子。

可问题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笔钱,他徐阶但凡表现出一点倾向于优先给嘉靖修殿宇,立刻就会被扣上“逢迎圣意,是非不明”的帽子,成为众矢之的,官声、威望、清名都会因此受损。

难是难,可徐阶毕竟是徐阶,能够教出堪称“不粘锅”的徒弟赵贞吉,其甩锅撇责的本事绝对一流。

盘算一番之后,徐阶想出了“两步走”的应对策略:

第一步:将内阁的内部会议,扩大为与各部合议,让时任户部尚书的赵贞吉与工部侍郎徐璠一同参与议事。

好处是:

①多了一层护身符。

无论商议出怎样的方案,那也是内阁与六部所有人的意见,而不是他徐阶一言堂的结果,这样一来就算嘉靖不满意,受责难也不会是他徐阶一人,有责任大家一起担。

同时,碍于“民心所向”,嘉靖多少也会有些顾忌。

②多了两个盟友。

内阁目前只有三个人,徐阶、李春芳、高拱。

李春芳是出了名的“甘草次相”,为官之道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从不揽活也尽力不干活,凡事都让徐阶作主,所以徐阶从不担心李春芳会对他有什么说法。

可高拱不同。

高拱与徐阶一样,是裕王一派的核心人物,地位与资历仅次于徐阶。虽为一派,但严党倒台之后,二人上下级的矛盾愈演愈烈——高拱的目标是内阁首辅的位置。

高拱表面上对徐阶十分敬重,恪守下属的规矩,可私底下却对徐阶的某些做法不尽认同,觉得徐阶太过圆滑世故,缺乏担当,这一点,从之前高拱在裕王府,质疑为何严嵩敢在御前颠倒黑白,要抓齐大柱,徐阶却连声都不敢吱一事就能看出。

这里涉及到一个问题:

当初,因为浙江贪墨案,为了敲打两方势力,同时保持平衡,嘉靖将严世藩、高拱、张居正三人一同逐阁。

如今严党倒台,按理说高拱与张居正都该回归内阁,可偏偏只有高拱回归,却不见张居正的身影。

显然,这是嘉靖有意安排的。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嘉靖清楚,清流看似和谐,实则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徐高张三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而安排高拱回阁,便是嘉靖的帝王之术——用高拱来掣肘徐阶,就像当初用徐阶来掣肘严嵩一样,避免发生一人专权独大的情况。

至于张居正,那是嘉靖留给他儿子裕王的。

对于张居正一心推行新政的想法,嘉靖心知肚明,不过他在位的时候是不可能了,所以他特意暂时边缘化张居正,把其留给裕王,等裕王继位之后,如果想推行新政,自然就会重用张居正。

也就是说,如今能对徐阶构成威胁的人,只有高拱,有资格对徐阶提出质疑的人,也只有高拱。

而徐阶心里清楚,内阁与六部商议的方案,不可能以工部为主,这就意味着方案大概率会被嘉靖打回,到那时,难保高拱不会借此发难,质疑他徐阶身为清流领袖,内阁首揆,竟不敢为天下苍生一争。

如今把赵贞吉与徐璠拉进来,无异于多了两个盟友,既能在必要时刻,替他说出他不能说的话,又能确保一旦高拱发难,能有人分担火力,替他挡招。

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适合与高拱发生正面冲突的,失了身份不说,也丢了体面。

徐阶第二步策略则是:以静制动,明知这样的方案嘉靖不会满意,依旧遵循人心,按众人的意见,将方案呈报给嘉靖,期间不发表任何个人观点。

这样做的好处是:

把问题与骂名甩给上面——嘉靖你要是对方案不满意,你自己要,到时我再顺势帮你解决,反正恶名我不背。

到时修改方案,也有利于保全清名——他徐阶不是个只顾谄媚讨好领导的人。

果然,方案一经呈报,就被嘉靖拐着弯的驳了回去。

硝烟弥漫的内阁

当徐阶带着票拟回到内阁值房时,早已等候多时的众人都站了起来,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徐阶的身上。

是批了,还是没批,所有人都等着徐阶给出答案,可从进门起,徐阶始终沉默不语。

于是,心急的高拱率先发问了:

“阁老,皇上没让司礼监批红?”

官场的一切都是有规矩的,上级没发言,或是没有上级的暗示,作为下属是不能越级发表言论的。而高拱直接越过次辅李春芳第一个发问,显然是不合规矩的,这也侧面表明了两点:

一是,李春芳在内阁的话语权与威信并不高(这其实是“甘草次辅”乐见其成的);二是,高拱压根就没把李春芳这个上司放在眼里。

换句话说,新一界内阁班底,李春芳名义上排名第二,而真正的“二把手”却是高拱。也因此,对于高拱的抢先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见徐阶只叹气不回应,高拱更急了,追问道:

“徐相,京里京外百官欠俸,南边北边战事军需,还有好几个神风的灾荒流民,可都急等着用这笔钱呐,到底批了,还是没批,总得有句话呀。”

