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徐青野是重组家庭。
背地里我们却是见不得人的关系。
情到浓时，他保证道：「我将来一定会是最好的丈夫。」
可后来，他牵着别人的手，冷漠的看着我道：「司念，我们扯平了。」
扯平吗？我们之间恐怕只有你赢。
因为我快要死了……
1
我跟徐青野一个没爹，一个没妈。
两家人结合。
我第一次见到徐青野时，他顶着头像狗吭似的头发，穿着洗到泛白的青灰色外套，隔着好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馊味。
后来，在我妈的悉心教养下。
徐青野从那个皮肤黝黑操着一口脏话的农村小子，变成了现在高大白净的大帅哥。
看着他被越来越多优秀的女生喜欢，我心里却很是不对劲。
一开始，我也以为我只是作为妹妹的吃醋。
直到，徐青野在高中毕业的同学聚会上喝醉了酒。
他红着脸，推开了我的房门。
深沉的眸子蕴者潮涌，比窗外沉寂的夜色还吓人。
他一把将我拽进他怀里，脸颊磨蹭着我的头发。
他的语气过分的软糯，卑微中带着讨好，他说：
「念念，我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我。」
我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想哭。
我怎么会嫌弃他呢？我看着别人喜欢他，嫉妒的快要疯了。
我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内心，仰头看向他：「我不嫌弃哥哥，我……喜欢哥哥。」
他没说话，垂眸直勾勾的看着我。
那眼神无比摄人，深幽眸子里丝毫不掩自己炙烫的欲念。
我垫脚主动吻上他的唇。
之后，情况越来越不可控……
半夜，他手指温柔的拂过我的眼角湿意。
然后低下头，亲了亲我因沉痛紧闭的眼睛，保证道：
「念念，以后好好爱你就是我的指责，我将来一定会是最好的丈夫。」
2
可当时的誓言并不是日后生活里的永远……
我们租的公寓里，我蜷缩在地上，吃力的给徐青野发语音。
「青野，我突然很不舒服，叫了救护车了，你待会回来看……」
我话还没说完，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我在阎王跟前走了一遭，刚想给徐青野发消息，便看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司念， 不要跟我玩这些苦情戏，没意思。」
他发过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我心尖上寸寸凌迟，将我的所有自尊都撕扯到破碎淋漓。
苦情戏？
我将摄像机打开，把刚拍的照片发给了他。
「我是真的不舒服」
我紧盯着我打在对话框的这七个字，眼泪颓然滑落。
我不止是不舒服，医生告诉我，我已经是癌症晚期。
我将屏幕上的「我是真的不舒服」删除，又打上，「我在302病房，你能来看看我吗？」
「我没时间。」
「就这一次，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能有多重要，你又不会死，我不会过来的，别给我发消息了。」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个湿透，心也凉的彻底。
他说准了，我是真的会死……
3
我跟徐青野也没躲得过七年之痒。
大四的时候，他没能敌得过校花的猛烈倒追。
开始跟她暧昧。
跨年夜的时候，徐青野骗我说要出去跟客户谈生意。
结果是去陪林映初在山顶放了烟花。
那晚，我坐了一夜的车。
从老家过来陪他。
可等到却是林映初的挑衅。
她发来的照片里，徐青野的笑容灿烂，目光灼灼，眼里全是她。
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也很久没用这种目光看过我了。
4
如果不是林映初的出现，我还以为徐青野曾经给我的就是最好的。
直到我在林映初的生日宴会上看到了徐青野一直躲躲藏藏，放在手里揣摩了又揣摩的戒指。
那枚戒指，好几个月前我就看到了。
原来那么早徐青野就已经打算跟林映初求婚了。
林映初喜欢花，所以在她的生日宴会上。
徐青野体贴的铺满了她喜欢的白色玫瑰。
巨大的排场，像极了求婚现场。
林映初爱热闹，徐青野就请了她所有的朋友。
就连我，也慷慨的赠了一个席位。
真是托她的福，我才有机会看到这么大的排场。
五光十色的烟花，冲上云霄时。
留下他对林映初的深情告白。
真真是美好！
徐青野不过创业初期，就愿意为林映初花这么多钱。
这么对比起来，我之前想方设法的为他节约。
反倒有些可笑了。
明明一杯酒也没喝，我却已经有些晕眩。
好在，陪我一起来的还有我的老同桌——许津南。
