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一刀捅穿我的脖颈,嗤笑:「蝼蚁之躯,还妄想跟我争。」
再睁眼,我回到十六岁上元节。
那晚她冒雨敲响我的窗,声音沙哑绝望。
「妹妹,求你帮帮我,乐平候府的百年兴衰都指着你了……」
1
我死在乐平候府最风光的时刻。
一刀封喉。
甚至都没来的及看一眼,我用命赚来的荣光。
血顺着嗓子滚滚而下染红了前襟。
长姐尤不解恨,用刀尖翻搅着我的喉间血肉。
「什么妙音娘子?哼,不过是个跟你娘一样会勾引人的烂货。
「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她神色癫狂。
咬牙切齿地痛诉我心怀不轨,背着她爬上太子的床。
我无力的笑了。
心怀不轨?
原来她一直在介意这个。
莫非她是忘了当时是谁跪在我面前,声泪俱下,以家族兴亡威逼我。
以我心爱之人的性命胁迫我接近太子。
如今她得到了想要的位置,就过河拆桥。
华宁,你好狠......
「阿宁?
「你在做什么?」
忽然间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太子走近,轻瞥了眼我。
两个月前,还在月下对我承诺矢志不渝的男人,如今却温柔的擦拭着长姐手上的血迹:
「这就是你那个身份低贱的庶妹?来人,抬去乱葬岗喂狗。
「大喜的日子,可别脏了太子妃的眼。」
说完,他们甜蜜互拥着走进东宫。
我身体里的余温散尽,竟比树梢上的雪还要凛冽几分。
2
「妓女能生出什么好种,你娘就教了你用小曲儿勾引男人?狐媚子,我呸!」
船上的嬷嬷狠狠抽了我一鞭。
熟悉的疼痛感迅速将我从怔愣中扯回来
游船,唱曲.......上元节!!!
大概是老天开了眼,我带着滔天的恨意死去,再睁眼,竟又重回到十六岁上元节,华宁初遇太子那晚。
世人都知乐平侯府的嫡女国色天香,却从不知我这个庶女的存在。
因我娘是乐妓,身份低微。
娘死后,我才进入侯府。
若不是凭一张脸与长姐长得极像,爹爹大概是要将我打出门的。
我在府里的后院住着,做些洒扫的活,尽量降低存在感,可夫人依旧视我为眼中钉。
下人们趋炎附势,我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可娘生前说,侯府规矩甚严,不比在乐坊,凡事都需隐忍。
我一直忍的很好,直到上元节,华宁命我在船上为她唱曲,歌声似一阵凉风钻进人们的耳朵里,太子闻音寻来。
......
记忆如开闸的洪流滚滚袭来。
我心口钝痛,望向华宁。
「下作的东西,还敢瞪小姐,谁给你的狗胆?!」
啪啪啪。
巴掌甩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华宁徐徐刮着茶沫,半挑起凤眸:
「阿音也别觉得委屈,你可知你每天顶着这张脸,如何让人倒尽胃口。不过,我倒有个法子。」
说完,她接过嬷嬷手中剪刀,噙着笑,一步步逼近我:「听说你与城门下那个穷教书的生了情,你可是侯府庶出小姐,若让爹爹知道你与那种腌臜之人苟且,可还了得?」
冰凉的铁尖慢悠悠蹭过我的面颊,耳边传来女子的轻笑:「不如今日毁了你这张脸,这样,没人再敢娶你,你就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阿音,姐姐这个法子,你喜不喜欢?」
上一世我哭倒在华宁脚边求她饶了我。
如今我只死死盯着她,不发一言。
我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
但上辈子她都没做成的事,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机会了。
果不其然,她见我没有求饶,更加生气,正要举刀划破我的脸。
「小姐。」丫鬟突然冲进船中,低声道:「太子.....太子殿下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