注意高拱对徐阶的称呼变化,从“阁老”到“徐相”,后者明显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也就是说,高拱在从“工作”的角度,强调事情的急迫性,以此“逼”徐阶尽快给个说法:

你是首辅,知道事情的紧迫性,都等着这笔钱救急呢,你就别在这儿玩深沉了,赶紧给句痛快话吧。

终于,徐阶回应了:

“吏部各官的欠俸,兵部所拟的军饷,还有遭灾和征税过重省份返还百姓赋税的奏呈,都批了红。”

明显的上位者的说话方式:说话只说一半,其余的全靠别人领悟。

听到徐阶的话里,提到了吏部、兵部、户部,唯独没有工部,高拱立刻意识到,问题出现在了工部的款项上:

“工部给皇上修殿的票拟,还有户部拨给宫里用款的票拟,没有批红?”

得到徐阶肯定的回复后,着急弄清缘由的高拱又问道:

“皇上嫌给宫里拨的款少了?”

这样直白的问法,且涉及到嘉靖,谨慎的徐阶自然不会轻易接话,只用沉默来回应。

这时,次辅李春芳终于出声了:

“这两项没批红,前面三项批的红也等于没批。”

显然,李春芳这是在化解尴尬的气氛。

高拱提问,徐阶不接茬,气氛一时间尬住了,赵贞吉与徐璠不是内阁成员,李春芳不出声,他们就没资格开口,所以李春芳不得不接过话茬,否则话题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内阁三个人都出声了,这回赵贞吉可以发言了,而他一上来就将祸水东引到了海瑞身上:

“请问师相,是不是有其他原因,比方那个海瑞,在六心居妄议圣意,引起皇上不悦。”

在御前,嘉靖因为海瑞的事已经对裕王有了猜忌,赵贞吉不知道,可徐阶清楚,见弟子竟不合时宜的把话题引到了敏感处,立刻出言喝止:

“不要妄自揣测。”

赵贞吉给了个错误答案之后,徐璠紧接着登场了:

“说到底,还是拨给宫里的款确实太少了,父亲,能否让儿子把昨天的话说完。”

徐璠不愧是徐阶的儿子,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谨慎小心。

他没像高拱那样,直言是嘉靖“嫌钱少”,而是换了种说辞——“拨少了”,意思看似差不多,实则千差万别。

“嫌少”,那就是嘉靖不懂事;“拨的少”,那就是内阁与六部不懂事。

这样一来,即便今天内阁的谈话传到嘉靖的耳朵里,嘉靖也不会对徐家父子不满。

徐璠的表现,徐阶是满意的,可有些面子上的事必须做足,以免授人以柄,于是徐阶假意不悦的对徐璠说:

“议国事就议国事,什么父亲儿子,这里是内阁。说了多次,到这里来你只是工部侍郎。”

当着外人的面,批评自己的儿子,大多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要么是在彰显公私分明,要么是借此提醒敲打其他人。

徐阶这番话两者都占,同时也在告诉在场的人,接来下徐璠说的所有话,都是基于工部侍郎的位置与角度,提出的问题也是从本职工作出发,与他徐阶毫无关系。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如果没有徐阶的授意,或是没与徐阶提前通过气,徐璠又怎敢轻易发表意见。说白了,徐璠接下来的话,不过是徐阶借儿子的嘴,在提出问题:

“工部替皇上修的那几座宫都两年多了,才修了一半。朝天观和玄都观的扩建工程,从去年打了地基到今年就一直没完工。现在又七月了,所需的石材都必须抢在入冬前运到京里,这次再不拨足了款,工程明年也完不了。工部交代不过去,内阁更交代不过去。昨日我就说了,近千万的银子,才给工部一百六十万两,又要修宫,又要修观,所需的材料又必须用大理石、花岗岩和红木、檀木,怎么算至少也差一百五十万。”

这些话,徐阶不能说,说了就是有倾向,有倾向就有损清名,毕竟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高拱,所以徐阶特意安排儿子徐璠,以工部的角度把问题摆到台面上,他再顺势而为。这也是他安排徐璠参加会议的原因之一。

同样的话,有的人能说,有的人不能说,有的人说了是包藏祸心,有的人说了却是就事论事,归根到底,位置与处境决定了言论的性质。

这个道理,类似于胡宗宪让赵贞吉上疏,阻止郑何二人变卖沈一石家产时说的那段话:“你上疏,不公也为公,我上疏,无私也有私。”

徐璠话毕,徐阶直接把问题抛给了一旁的李春芳:

“李阁老,徐璠的话你怎么看?”

领导点名了,李春芳不得不表态了。

到了这个级别,大家谁不是人精,李春芳心里明白,徐阶此时把问题甩给他,就是想让他顺着徐璠的话往下说,于是,他顺水推舟的提议道:

“要不再仔细算算。看能不能凑那几项开支里面,再挤出一百五十万两给工部。”

李春芳话音刚落,本就对方案被驳一事就愤愤不平的高拱,立马跳起来质问:

“钱都在这里,那你拿个主意,是砍掉百官的欠俸,还是砍掉战事的军需,还是让灾区的流民和百姓饿死?”