要不是他的搀扶，我恐怕就会变成这个宴会的笑话。
自己的男朋友给给别的女人过生日。
而我还要过来凑热闹。
换谁都不能理解。
只是我暗恋了徐青野十年才等来他的爱。
我这短暂的一生，就只爱过这么一个人。
即使我知道徐青野感情不专一。
但我付出了真心，付出了全部的青春和我所有的爱。
我只是想来亲眼看看。
让我自己彻底死心。
「走吧！」许津南扶着我。
我们转身刚准备走，就被从厕所出来的徐青野拦住了去路。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
「司念她不太舒服……」
我拽住许津南，不让他继续说。
我不想用我的命，换别人一点虚伪的怜悯。
那会显得我更可怜。
我仰头看向徐青野，笑着点头，「好啊。」
5
林映初看到我们一同进来，先是迟疑了一下。
但很快又换上一副笑脸，将一杯酒递给我，「这个刚刚调的，你尝尝。」
许津南厌恶的推开，将我护在身后，「司念不能喝酒。」
「是吗？」徐青野看向我，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
「我的女朋友，你倒是比我还清楚。」
「呵～」我实在没忍住，自嘲的轻笑了声。
扭头提醒林映初，「你听到了吗？我才是她的女朋友。」
众人都朝林映初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她紧咬着唇，十分的难堪。
「够了！」徐青野怒声呵斥。
我倔强的对上他那双因为愤怒而染上了血丝的眼睛。
咽下心中的苦涩，眼泪还是不争气的从眼眶滑落了下来。
许津南出言警告他：「徐青野，你别太过分。」
徐青野不以为然的挑眉，道：「哪里过分了？」
徐青野接过林映初一直悬在空中的那杯酒，将她拉在身旁护着。
后又将那杯酒递到我跟前。
「映初今天生日，这点面子都不给，不是你们过分吗？」
许津南瞪了他一眼。
毫不留情的挥手，将那杯就扬到了林映初身上。
玻璃碎渣在林映初额间划出一个小口。
林映初伸手一抹，看到手上的血。
一下子惊叫起来。
徐青野气势汹汹的冲过来，那眼神猩红的骇人。
许津南挡在我身前，重申道：
「司念，不能喝酒！」
林映初在他身后拽住他，颇为大气的说：「她不能喝就算了吧！」
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徐青野又怎么舍得让她丢了面子呢？
他转身又倒了一杯酒，强硬的递到我跟前。
「我怎么不知道司念不能喝酒？」
许津南冷哼了一声，「外面的人都叫你忙不过来了，你那还有心思关心司念。」
许津南的话像是一个阀。
我的脑海中闪过好多张漂亮的人脸。
林映初不是第一个。
但林映初是他爱的最忘我的一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徐青野跟前，心口处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我喝！」
我接过他手上的酒，一仰而净。
怒火中烧，烈酒哽咽着这么一浇下去。
心口处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嘴，死死的紧咬着牙。
许津南看出我的不对。
双手紧紧的将我支撑在怀里，推开徐青野，准备带我走。
「走什么？」徐青野拦住我们。
许津南警告他：「徐青野，你别太过分。」
「过分？」徐青野挥手，让保安将我们拦住。
「今天你们不道歉，谁都不允许走！」
我看着徐青野，那张稚嫩的面庞现在只恨下狠戾。
慢慢的视线有些模糊，胸腔中涌上来气血再也憋不住。
「噗——」
谁也没想到我憋着的竟是一口鲜血。
林映初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徐青野毫不犹豫的去了她身边。
惊慌失措的叫救护车，将她送去了医院。
这期间，他似乎忘了。
口吐鲜血的人是我。
他甚至都没回头忘我一眼。
我的心在那一刻才彻底的凉了。
6
我的病情加重了。
那天从宴会出来后，我痛的直不起来腰，额头直冒冷汗。
许津南将我送进了医院。
医生告诉我病情恶化，建议我最好待在医院里化疗。
其实到了晚期，病已经是治不好了，化疗也只是延缓我的时间罢了。
况且我怕疼，不想遭那一份折磨……
最近天气极热，在教室里闷的很，我偷偷出来阳台透口气。
我刚出门，许津南便也跟了出来。
「给你。」他将一盒榴莲递给我，略心疼的皱了皱眉，「老贵了。」
「放心，吃不了你多少了。」我打趣。
却没想到让许津南想起了伤心事，脸立马沉了下去。
我刚准备垫脚哄哄许津南，就被一声呵斥声吓住。
「司念！」
我回头，徐青野拉起身后林映初的手，指着我道：「司念，我们扯平了。」
扯平？
莫名其妙，又觉得好笑。
我轻笑了声，望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徐青野，你赢了。」
