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奸相手下最得宠的心腹。
替他一手创建了全大楚最完善的情报系统。
当我女扮男装入朝为官的消息被捅出后，奸相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我。
后来，我的死讯传满了整个朝堂。
他却疯了似的满世界找我。
1
装饰奢华的房间中，燃着最上等的香料。
我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
已经五年的时间没做过女子的装扮了，说实话，还真有点不习惯。
“洛初，你是我手中最出色的一把刀。”
“只可惜，女子不可入朝为官。”
我的对面，坐着一个面色儒雅的男人。
他就是大楚可只手遮天，哪怕是当今的圣上也要避其锋芒的奸相，章若海。
“今日就启程去齐都吧，朱雀阁是你一手创建的，你亲自去接管齐国的分阁，既能算是为我大昭出力，也不算枉费了你昔日的心血。”
“至于你的位置，我会让赵越来接替。”
我低着头，满脸恭敬的样子。
“下官遵命。”
章若海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这杯酒，算是本相给你送行了。”
他亲自伸手倒了一杯酒推到我面前。
我毕恭毕敬地接过，垂下的双眸遮住了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我知道这杯酒里掺了毒。
从五年前我卸下珠钗作男子装扮入朝为官开始，我就在章相手下为他做事。
他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了。
朱雀阁有自己独特的情报方式，可汇集天下消息，建成之后，我一举成为了章若海身边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但同时，我也成为了他忌惮、想要除掉的人。
我女子身份的暴露给他提供了这个机会。
他不知道的是。
这些，都在我的计划之内。
毫不犹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我将酒杯倒扣在桌子上。
“大人，下官告退了。”
2
从相府中离开后，我便顺手掏了颗糖豆子扔进嘴中嚼了。
朝堂上人人都知洛大人喜好吃糖，甚至已经到了要随身携带的程度。
殊不知。
是这五年内被人下毒的次数太多了，以防万一，我一直随身带着解药，没事就嚼两粒。
章若海给我下的这点毒，还真是小菜一碟。
我在京郊遭到了伏击。
赵越看着我的尸体，不屑嗤笑。
“洛初，就凭你也配和我争？”
赵越放了一场火。
打算来个毁尸灭迹。
我和赵越之间的恩怨还要从五年前说起。
当年，我女扮男装，一举拿下了状元郎的身份。
赵越则是逊我一筹。
只能位居榜眼。
自那时起，他就记恨上了我。
后来，我更是凭借着朱雀阁，一路官运亨通，成了章相身边最红的人。
即便同为章相一派。
我和赵越之间的梁子也无法避免地越结越大。
他想杀我，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冲天的火光中，我蓦地睁开了眼。
还好我学过闭气假死，不然还真骗不过赵越。
3
赵越如愿以偿成为了朱雀阁的掌权人。
一时间风光无两。
背靠章相，朝中根本无人敢和赵越叫板。
“大、大人，丞相找您！”
下属慌乱的禀报声让正在花楼里醉生梦死的赵越猛然一惊。
“下官参见丞相大人。”
现在已是后半夜。
章若海半身处于黑暗中，脸阴沉得像结了一层冰。
“不、不知大人连夜召下官前来，是为了……”
“齐国使臣欲在年关之际出使我大昭，你可知道？”
赵越的脑子在疯狂运转。
“臣……臣知道。”
“臣正打算明早就将这件事禀明……”
“你知道个屁！”
章若海一脚将赵越踹倒在脚下，罕见地爆了粗口。
“你掌管朱雀阁，消息竟然来的比朝报还晚。”
“本相当初真是疯了，才会撤掉了洛初提拔了你！”
一提到洛初，赵越眼中就恨意翻涌。
但此刻，他却只能像狗一样匍匐在章若海脚下。
“下官一定会将功补过——”
“你？”
章若海移开了脚。
“这半个月来，本相没收到朱雀阁传来的半点消息。”
刷地一声，章若海手中的长剑穿透了赵越的手掌。
“我给你五天的时间，把洛初给我找回来。”
赵越傻眼了，连手上的剧痛都顾不上。
“大人，洛初已经死了半个月了，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啊。”
他将那场劫杀做成了山匪的模样。
赵越去杀我，也是在章若海的默许之下。
“洛初不回来，你能管得了朱雀阁？”
章若海也没想到，朱雀阁的情报网络会因为我的离开而全面崩塌。
“下官……”
“五天之后，你要是找不到洛初，就提头来见。”
4
就在章若海和赵越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我的时候。
我正在养心殿中陪着当今的圣上用膳。
躲过了章若海的毒，赵越的劫杀。
我没想到。
黄雀之后，竟然还有个人。
许沉派来请我的人态度还算是客气。
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原则。
我老实地进了宫。
毕竟，这么多人我也实在是跑不掉。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宫？”
