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到一本女帝文里,去救赎注定朕苦一生的女主角。
我爱上了她,为她留在这个世界,将我全部的秘密诉之于口。
对她说:“只要你负了我,我就让系统带我回家。”
可是后来,女帝的白月光佛子回来了。
佛子说,我为了争宠满嘴谎言,我的系统都是业障。
那个曾为了我废置后宫的女帝终是信了她的白月光,反而厌弃了我:
“你不择手段的样子真是令朕恶心。”
“既然你觉得不公,那就让你的系统带着你滚!”
我没有说话,直至冰冷的电子音提醒我:
【宿主,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刻回家。】
01
女帝许青萝登基后,我的攻略才算成功。
那天系统问我:【宿主,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个,回到你的现实世界。】
【或者,选择留下。】
我选择留了下来。
只因青萝她深爱着我。
她封我为凤君的那天,我终于可以安心地将我所有的秘密的告知于她。
我笑着打趣:“我是有备用选择的,倘若你日后负了我,我就让系统带我回到原来的世界,让你永永远远都找不到。”
青萝却是定定地捧着我的脸,一身肃杀之气的女帝眸中浮现出显而易见的心疼:
“将离,你在那个世界过得那样苦,朕绝不会让你回去的。”
女帝说到做到,登基多年来励精图治,在她的治下我朝一片歌舞升平。
她更是向满朝文武宣布要废弃后宫,说是有我一人便够了,白首不相离。
所以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自从佛子疏影出现后,一切就变了。
疏影是近些年在五台山声望渐起的年轻高僧,端的是一副超然出尘之姿,入京那天引得无数闺阁少女登高台,只为远远地看他一眼。
我和佛子登国寺为国祈福。
上香时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然而就在准备走下百层台阶之时,我看见佛子的唇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他的手擦过我的衣角,就这样从高台上滚落。
台下的青萝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护住了佛子,男人俊秀的面庞上满是血污。
疏影很快从昏迷中苏醒,挣扎着从女帝身上起来:
“陛下,这是贫僧一时腿软所致,不关凤君的事。”
“贫僧现如今是五台山上一名吃斋念佛的小和尚,不再是当年的宰相之子谢长辞,还请陛下自重。”
疏影故作云淡风轻,可他紧握念珠到颤抖的手,已充分暴露他的内心。
青萝面上划过一丝痛色,却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
我从未见过青萝这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本能地解释起来:“我没有推疏影大师,青萝……”
青萝突然愤怒地瞪向我:
“不是你推他,难道还是他主动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滚下来的不成?!”
我的心脏如遭重击。
是。
真的是疏影不惜以命相搏,也要来陷害我。虽然我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的沉默落到青萝眼中,又成了心虚的象征。
她颇为失望地看我一眼,亲自将疏影扶上銮驾,再没有看我一眼。
我原以为这只是我与青萝的一次微不足道的矛盾。
直到我终于想起“谢长辞”这个名字为何如此耳熟。
【宿主,您虽然成功攻略女主,可女主的白月光从始至终都未出场,您若是执意选择留下,倘若他日白月光复出,系统也无法保证女主不会变心。】
系统的担忧一语成谶。
原本该是不染凡尘的庄严佛子,却在入宫后屡屡针对我。
像是在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02
我坐在中宫内室里。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娇艳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帘,声音威严不容置喙。
“疏影忽然晕倒不醒,太医说是脑内淤血所致。”青萝停顿片刻,“是那天你推他滚落高台,才害得他这样。”
“所以呢?”我转过头看她。
我平淡的态度使得青萝不满,整张脸顷刻冷了下去:
“太医说要以形补形,既然是你害了疏影,那就由你来偿还吧。”
我看着丢到眼前的匕首,感到不可思议:
“所以……陛下这是要为了疏影,剖我的颅内精血?”
我忽然觉得眼前人是如此陌生。
许青萝的帝位来得并不轻松。
昔年她被诬陷与宰相谢氏勾结,有谋逆之心。
谢氏遭到满门抄斩,谢长辞为了避祸远离京城出家,其余王女为了彻底扳倒许青萝,派遣大量的杀手前去刺杀她。
那个九死一生的时刻,是我这个刚穿来没多久的“侍卫”冲出去。
用头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一向冷静自持的许青萝在那一刻慌乱得像个孩子。
那夜暴雨如注。
她一次次地跪在太医院外磕头,恳求太医们的垂怜。
得不到回应,又跌跌撞撞地回了来。
看我蔫了吧唧地倒在血泊里,一咬牙,将我抱起枕在她的膝上。
我只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唇边滑落口中,勉励撑开一条眼缝——是许青萝割开自己的手腕,将她的鲜血当作药引喂给了我。
少女苍白着脸,却异常珍重地说:“你一定要活下来,我不能再失去了……”
她不知道,我有道具相护,是怎么打都死不了的。
可是那天的鲜血是那样甜而炽热,自此流淌在了我的心田,经年累月,弥久不衰。
脑内忽的穿来一阵钝痛,我知道这是当时的旧疾复发。
我强忍着痛意质问道:“青萝,我的这里,也为你受过伤。”
“可是现在,你却要取我这里的血去救别人,你还有没有心?”