医生后来打来电话催促我尽早化疗，我拒绝了。
那晚，我收到了林映初发来的属于胜利者的挑衅。
照片中她跟徐青野半露着躺在床上，神情迷离。
7
我回家收拾的时候，没想到徐青野也会在家。
我漠视他，去房间，将自己的东西打包。
箱子装到一半的时候，徐青野走了进来。
他颇为不耐烦的说：「司念，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宴会那天，我当场吐血。
事后，他没有一句关心。
反倒将装晕的林映初紧张的送进了医院。
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说什么扯平。
现在却责怪我闹？
我实在是不想理会他，只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箱子要合上的时候，却被徐青野一把扬翻了。
「司念，你干什么？」
我言简意赅：「搬家。」
「我不许！」
徐青野死死的拽着我的箱子。
我挣脱不开。
他声音颤抖：「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你去找许津南。」
「那林映初呢？」
他缓缓松开了我，低着头，没再说话。
我嘲讽的轻哼了声。
我对他十多年真心付出在今天终于看到了意义。
那就是让他觉得我可以任由他将我随意践踏。
他不过是既想要一个青梅竹马，又想要一个红颜知己。
他仿佛确定了我不会轻易放手。
所以一次次踩着我的底线，肆虐的放纵。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心底蔓延到指尖都是酥酥麻麻的凉意。
「明天我会找人上门帮我收拾。」
我推开他，心底里的那点不舍再也没了。
他拉住我，缓缓跪到地上。
「司念，我们都退一步，大度一点。」
「我跟映初，你跟许津南，我们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嫌恶的甩开他的手，再也没忍住，给了他一巴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恶心？」
8
许津南怕我消沉，特意找来了一场近期的舞蹈比赛。
他说：「司念就应该永远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失去父亲之后，是舞蹈带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或许，用它来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也不错。
我将那张海报拿在手里揣摩了很久。
最后鼓起勇气，略显不舍的给自己报了人生中最后一场舞蹈比赛。
这次名次不重要，只要能站在舞台上就好。
为了准备这次比赛，我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练。
比赛前一天，许津南打电话给我。
「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别太用力了，不然第二名很难堪的。」
我皱了皱眉，「这次不考虑名次，就当是最后圆自己一场梦。」
「好，那我到时候在台下一定给你拍下最好看的照片。」
「好。」挂完电话，我嘴边还挂着笑意。
我将自己一星期前，花了一半生活费买的裙子，小心翼翼的挂了出来。
明天穿它应该是很好看的，带着期许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会我才睡着。
可第二天早上，我火急火燎收拾好后，却被徐青野拦在了半路。
他莫名其妙的冲我大吼：「你把林映初的设计稿还给她，她今天要比赛。」
他怎么就认定是我拿了她的设计稿呢？
我曾经是因为他做过善妒的事，把别人送他的礼物悄悄扔了。
那是因为他那时候已经是我的男朋友了。
至于林映初的设计稿，我看都没看到过。
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口咬定是我拿了林映初的设计稿。
但我的时间快来不及了。
我推开他，就准备跑。
却被他死死抓住我的袋子。
在二人的争执下，袋子被撕扯开，连带里面的裙子也被撕成了两半。
我一把推开他，抢过他手里那半裙子，尝试着想要将两半的裙子拼到一起。
可惜裂缝太大了，肯本就不可能。
我眸中的光亮一点点消失，失望的看向他，哽咽道：「徐青野，我今天也是要去比赛。」
「林映初准备了很久，你已经有很多奖……」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洗洗碾磨，一点点将我凌迟。
