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是伦理悬疑片大国，尤其在青少年犯罪题材上久有建树。颇负盛名的此类电影有《熔炉》、《素媛》、《韩公主》、《妈妈别哭》等。相对于日影擅长用鬼怪渲染恐怖气氛和欧美片以血腥镜头堆砌出视觉效果的手法，韩影更见微知著，利用平凡生活中的细枝末节给人以细思恐极之感，从而不耗费大手笔也能制造心理上的负担。《少女》这部电影作为众多黑色青春文艺片中的一员来说，它的表现手法更加隐晦，比起文前罗列的电影似乎凄惨度和震撼力都略有不及，但正是接近于日常的叙事，才让生活中的丝丝波澜都惊心动魄。在一个村庄，围绕两个青年人发生的事情，不必牵扯太多重要人物，设置太多博取眼球的关卡，亦可传达出媲美大片的震慑，引起深思。

文／樊怡君（鹿鸣文苑签约作家）

男主角允秀是不幸的。他从大城市转学来到乡下是因为一个隐秘的原因。他的年少无知害的一位同学跳楼自杀，因此允秀时常耳鸣，眼前不断浮现出同学跳楼时回首看他那绝望而冷漠的眼睛。

因此，尽管出色的外形立刻被同学们所追捧，一举成为学校的红人，但他不快乐。也正是由于本能反抗现实社会的心理，他才会被气质黑冷，喜欢穿着短裙在冬日冻结河面上滑冰的女主角惠媛吸引。惠媛内心亦存在不可告人，甚至相比起允秀，更为深沉痛苦的伤口。

惠媛的母亲在她年幼时上吊自杀了。因此她一直与患有精神疾病的父亲在一起生活。父亲为了保护女儿总是睡在女儿的房内，但单身父亲与青春正好的女儿共处一室必然会引来流言蜚语，不明就里的村里人开始对惠媛和她的父亲进行言语或者身体上的侮辱。然而惠媛的父亲从来不反抗，任凭自己与女儿被村人嘲笑，亦不辩解。

但爱女莫若父，即便一个父亲再无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受辱呢？老父亲多次自杀未遂，一天夜里，惠媛拿着一把12厘米的英麦分刀进了父亲房间后，父亲次日就割腕死了。那天晚上允秀正好路过惠媛房前以为是她亲手杀死了父亲。但惠媛回答：“我没杀父亲。我只是觉得他太痛苦了。”的确，父亲太过于懦弱，无法承担抚育女儿的责任。也许死亡对于生理和心理双重残疾的父亲，才是最好的归宿。

惠媛与允秀同病相怜，心灵相通。随着感情越发深厚，惠媛背后的其他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原来慈眉善目的老村长其实是一个衣冠禽兽。他表面上处处维护爱惜惠媛，其实借此借口强奸猥亵惠媛多次。

以至于惠媛后来忽然晕倒被允秀送到乡镇医院时，才发现已经怀孕多时。医生不但不安慰虚弱无力的惠媛，反而冷嘲热讽地说：

于是允秀一怒之下用溜冰鞋杀掉了医生。因为他知道，这个村庄里的人缺乏起码的同情心，尤其对待惠媛一家更是刻薄而残忍。无论传闻是真是假，所有人都会信以为真。紧接着他又打死了继续意欲对惠媛不轨的老村长。掩埋完尸体后两人立刻踏上逃亡的道路，却在一路上都看到新闻中铺天盖地报道的杀人新闻。自知无法逃离天罗地网的惠媛和允秀回到了两人初见的那片冰封的湖面上。随着在空旷天空中飘下的雪花，两人牵着手越划越远。一声清脆的破冰入水之声预示了他们的结局。

影片还有另一条支线是猪瘟。村民们对于流言蜚语的极度信任以及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如同瘟疫般村庄中扩散。不仅陌生人如此，受害人身边还有不理解的父母，苛刻的老师，嫉妒的同学。这些本来在少年少女身旁扮演温情呵护角色的人们也是如此陌生疏远。其次，村长等人走私瘟猪被惠媛撞见，于是无辜的她被嫁祸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暗示着人心之黑暗，猛于瘟疫。常言有云：“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两个单纯善良的青年，又如何能抵御对他们恶意满满的世界呢？

少年人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他们对社会的黑暗面知之甚少。因而一旦遭遇暴行，多数选择沉默以对或者，走上歧途。电影通篇以白色为主要背景色，既交代了发生的时间在冬日，又象征出男女主角纯洁珍贵的爱情宛如最干净的白色。然而，他们还是被侵犯了。从允秀用冰刀鞋杀死医生后，本来作为惠媛于允秀之间爱情见证的溜冰鞋上就沾染了罪恶的血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变成了血色爱情。正如电影海报所呈现的一样。

惠媛和允秀的爱是自我的。他们的世界里除了对方没有别人。但是这一切难道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吗？如果不是这不仅不给予他们帮助反而处心积虑迫害他们的世界，所有人都不会踏上绝路。在这种情景下，被侮辱的少年只能选择死亡。杀人和自杀，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但是电影运用这两种方式抨击了世界丑恶面的同时又赞扬了纯白无暇不容玷污的感情，既是出于艺术性的考虑，也是无奈的少年们内心的真实写照。也许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感情经常隐秘地存在于被欺负的孩子们心中，只是我们忽略了太久，难以发现罢了。

电影里两次提到月全食。一次是允秀上课时将月全食的景象描绘的淋漓尽致；另一次是在村长等人走私瘟猪时出现的。皎洁的月光被吞噬，正如少年人心中最后一丝光明被遮盖一样。他们彼此的惺惺相惜终于变幻成有毒的爱情。即便是身边的友情、亲情、师生情也没有在最后时刻拉他们一把。所以，如果发现身边的孩子被凌辱，被欺负，请关心并爱护他们。同时，鼓励他们勇敢地面对不公正的对待也是能让他们变得更为坚强的后盾与推助力。

所幸，允秀和惠媛并不是孤独地死去，而是在纷飞的雪花与晶莹的冰面上滑着冰，以最纯洁的方式离开了人间。电影里很少深情款款的对白，而结尾处这句“我去哪儿，你去哪”就是最令人潸然泪下的情话了。毕竟，我爱你这句话人人都可以说出口，而生死相依才是最温暖的天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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