我笑着看向身旁的少年天子。
自从来到宫中以后，许沉吃饭我陪吃，看奏章我陪读。
就差没陪他一起睡觉了。
“洛卿乃是大昭的栋梁之才，朕怎么舍得放你离开？”
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五日后的秋猎，洛卿陪朕一起去吧。”
在我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东西的时候，许沉又来了句。
我当即摇头。
“陛下，俗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忧。”
“你现在已经不给臣发俸禄了。”
言外之意不外乎——
没钱，不去。
许沉也笑了。
“洛卿，朕记得，朕似乎没停你的职。”
这是给钱的意思了。
我当即也笑了。
“为陛下分忧，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不就是个秋猎吗，陛下想去，臣自然得陪着。”
主打一个能屈能伸。
就在我们愉快地用餐之际，我毫无征兆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我又中毒了。
由于中过毒的次数太多，经验丰富的我十分淡定。
倒是一旁的许沉乱了阵脚。
养心殿中变得兵荒马乱。
就连一头白发、年事颇高的太医院院正都被许沉拎了过来给我解毒。
“放心，朕不会让你出事的。”
许沉一脸紧张地站在我面前。
至于我，则是被强制地躺在了他的龙床上休息。
虽然我在发现了自己中毒之后就吃了一粒“糖丸”。
院正为我把着脉。
许沉就在一旁死死地盯着。
吓得老院正的手都有点抖。
不知道的，还以为中毒的是许沉他亲娘。
“陛下，这位姑娘的毒已经解了。”
“暂时没有大碍。”
手虽然是抖的，可老院正的医术还是稳的。
我是被许沉秘密接入宫中的，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这时，令我中毒的东西也被查了出来。
是那碗桂圆银耳羹。
许沉不喜欢甜食，这碗桂圆银耳羹是御膳房专门为我准备的。
我了然地笑了。
“陛下，看来你的后宫里有人想杀我呀。”
5
许沉下令彻查。
下毒之人的手段并不高明，很快就被查出来了。
是佳妃。
一个许沉在宫外遇到的女子。
据传，许沉对佳妃一见钟情，当天就带回了宫中，而且一直以来，宠爱有加。
养心殿中，佳妃满脸是泪地跪在许沉面前。
因为隔着一个屏风，我看不见许沉的脸色，也瞧不见佳妃那梨花带雨的样子。
“陛下，臣妾都是因为爱你啊。”
“您已经许久没见过臣妾了。”
“臣妾只是不想您被别的女人吸引了目光，从此不理臣妾。”
“陛下……”
佳妃的声音凄惨，即便是含着哭腔，也婉转好听。
可突然。
外边没了声响。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身体蓦地一顿。
来到了屏风外面。
“陛下？”
听见我的声音，许沉蓦地松了手。
佳妃的脸色涨的通红，大口地喘息着。
我若是再晚出来一会儿，她恐怕就要让许沉给掐死了。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多歇会儿。”
看见我，许沉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可还是不难看出刚才的暴怒。
我就是中了个毒，他怎么这么生气？
这个疑惑刚在我心中成型，就听见了佳妃凄厉的笑声。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佳妃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开始盯着我。
她笑着，眼中却闪着绝望。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用那种表情看着我。
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她到底像谁。
突然，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自杀了。
脖子上的献血涌了一地。
这五年来，我替章若海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脏事，到不至于被这个场面吓到。
只是难免有些错愕。
她明明之前还在求生，怎么见到我之后，却突然求死了？
宫人很快就将养心殿重新收拾好了。
连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都被上好的龙涎香掩盖。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
根本想不到这里上一瞬刚死了一个人。
我离开了养心殿回到暂住的宫殿中。
关上门遣退了所有人后，我才慢慢地打开了手中的纸条。
赵越在找我。
是奉了章若海的命令。
我静静地看着纸条被涨大的烛火吞噬干净。
我在余光中看到了自己映在铜镜中的脸。
我猛然一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