我捏紧双拳，长长的手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就在我痛到几乎麻木的时候，许津南焦急的打来了电话。
「司念，你怎么还没来，已经到你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我来不了了。」
我挂断了电话，抬眼望向对面徐青野。
我好想望穿他的心底，看看在他心里到底那一份情是真的，那一份是假的。
可我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抱着破碎的裙子，从他身边一步一晃离开。
「不就是一次不太重要的舞蹈比赛嘛，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我顿住脚步用力掐紧手心，强逼自己不要哭出来。
没有机会了……
徐青野，这是我最后有机会可以参加舞蹈了。
我缓慢闭上眼，像是认命一般，平淡说了句：「算了……」
9
许津南气喘呼呼的从现场跑回来。
看到我正抱着破碎的裙子，蹲在舞蹈室的地上哭。
他连忙跑过来，蹲下来哄我。
可不管他怎么哄，我就是止不住的委屈想哭。
他只好安抚般的轻拍我的脑袋。
却没想这一幕被徐青野看到了，
他猛的推开门冷眼睨着我，往常清冷的面容，此时染上了怒气。
「司念！」
以往他生气，我总是要哄他的。
可如今看着他步步逼近，却只觉得心尖酸楚，委屈的不能自己。
「你来干什么？来找我要林映初的设计稿吗？」
我自嘲般的勾了勾唇，「在你心里我司念就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
「我只是看林映初准备了很久，我也没想到……」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自己开脱。
许津南轻「呵」一声，反问徐青野：「那你知道这场比赛对司念来说有多重要吗？」
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徐青野。
他脸上并没有愧疚，只有望向许津南的愤怒。
我笑了笑，蓄在眼里的泪水陡然滑落，眸中的光亮也在一瞬间湮灭了。
「徐青野，我们分手吧！」
道德困不住徐青野。
原本这句分手说不说都一样。
但现在不同了。
以后，我是一点关系都不想跟他占了。
10
我妈跟徐爸原本是过来给我过生日的。
可等他们找上门时，徐青野正跟林映初躺在一个被窝。
我妈气急了，大骂他们徐家不要脸。
当初刚进城的时候，徐青野还是个黑黝黝的农村鼻涕虫。
那时候，我刚失去父亲，被同学们嘲笑。
是徐青野站出来，保护我。
一来二去，我妈觉得徐家父子可以依靠，这才让两家结合。
却没想到徐家人却以为是自己多了不起。
如今竟然敢这么对我。
我妈截断了徐青野所有的经济来源，一件衣服也没留。
将他们赤裸的赶了出去。
当初她留了一个心眼，如今徐青野的公司，他不过就是个法人。
她才是掌有百分之百股份的股东。
我妈是个商人，向来精明干脆。
结婚时，她跟徐爸爸签了婚前协议。
现在一脚把他们踢开，一点损失也没有。
我妈是我找来的。
徐青野身上的光环是我给的，我同样也可以毫不费力的拿回来。
11
徐青野去找了许津南。
许津南直接告知，我患癌活不久的事实。
徐青野不信缠着许津南不放。
许津南烦闷的甩开他，冲他大吼：「你知道你上次毁掉的是司念最后一次站上舞台的机会吗？」
徐青野从没见过他发这么的火。
他怔怔的望着他，全身血液像是麻痹了一般。
颤抖的开口：「司念真的得了癌症？」
许津南冷哼一声，「当初你逼她喝的酒害得她情况加重。」
「徐青野，司念会喜欢你这么一个人渣，全是因为那时候她小，好欺骗！」
11
徐青野失神的回了林映初家，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打不开她家的门。
敲门也没人应。
最后是邻居嫌他太吵，出来告诉他林映初还没回来。
徐青野只好去林映初常去的那家酒吧找她。
门口的保安看到他的着装，原本是想要将他赶出去的。
是之前认识的营销，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情况，这才将他带进去。
他在酒吧中央一眼就看到了着装清凉的林映初。
她不是答应自己不能穿这么暴露吗？
徐青野冲上去，拽着林映初就要走。
却被林映初嫌弃的甩开。
质问他：「你来干什么？」
「接你回家。」
「回家？」
林映初环抱着双手，不爽的扯了扯嘴角。
「那是我家，不是你家。」
徐青野强调：「可你是我女朋友。」
「那司念呢？」
徐青野一时无语。
林映初也不甚在意，只莞尔一笑。
「男人嘛，都是这样。」
「你越珍惜他，他反而不会珍惜你。」
徐青野勾着她的衣服还想解释，却被林映初一脚踢开。
「我可不是司念，她真心喜欢你，我真心不喜欢你。」
林映初手挽着发笑吟吟的朝他走过来。