表态是没有成本的,出主意却是要担责的,李春芳哪里肯拿这个主意,推诿道:

“我说了,能不能再仔细算算。”

我只说仔细算算,可没说一定要给,总之拍板做决定的事,别找我,你们商量好了,我附议就行了。

李春芳好歹挂着次辅的头衔,高拱再不屑也不好揪着人家一个劲的开炮,便将矛头指向了提出问题的徐璠:

“那你们工部说,砍掉哪一块给你们。”

徐璠也不是白给的,见高拱把“锅”扔向了自己,一句话就把问题连带着责任甩了回去:

“回高大人的话,下官只管负责皇上宫里的工程,这些当然应该由内阁和户部斟酌商议。”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负责从工作的角度提问题,至于问题如何解决,是你们领导层的事,跟我可没关系。

到此,高拱刚直的一面彻底爆发:

“怎么斟酌,怎么商议?国事蜩螗如此,我们还在这里扯皮。我兼管吏部,外省的不说,京官里已经有好些人在米行里赊了半年的粮米,有的还拖欠了房租……更有兵部,俞大猷和戚继光他们,在福建、广东天天和倭寇血战,蓟辽总督那边也是军情如火。赵大人,你主管户部,昨天你也说了,一些受灾的省份和苛政赋税的州府,只怕要激起民变呐。现在好了,我们议来议去只为了一个工部,只为了修那几个殿和那几个道观。”

“徐相,你老身为内阁首辅,总要在皇上那里争一争吧,还有我们这些人,身为大臣的,总应该对得起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天下苍生吧。”

一杆子打倒了所有人,但最主要的还是冲着徐阶去的。在高拱看来,徐阶身为首辅,不作为、不扛事、不敢谏言,一心只顾自保,不顾朝局与百姓。

见高拱向老师发难,赵贞吉不乐意了,于情于理于前途,作为弟子他这时都得站出来为老师说话,也因此,不用徐阶开口,赵贞吉便反驳道:

“高阁老这话我不尽认同。你怎么知道徐相就没有在皇上那里尽忠进言?说到争,你高阁老可以去争,我们都可以去争。春秋责备贤者,但徐相一个人怎么担得起大明的江山。”

言外之意:你高拱有能耐,有胆量,不怕得罪嘉靖,你就去争啊,别在这儿光说不练的。

高拱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儿,听懂了赵贞吉的话外音,立马反将一军:

“那就一起担!我高拱现在就写奏疏,你赵贞吉也这就写奏疏,六部九卿,还有那么多给事中和御史都可以上疏嘛……笔墨就在这儿,赵大人,我和你带走上疏,你敢不敢!”

你说我不敢争?好,那咱俩带头争,你别躲在背后放嘴炮。

这个时候,赵贞吉当然不能认怂,即便不想,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只要于事有补,你高大人忧国,我跟上就是。”

高拱发难,本就在徐阶的意料之中,也是为了避免与高拱发生正面冲突,徐阶才特意安排赵贞吉与徐璠参与内阁会议。

因此,刚才赵贞吉与高拱针锋相对的时候,徐阶一直冷眼旁观,可如今两人竟吵到了要上疏的地步,徐阶不得不打断争执:

“不是负气的时候,眼下谁都不能上疏,一句话也不能说。”

随后,面对高拱不服气的反问,徐阶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为了我大明的千秋万代。紧接着又缓缓道出了御前发生的三件事:

①嘉靖命裕王将海瑞提的字抄写刻匾(嘉靖猜忌裕王了,我们再上疏对裕王更不利)

②冯保被逐出裕王府(知道我为啥没敢争了吧,嘉靖连孙子都“打了”,我要是再争,就动了大明朝的根基)

③上午奏对,嘉靖犯了两次病(嘉靖现在身体不好,要是被我们气死了,咱们的九族都得去地下报道了)

话到此处,高拱还能说什么,只能听从徐阶结论性的安排:

“这几天通告各部,约束属吏,大家皆要以国事为重,不许上疏,更不许私下妄议朝事。”

同时,已经发挥完作用的赵贞吉与徐璠,也被徐阶扔回了各自的部门。

结语

为啥赵贞吉号称“不粘锅”,这下懂了吧,师承一脉的结果。

论捞钱,徐阶不如严嵩,可论甩锅撇责的本事,徐阶基本无人能敌。

为了化解高拱发难,为了保全自己的清名,为了将责任撇干净,连亲生儿子与关门弟子都成了徐阶的“工具人”,一个负责“做恶人”,一个在前方冲锋陷阵,他只需要作壁上观,一会儿装下无辜,一会儿充当下和事老的角色。总之,他徐阶必须是大明朝最清的“清流”。

卿心君悦,读别人的故事,过自己的日子。用文字温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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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君悦

简介:情感观察者,书评人,影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