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屋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那是她身下的尿不湿散发出来的。她努力地想挪动一下身子，可下半身就跟灌了铅似的，一点儿也动不了。

＂哎哟喂，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孙大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孙大娘眼睛一亮，心想着是不是儿子回来了。可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进来。

＂肯定又是那死鬼头子去大院下棋了。＂孙大娘咬牙切齿地想着。

她知道，儿子小军肯定又去工地干活了。自从她摔倒后，小军就很少回家，每次回来也是阴着一张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养儿防老，到头来却落得这个下场。＂孙大娘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正当孙大娘沉浸在自怨自艾中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小军他妈，你家小军回来了吗？＂是隔壁王婶的声音。

孙大娘刚想回答，就听见自家男人老李的声音传来：＂回啥回啊，那小子现在恨不得把他妈忘了呢！＂

王婶叹了口气：＂哎呀，你们也真是的。当初小军媳妇多好啊，勤快又懂事。要是她还在，哪能让你们老两口过这种日子啊？＂

老李没吭声，孙大娘听着心里直打鼓。她知道王婶说的是谁，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不想再提起。

可王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说小军他妈啊，你当初要是对小云好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啊。你看看，小云要是还在，能让你躺在床上不管不顾吗？＂

孙大娘心里一阵烦躁，她想大声反驳，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哎呀，小军他妈摔成这样了啊？这可咋整啊？＂

是村里的李大妈。孙大娘心里一紧，这个八婆肯定又要添油加醋了。

果不其然，李大妈继续说道：＂我听说啊，小军把他妈送养老院去了。这孝道哪儿去了？要我说啊，这就是报应！当初要不是小军他妈，小云也不会...＂

李大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李打断了：＂行了行了，你们别在这儿嚼舌根了。有事没事的？没事就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孙大娘听到老李赶人，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可她知道，这些话肯定会传遍整个村子。

躺在床上的孙大娘，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云。那个温柔贤惠的儿媳妇，要是她还在...

孙大娘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可回忆就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五年前，小军和小云刚结婚。小云是邻村的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性格也好。刚进门的时候，孙大娘还挺满意的。

可好景不长，孙大娘很快就觉得小云不够勤快。有一次，小云没把鸡棚打扫干净，孙大娘就骂了她一顿。从那以后，孙大娘就对小云百般挑剔。

小云怀孕后，孙大娘更是变本加厉。她觉得小云太娇气，怀个孕还整天喊累。有一次，小云肚子疼得厉害，想去医院看看。孙大娘骂她矫情，硬是不让去。

直到小云大出血，送到医院已经来不及了。孙大娘这才后悔莫及，可一切都晚了。

小军从那以后就变了，整天借酒消愁，后来干脆离家出走，再也不管家里的事。

孙大娘躺在床上，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突然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或许真的是报应吧。

正当孙大娘陷入回忆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房门被推开了。

＂妈，我回来了。＂是小军的声音。

孙大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儿子。小军也没说话，走到床边，默默地给母亲换了尿不湿。

＂小军啊，你...＂孙大娘刚想说话，就被小军打断了。

＂妈，我找了个养老院。明天我就送你过去。＂小军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孙大娘愣住了，她没想到儿子真的要把她送走。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第二天，小军把母亲送到了养老院。看着孙大娘被护工推进房间，小军站在门口，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小云，你看到了吗？我把她送走了。＂小军低声说道，＂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这么难受呢？＂

风吹过，仿佛带来了一声叹息。小军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开了养老院。

孙大娘躺在陌生的床上，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她知道，从今以后，她的生活将彻底改变。可她更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小云啊，对不起...＂孙大娘喃喃自语，泪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窗外，一只小鸟飞过，发出了清脆的鸣叫。生活，终究还是要继续。只是，有些错误，再也无法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