又听吱呀一声,疏影颤巍巍地闯了进来。
“一切都是小僧的错,都怪小僧孱弱不堪,这都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陛下莫要因我迁怒凤君。”
03
佛子看似不染红尘,可每一个字都构成陷害,每一个举动都是抢掠。
他是那般声名在外,又是女主年少分离的白月光,每一次他假意被我陷害,哪怕手段已不那么高明,许青萝都深信不疑。
见状,许青萝眸中好不容易浮现的愧疚,陡然间消散了。
“将离,朕是说过从此不会再让你受伤,可你蓄意伤害疏影,做错事总归是要还的。”
“传太医!”
身材高大的太医齐齐闯了进来,将我死死地按在地上。
太医的技艺高超到了残忍,他们在我的太阳穴上开了个不大不小的洞,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蓄积在了白玉瓷碗里。
我痛得只剩下颤抖,觉得什么凌迟车裂,都比不上这一刻残酷百倍。
疏影却高呼一声“阿弥陀佛”昏了过去。
仅仅是看了一眼我头破血流的样子,便觉得血腥而凶残,慈悲为怀的佛子便被生生地吓晕了。
许青萝看到疏影昏迷,惊慌地要带他离开。
我声嘶力竭地冲她的背影呐喊:“许青萝,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离开这个世界,永永远远地离开你吗?!”
许青萝的背影一僵。
疏影状似无意地梦呓了一声:
“青萝不怕,长辞哥哥在这儿……”
只这一句,许青萝便再没有回过头。
我终于明白了何谓白月光。
他是年少不可得的遗憾,他是相见不得相爱的伤痛,他让许青萝的世界光芒万丈,令所有人皆尽失色。
系统说得一点儿没错。
只要白月光归来,我便自此失尽颜色。
04
我因伤势过重昏迷足足七日。
变得消瘦,毫无血色,整个人呈现出形容枯槁般的荒凉。
我虚弱地卧榻在床,听着宫人在窗外小声地唏嘘道:
“宫里怕是要变天了。”
“是啊,谁不知道陛下当年痴爱谢家儿郎,嘘,如今该改口叫疏影大师了。”
“疏影大师别的不说,那副容貌当真是仙人一般,比之凤君年轻时都不遑多让,哎,只可惜……”
凤君老了。
我无声地苦笑。
我是身穿,长许青萝七岁,刚到这个世界时正值鼎盛年华。
然而青春易老,人心易散,纵是我年轻时再被人惊艳为谪仙般的容颜,也难免攀上岁月的痕迹。
如何比得上佛子的年轻俊秀。
可那仙人般的疏影竟真的痊愈了。
“若不是凤君慷慨,只怕我也不能好得这般快。”
疏影面色红润,唇角含笑,哪点像是体弱之人。
他迎着中宫的暖阳,轻轻转动手中念珠,笑得比日光还和煦:
“可是将离,我其实根本没事。”
“太医不过随口一句‘以形补形’,陛下便立即想到剖你的血,看样子你这个凤君在她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我生生掰断一枚墨玉扳指。
“滚出去!”
锋利的玉石划破我的手掌,鲜血淌了满手。
我用力掷出这枚碎裂的玉,玉石恰好擦过疏影的面庞,留下一道极轻的血痕。
疏影的余光瞥见窗外浮动的人影。
他突然间跪伏在我的窗前,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砰。
门被人踹开,许青萝满面寒霜地走了进来。
“将离!疏影亲自来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怎又针对起他?你当真就这般容不下他吗?何时成了这般心胸狭隘的人!”
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仿佛那根刺穿我太阳穴的银针,随着这一声声的诘问深深贯穿了我的心脏。
“我从未动过伤害过疏影之心,从未!”
“我将离是什么样的人,陛下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的声音过于声嘶力竭,青萝有一瞬的慌神。
她望向我鲜血淋漓的手,眼底有心疼一晃而过。
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冷淡地说道:“将离,朕不清楚,朕从来没认清你是怎样的人。”
“倘若不是疏影告诉朕真相,你还要骗朕多久呢?”
05
我听得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
疏影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怜悯,唇角的微笑如毒蛇一般恶毒:
“你既这般难过,怎么还不叫你的系统出来主持公道呢?”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贯地,惊得我久久都没回过神。
许青萝居然将我隐藏最深的秘密告诉给了疏影!
疏影淡漠地擦拭脸上的血迹,唇角浮现一丝嘲弄:
“贫僧早就说过,世上怎可能存在所谓‘系统’的怪力乱神之物。”
“不过是您为了固宠编纂出的谎言,以致如今满身的业障,俗不可言!”
我定定地望向许青萝:“青萝,你告诉他,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然而我并未在她的脸上看到丝毫的歉疚。
“这世上本就没有系统,从前信你,不过是因朕爱你,不忍戳破你的谎言。”
“可你却因为嫉妒屡屡加害疏影,还要搬出这套歪理来颠倒是非,朕便再容你不得。”
“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你在原先的世界是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孤儿,离开朕,你又能到哪儿去?将离,不是朕离不开你,是你!离不开朕!”
不是疏影的出现让许青萝变了心。
而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我。
她不信我身上的系统。
不信我为了她选择了留下。
我一时气急攻心,等反应过来时,已有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可我只感到彻骨的寒凉。
原来,都是虚妄。
许青萝却不耐地道:“少在这装神弄鬼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太医都说了他们下手有分寸,伤不了你的根本。”
“你要是有骨气,就和叫出你的系统来,生生世世地消失在朕眼皮子底下!”
好,许青萝,你很好。
我含着满腔的血腥,在心中呼唤那个已多年没有叫过的名字。
久违的电子音瞬间出现:
【恭喜宿主终于想通了。】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